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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贺府,贺瑾看阮今朝拿出来的帖子,着实一阵稀奇。
今日安阳侯府已送了帖子上门,但,这张帖子却是沈简亲笔写的,且只有他与阮今朝的名讳,难不成是怕贺家的人不让她去?
也的确被他顾虑到了,贺老太太今日也叫他过去,言说沈杳与他旧情,恐阮今朝去了,惹得两家面上难堪,他虽直言拒绝,天晓得后面还要闹多少事出来。
沈简这亲笔请柬,着实神来之笔。
想来能得他亲邀,京城短时独秀一枝了,阮今朝能让沈简如此费心,这两个人中间的关系简直让他匪夷所思。
分明一个从未出京,一个又是首次如今,遥隔千里路,如何两相并肩,仿佛旧相识一般,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所想,不管谁站着二人身边都插不进去话。
沈简说句缺德话,如同千金闺秀似的养在侯门中,阮今朝在京城更是一点名气都无。
贺瑾捏着手中的请帖,目光越发的深邃。
“有什么好看的?”阮今朝扫她一眼,略带促销打趣他,“你别是又想着和你杳妹妹私下见面,这次要是被抓了,你大舅哥可还没有大嫂给你们二人秀恩爱欲盖弥彰的。”
贺瑾因着这是被她揶揄了许久已然可以听之不为所动。
他指着落下沈简名讳的地方问,“怎么没有盖印章?”
阮今朝探头过去,露出不解,“印章?又不是大内的宫宴,你今日是吃酒去了?”
贺瑾解释,“你有所不知,沈大哥身子骨不好,因此安阳侯府的宴会出来的帖子都是有印章的,以免有人鱼目混珠进去惊扰了沈大哥修养。”
他顿了顿,“沈大哥亲写的,就该有他的世子印。”
“世子印?”阮今朝坐着,忽的起身从床里头摸出个小物件,落到贺瑾眼前甩甩,“是这个玩意儿?”
“阮姐!”贺瑾看她手里的东西头皮都发麻了,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去,“你怎么能拿沈大哥的玉章的,你知不知这东西多重要的?”877zw.com
感觉这不是请帖,这是提醒阮今朝有些东西应该物归原主了。
“世子印怎么朴实无华的?”阮今朝觉得神奇,“这人东西不好生放着,带着走街串巷的显摆什么?”
贺瑾:“……因为沈大哥很少出门,若是遇到不长眼的,这东西就能证明身份。”再说了,谁敢去摸沈简随身的物件的。
“所以他是让我自个盖对吧。”阮今朝煞有其事哈了口气,去找来印尼。
贺瑾觉得她好笑,抿茶道:“阮姐,你觉不得觉得你自个对着沈大哥没什么心眼的。”
“怎么可能。”阮今朝摸着印泥过来,戳章上去,非常肯定道:“我这辈子心眼最多的时候就是对着他。”
此后几日,京城风向大变,不少人将目光投向了十三皇子李明启身上。
柔妃册封后,中宫皇后甚至以膝下皇子身子不适为由,直接放权给了柔妃,淑皇贵妃降下品级后,虽是妃位,可比起柔妃而言,她入宫晚,娘家人不及谢家有权有势,在后宫地位着实一落千丈。
且李玕璋甚至还每日让李明启在早朝时候旁听,虽未出现在文武百官跟前,却是有专门的太监望着他,但凡他咳嗽一声,启奏的臣子就会把上达天听一事揉碎了说。
若是揉碎了李明启也没听懂,则是会有人专门去禀告给沈简,由他专门一点点告诉他。
能站在金銮殿的臣子都不是傻子,这明显是陛下在抬举这儿子了。
再则,李明启除开捣蛋了点,其实算是众多皇子里头最干净的一个了。
谢修翰见来看望她的阮今朝,眼底都泛着笑意,将今个大殿的事一一告知,又把御书房和阁老们商议的事告诉她。
这外孙女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想来也是沈简让她来的,毕竟一个是妇人,一个还未正式入仕,权利中心的事依着二人现如今的地位和手段,也需要些时间来打听的。
结果,直接就把主意落到他的身上了,但凡他被李玕璋单独叫去御书房,回到府邸,阮今朝都在等着她。
听完外祖父的话,阮今朝淡淡说:“眼下陛下抬举十三,不过是想制衡十一皇子势力。”
“我们这位陛下本就不是太子东宫上位的,在他眼中,太子位甚至是个不祥之物。”
自古以太子至尊登上大宝的皇子又有几个呢?
谢修翰接过他递来的茶,唔了一声,“这时节你也能弄到怎么好的茶。”
“贺瑾从沈简那里抓来的,我觉得不错,因此都给外祖父带来了。”阮今朝就道。
谢修翰微微顿神片刻,也摸索出来如今李明启身边的情况了。
明面沈简是夫子,暗地里阮今朝以表姐身份可随意进宫,三个人能有商有量,柔妃心思也算缜密,自然能给三人遮住。
且每次沈简都能和阮今朝吵起来,满京城谁不说这二人敌对的厉害。
至于贺瑾,怕就是纽带了。
阮今朝身边虽然没有天家的眼线,可若是时常出入|联络朝臣,恐怕是要惹得李玕璋忌惮。
贺瑾就是她身边最好的刀,上连沈家,下接谢家,如今又全权捏着贺家的权利,早就不是之前提起名字,只能用温和形容的公子哥了。
且又和阮今朝又实际的夫妻关系,乱来就是一起死。
阮今朝很赞同谢修翰的话,“外祖父这话也是我私下想的,我们这位陛下恐怕到龙驭宾天都不会立下太子。”
“十一殿下这次的事翻到了明面来,陛下不能当哑巴聋子,他心知肚明大宜不会永远是他,可如今是他的,就不会允许任何人,哪怕是亲儿子去触碰属于他的权力。”
说着,他眼中浮现讥诮,“这时候,最好也是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抬起来个人和十一殿下狗咬狗。”
“大内皇子也不算少,可要能扶起来的,只能说是十三和皇后的儿子,但是光扶得起来也没有,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十一就是最好的苗子,他的外家放眼朝野,也找不出第二个。”
谢修翰点点头,他是很满意外孙女对朝政的通透,鼓励道:“继续说。”
阮今朝随即讽刺,“但陛下不知道十三的能力吗,他如今才下定决心,必然是有后手的。”
她说着,指尖都捏了起来,“就是用安阳侯府来制衡我们,沈家在你们看来就是皇亲国戚,因此是要忠心皇室维护圣上世世代代的。”
“这两股力量都是聚集在十三身上,我是十三的表姐,我身后还有兵权,沈简是他的夫子,安阳侯府捏着的兵力虽不多,必要时候造反逼宫是足够的。”
“且太后、皇后那头也是一心倒戈的,到倒就算是逼宫得了皇位,又这二位出面,谁敢说是谋逆的?”
“因此,我们和安阳侯府,都是赌注下在同一个皇子身上,势必要势如水火,十三要想朝上走……”阮今朝轻笑,“他就要学会权衡。”
谢修翰点点头,“权衡之后,他倘若站起来,陛下就会教他制衡,在陛下眼中,十三先是皇子,再是谢家的外孙,你的表弟,皇室无情,你姨母也正是因为这些缘故,不愿意十三去夺嫡的。”
阮今朝道:“李明薇上位,所有中立的势力,在他眼中都会成为要拔掉的眼中钉,十三是个好苗子。”
说着,阮今朝只觉得心口一疼,想着李明启死之前,还拍着心口与她说的话。
——“表姐,我会成为一个仁厚的储君,大宜在我手中,决计不会发生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情,我不会寒了忠诚的赤子丹心,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奸佞小臣。”
——“我会给阮家平反,会让谢家蒙受的不白大白天下,至于安阳侯府,我会查清楚沈简的死,还有沈杳、贺瑾的死,让表姐堂堂正正清清白白。”
阮今朝看着谢修翰,“外祖父,我相信我们的十三,会是一个明君。”
谢修翰眸光似有泪光闪烁,“你们要小心十一皇子,他能走到今日,绝对不会心甘情愿让出位置的。”
阮今朝说好,握住谢修翰的手,“外祖父也不要忘记答应我的事。”
她握紧了外祖父的手,“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能全身而退,谢家不倒,十三不倒。”
谢修翰点头,“外祖父心中有数,只是,你要给外祖父一个准话,倘若安阳侯府他日被牵连下水,谢家可要帮衬。”
阮今朝眸光愣了楞,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
谢修翰却是拍拍她的手,“外祖父明白了,量力而行,好了,走吧,咱们去找你外祖母了,否则每次都说我拉着你说话,都不让你们祖孙说话了。”
“外祖父。”阮今朝屈膝,很是感谢,“今朝深谢了。”
谢修翰轻笑,“这江山社稷是需要传承的,我老了,大宜的朝政也力不从心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安国的希望。”
“可我是女子。”京城这地界,对女子太拘泥了。
“女子又如何?倘若女子都看不起女子,谁还来看得上你们?”谢修翰拍拍她的肩头,“不要被后宅困住了,你爹爹把你教导怎么好,就是希望你任意翱翔,而不是束手束脚。”
阮今朝颇为感动,忍不住就红了鼻子。
谢修翰哎哟两声,“眼红什么啊,等着日后你爹爹班师回朝了,我们在商议商议你的婚事,外祖父本就该致仕了,倒时候和你外祖母陪着你回去,给你找个如意郎君好不好?”
阮今朝日后改嫁到底的二嫁,怕是艰难,他可不希望外孙女低嫁,有他这个外祖父亲自议亲,倘若十三能走到最后稳住脚步,对她改嫁也有好处的。
阮今朝挽着谢修翰,“外祖父最是为我着想了。”
这位外祖父,自她来京,所有的一切都是以她的利益点出发的。
“不过啊,外祖父就好奇了,你入京都十九了,此前是没有婚约亦或者心上人吗?”
“没有啊,我在边塞没有喜欢的郎君。”阮今朝道:“爹娘在我的婚事上只希望我找个喜欢的,也一心喜欢的我的。”
说罢,阮今朝笑意柔和,“母亲说,若是找不到就不嫁,她养我一辈子。”
谢修翰哦了一声,原来是在那处没有喜欢男子,她就说阮今朝怎么好,如何拖到这个年岁的。
走了几步,他又问,“对了,前日十三来找我,说你和沈简在书房打起来怎么搞得?”
阮今朝满不在意,“他不照我说的办,我一时生气没留心就抓着砚台给他砸过去了,没砸着脸,就是砸他肩了,死不了的。”
谢修翰哦哦了两声,“安阳侯很宝贝沈简的,你千万不要打死了,你的身手应该很好,打的时候主意分寸,不要在明面留下痕迹了,别让沈简逮着机会告你的状了。”
“我还以为外祖父会说我呢。”
“为什么要说你,想打人就打去,你又不是闲得慌没事打人,沈简不惹你你会打他?既然知道要被打还惹你,就更该打。”
谢修翰想想,“你小表哥专门有拳脚师傅教着,我让他去找沈简两次麻烦,以后你真把沈简打卧床了,你小表哥也好给你背锅。”
“祖父!”
谢宏美不知从哪里窜起来,叉腰指着谢修翰,“哇,您太为老不尊了,你怎么俊逸非凡的孙儿,你就舍得买了!”
“混账东西,还敢偷听我和你表妹说话了!”
谢宏美恼怒,“我打沈简?沈简身边据说高手挺多的,您不怕我被背后弄死了,都是孙儿,凭什么厚此薄彼的,早间我还给您买了火烧回来,您,您给我吐出来,我后悔卖给您了!”
“我看你是皮痒了!”谢修翰素日最头疼这小孙儿,随意折了树枝追上去:“我今日不打你一顿好的!”
阮今朝见着这幕,只觉得温馨,噗呲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