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星图的推理,令容镜公主或多或少心里好受了些许,而梨叔却是捶胸顿足,悔不足矣!
生性善良之人,总是心胸宽广,别人敬一分,他便可以还一丈。
容镜公主哭着问“梨叔,我阿爹临死之前,可有留下遗言?”
梨叔缓了好一会儿,才道“老族长当时昏昏沉沉,瞳珠已经涣散,他念叨最多的就是世子和卓雅的名字,其余没有说什么,中刀之后,老族长只说了‘照顾容镜’四个字便咽了气。”
“当时,你确实亲眼目睹吗?”容镜扭头,看向阿满,“我阿爹知道你的狼子野心吗?”
阿满晒笑,“我的确身在案发现场,所有都是我主导的,老族长直到死,恐怕都没有想明白我为何要这么做!毕竟这些年,老族长手里沾的血腥又何止阿花娘一个,那些残忍的族规,断送了多少人的性命,即便我不杀他,我相信他也不得好死,如若哈依达诅咒真会显灵,他必是第一个遭报应的人!”
说到最后,阿满已是咬牙切齿,蚀骨的恨意,并未随着老族长的死而划上句号!
台下的族人,愈发沉默,他们看着阿满的眼神,亦渐渐散去了恐惧和忿怒,取而代之的是迷茫,是不安,他们开始怀疑心中如天神般存在的族长,究竟是不是从无过错?
而龙星图和厉砚舟作为局外人,作为旁观者,内心却是泛起更多波澜,每一个案子在落下帷幕时,留给施暴者和受害者家属以及看客们的东西,不应该仅仅是爱恨情仇,每一滴鲜血的背后,应该是关于人性的思考,关于君主统治之下,苛刻的规章制度所赋予百姓的究竟是精神枷锁,还是对生命的肆意践踏。
“公主,有几句话,我不吐不快,亦算是忠言逆耳,是否接受全凭公主心意。”
龙星图将憋闷于胸腔中的肺腑之言全数倒出,她面向所有人,言语铿锵有力,“从哈依达的惨死到今日的阿满叛君弑主,数百年来,所有悲剧的起源,无非就是两个字族规!你们所谓的族规,是一柄冰冷不近人情的钢刀,它凌驾于生命之上,让无力反抗它的人,悉数化作冤魂,从而成为桎梏你们内心的魔爪,让你们寝食难安!”
“正所谓恶因结恶果,当日我被架在刑台上,你们以族规为由要将我挫骨扬灰,我有能力自保,便不想怨恨,但阿满不同,他失去挚爱的恨意,激起了他屠族复仇的意志,而在我看来,这不单单是私仇,还是他以一已之力向族规宣战的壮举!”
听到这一番长篇大论,容镜公主整个人呆怔!
一个长老在底下不服气地怒喊道“难道杀人动机充沛,便无须承担罪名,无罪开释吗?”
龙星图挑眉,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阿满和梨叔自是要承担他们所犯下的罪责,但是你们呢?你们又要如何选择生死?即便苟且活下来,如若族规不改,诸如今日的杀孽,仍然会源源不断而来,九黎总有一日,将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