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中,还有一桩颇为蹊跷之事,便是有关这程大小姐的,在查抄程家上下,将一干人等全都关押之时,这程大小姐,便已经过世了。”
“就在查抄程家的前两三日,但程家并未对外报丧,更不曾透出丝毫风声,甚至连那程大小姐的尸首,都还不曾下葬。”
“据说,程大小姐当时骨瘦如柴,面容枯槁,俨然像是老妇一般,那模样像是病了许久,才不治身亡的。”
“再来,便是我隐约听说,先前程家不曾出事之时,程公子十分看不上自己这个妹夫,不过因为妹妹的缘故,给上些许颜面罢了,居住的院落也是相隔甚远,不常往来。”
“基本上可以说,程小姐极其夫婿,甚少能够往程公子的院落去,也甚少能知晓程公子平日里都在忙些什么。”
宋乐山既是说到这里,谢依楠大约也明白了些许个中缘由,眨了眨眼睛,道:“也就是说,这个程小姐的夫婿,居心叵测?”
“嗯,我是这么认为的。”宋乐山叹了口气道:“在京城权贵之间,如此猜测的也不在少数,都觉得是程小姐的那个夫婿,原本就期望着依靠程小姐飞黄腾达,但在入了程家之后发觉自己并不受重视,因而折磨妻子,陷害程家。”
“但这些不过也只是猜测,并无任何直接证据,且程家嫡系皆已被处死,眼下也无从翻案,也无人愿意去揽这么一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于是这桩事时日长了,众人也就压下不提。”
“且后来,程小姐那位夫婿,虽然风光无限,衣食无忧,却也在几年后出去游玩之时,在河中遇到抢夺金银的水贼,重伤而死。”
“有嫌疑之人也已经过世,此事也就越发无人再提,程家的这桩事便也就渐渐无人再提了。”
宋乐山道:“而这一世初次听闻程家玲珑阁要与你合作之事,我也是略有诧异的,但后来打听之下,发觉这程家也与从前有所不同。”
“程公子到是如同前世一般依旧是一把做生意的好手,颇有掌家主事之才,到是这程小姐却并非前世一般,名动天下的名门淑女,反而是旁人口中,喜好到处玩乐的寻常闺阁千金。”
“程公子也不像上一世一般早早成家,而是迟迟不婚,程家也再无任何要替程小姐招婿之说。”
“想来既是我能重活一世,自己身上所遇到的事情皆是发生改变,想来这程家也是如此,不再如前世一般遇到那种居心叵测之人了。”
“不过方才那程公子与我说话之时的态度,颇为有些奇怪,总感觉像是想要探究什么东西,我索性也就没有遮掩,大方应下了。”
“方才其实我还在想,难不成这程公子,也如我一般,重活了一世?”
谢依楠“噗嗤”笑出声来:“你重生,我也重生,倘若再多加一个,这概率岂非太大了一些?”
“嗯,我也是如此想的。”宋乐山点头:“所以暂时只能是静观其变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许多事情,总归不能躲,还是得迎上去,仔细的瞧一瞧端倪为好的。
“嗯,是这个道理。”谢依楠点头,随后打了一个哈欠。
“累了。”宋乐山从背后将谢依楠圈在了怀中。
“嗯。”谢依楠靠在宋乐山的身上,点了点头。
的确是有些累了,赶了一上午的路,刚才又吃的饱饱的,现下又费了许多的精神去听、去想有关程家兄妹的事情,这会子还真的是有些犯困。
“那便睡会儿。”宋乐山将谢依楠抱到了床上,帮她脱去鞋子,褪去了外套,盖上了被子。
“你不睡么?”谢依楠眨了眨眼睛,伸手拉住宋乐山的胳膊:“陪我一起睡嘛。”
想抱着你睡。
瞧着谢依楠那双目中的星光点点,宋乐山这心几乎要软成了一汪的春水,只刮了刮她的鼻子:“好,我陪你睡。”
随后便脱下外衣,躺在了谢依楠的旁边,将她搂在怀中。
“快睡。”宋乐山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嗯。”谢依楠抱着宋乐山的腰,含糊不清的答了一句。
几乎是片刻之后,谢依楠那的呼吸声便变的均匀悠长,显然已经睡熟了。
瞧起来,当真是累坏了的。
宋乐山微微一笑,瞧一瞧怀中人儿的睡颜,将她散落在脸颊的发丝给拢到耳后,轻轻的将垫在谢依楠脑下的胳膊抽了出来,给她替换上松软的枕头,好让她睡得更加舒服一些。
而自己,却并没有像方才答应谢依楠的那般,闭眼睡去,而是将一手压在脑后,盯着头顶上的幔帐,愣愣的出神。
这程云昊,究竟打的是怎样的主意,为何这一世的程家,与上一辈子的命运也完全不同。
难不成,这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
他重生归来,命运改变,所以许多的人和事,便与从前也完全不同了。
那前世的许多事,是不是也就完全不会存在了。
譬如,那桩事……
宋乐山闭上了眼睛。
许是身上当真是疲累的很,谢依楠这一觉,足足睡了一个半时辰,待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头西沉了,身边也早已经空空,没有了宋乐山的身影。
自年前从县城离开到现在,已是有了十几日的功夫,这段时日唯有佟小四等人轮流值守,想必宋乐山也是不大放心铺子的事,趁着她睡觉的功夫,去铺子里头瞧一瞧罢。
谢依楠这般猜想着,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穿了外衣下床。
“你起来了?”宋乐山掀了门口的棉帘子进来,瞧见正在穿鞋的谢依楠,便从小火炉上头拿了陶壶下来,将一直温着的热茶倒了一杯来,递给她:“屋子里头火炕烧的太热,你又睡得这么久,肯定觉得渴了,快喝。”
谢依楠原本便觉得喉咙干干的,现下听宋乐山这般说,越发觉得嗓子干渴,将那一杯茶水给喝了个干净,才开口道:“方才不见你,还以为你去铺子里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