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依楠从袖口里头,将那银票拿了出来:“我这里有五十两银子,应该也是能帮上点忙的。”
“你这是……”宋乐山一惊:“这不是你被程家马车踩断了腿,程家赔的医药费么?”
“就是这个钱,索性我腿好的差不多了,往后拿些便宜点的药材也就是了,这会子救人要紧,旁的不要说太多了。”
谢依楠坚定的看了宋乐山一眼。
到了这个份上,再说什么客气的话便是显得有些矫情了,宋乐山也只能将那张银票接了过来。
“谢谢你。”宋乐山眼中和心中,以及所说的话中,满满都是感激。
“别这么说。”谢依楠笑了笑。
转而看向宋成有,宋成田等人:“我还是觉得,咱们先试试。”
“嗯,先试试。”宋成田点了点头:“试了才知道成不成,不试的话,就只能是死等着赔了人家银子了。”
的确是如谢依楠,宋乐山所说,死马当作活马医,索性就算不成,也没有比眼前再坏的结果了,可若是成了,那这事就迎刃而解了。
再来,宋成有一家如此坚持,他即便心中有担忧,也不能再过于表露出来,不然若是被误会他并不想出钱出力,那就不好了。
“那老三,明儿个我跟你去趟县城,家里头孩他舅舅在县城里头,估摸着也能认识个人,咱们去跑跑这个事。”
“成。”宋成有点头。
“老二,老四,你们两个明天盯着点,若是史家再来要钱或者史家那边有了什么动静,想干什么,咱们心里也能有个底儿,你们两个也帮着周旋一下。”
“好。”宋成才和宋成高答应下来。
“山子,你就在家里头,万一有个什么事,能有个来回跑,送信儿的,家里头得有个男的坐镇才成,你就别跟着我们去县城里头了。”宋成有道。
“好。”宋乐山也应了下来。
“那咱们及时决定了,也商量好这事,待会儿吃完饭就早点睡,明儿个一早就出门,赶家里头牛车去。”宋成田道。
一干人等都答应下来。
“大伯,爹,若是你们见着县太爷,不妨提一桩事情……”谢依楠低声道。
忙了一下午,加上惦记着明天要去忙的事情,这饭自然是吃的十分的快,所有人吃完饭后,各自离去。
宋家的人洗刷收拾,也都赶紧各自歇息。
只是到底家中出了这样的事情,宋家所有人几乎都是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谢依楠和宋乐山也是如此,并不曾歇下,烛火也是燃得明亮。
手中的绳子飞舞,谢依楠熟练的打着手中的头花。
“天色不早了,你也早些歇着。”宋乐山劝说道,将手中晾凉的凉茶递到她旁边的桌上。
“没事,睡不着,做这个也能打发一些时间。”
谢依楠手中的动作略顿了顿,伸手揉了揉略有些发涩的眼睛,接着道:“再者,这桩事后,无论大哥是否平安,此事是否能够真相大白,咱们家里头都会过得紧巴巴的,手中的活往前赶一赶,还是好的。”
这个节骨眼上,谢依楠也没有任何丝毫的慌张,而是盘算着长久往后。
这份从容与镇定,宋乐山心中也都钦佩了一下。
只是,也让他心中有些刺痛。
说来说去,也是因为他的缘故,因为他只是一个猎户,赚的银钱着实不多,以至于到了这个时候,需要谢依楠将她的钱尽数拿出,还要为往后的生计忧愁、打算。
一想到这里,宋乐山这心里头的刺痛,越发密集。
宋乐山眼眸暗淡,许久才抬了眼皮看向谢依楠,目光灼灼。
半晌开口:“谢谢你。”
谢依楠打头花的手一僵,抬头笑道:“谢我做什么?”
“大哥遭遇横祸,你尽心尽力,还倾尽所有,来帮我的家人,我当然要谢谢你。”宋乐山实话实说。
“你曾经,也救过我,你的家人,我自然也是要尽力去救的。”谢依楠笑答。
笑容从容、镇定、明媚、灿烂,还带着丝丝的甜。
宋乐山顿时心中一动。
却是不敢直视谢依楠,只耷拉着眼皮,把桌上油灯的火苗拨的更旺一些。
翌日清晨,鸡还不曾叫,整个宋家已是开始忙碌。
宋成有跟着宋成田带着一应能够动用的银两,赶了牛车急急忙忙地往县城里头去了,宋成才与宋成高则是去寻了族长,接着与史家族长交涉宋乐顺的事情。
宋乐山则是在家里头等信儿,以备不时之需。
谢依楠与曹氏、郭氏、宋玉兰、宋康平等在家等着。
一众人都是心急如焚,焦急不已,却是哪里都不敢去,只在家里头的来回踱步。
从清晨等到晌午,再从晌午等到天擦黑。
甚至一直到了后半夜,始终都没有任何的动静。
宋家所有人,几乎是彻夜不眠,也没有任何一丝的困意。
“都说这衙门不是随便进的,这一天一夜都没有什么动静,该不会是有什么岔子。”曹氏忧心不已,这眉头拧成了一个大疙瘩。
“听说咱们县太爷口碑不错,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官,应该不至于刻意刁难,娘不必太担忧。”宋乐山安慰道。
“咱们也带了不少的银两,能够打点一二,也不至于底下那些人因为这个事刻意刁难。”
谢依楠接了话道:“这个时候没回来,应该是个好事。”
“怎么说?”曹氏不解。
“若是县太爷不接受此案,或者不想管此事,觉得没有异议的话,应该早早就把大伯和爹撵了回来,他们也应该早早回来了才对。”
“这会子大伯和爹还没回来,说不定就是县太爷还在审理此案,这其中事有蹊跷,所以才要费这样大的功夫。”
谢依楠解释加劝慰道:“娘不必太担忧,这会子还是再去睡一会儿,若是晨起大家都回来,娘还得忙着做早饭的。”
“咱们还得为这桩事忙活起来的,若是因为不睡觉熬的顶不住了,这如何能还能出力忙活?”
曹氏这会子虽说没有什么困意,可熬了这么久,加上时不时的哭一场,这眼睛是酸涩的不行,睁着都觉得疼,只道:“嗯,都去歇一歇,睡不着,养养神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