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利懵住,“熟人?会是哪个熟人呢?”
龙星图道:“不仅是熟人,还应与死者有感情方面的牵扯,否则在杀人泄愤之后,不会做出极端虐尸的行径!”
蒙利一震,眼中一瞬闪过万般情绪,但他终究摇了摇头,“不会的,我爹的死,必有其它隐情。”
“是么?那这个东西,蒙少爷认识么?”龙星图拿出白玉簪,眼神凌厉至极。
蒙利盯着玉簪好半晌,才艰难挤出话来:“认识。这是我母亲的玉簪,我爹一直带在身上。”
房内众人闻听一惊,大理寺卿着急问道:“令堂如今何在?”
蒙利回道:“家母早在十多年前便已仙逝。”语罢,顿了顿,又问:“不知龙师爷从何处得来?”
“是在死者卧房枕头底下找到的。”龙星图拉了张椅子坐下,疲乏的捏捏太阳穴,道:“不知蒙少爷可否将令尊令堂之事告之一二?”
蒙利神色极不平静,好似瞬间被各种情绪吞噬,令他难以忍受,终是简单几句交代:“不过是我母亲仙逝后,我爹日夜思念,遂将母亲生前遗物随身携带,以寄哀思。”
龙星图点点头,温声道:“蒙少爷今夜累了,先行回去休息。我明日请蒙少爷喝酒。”
蒙利抱拳,又朝蒙坚尸体拜了三拜,随后出门离去。
“龙师爷,为何不乘胜追击呢?”赵侍郎不解。
龙星图双手负后,原地踱步,“蒙利越是这般不愿多谈,越证明此事有隐情,但是急不得,他今夜受刺激太深,在未缓过来之前,是不会吐露心声的。我们以退为进,不信撬不开他的嘴!”
“龙师爷说得是。”
“阿楚!”
龙星图陡地记起什么,忙吩咐道:“你去找找厉将军,让他派心腹给我看住蒙利兄妹以及将军叶海,但凡有异常举动,马上告诉我!”
“好。”钟楚快步出门。
大理寺卿递上口供,“龙师爷,技艺署交待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情况,你看看。”
龙星图接过,道:“我等会儿看。四位大人都累了,今夜我们先各自休息,待明日养足精神继续查案。死者尸体请刑部捕快轮班看守,切记不许任何人出入停尸房!”
“好,听从龙师爷的安排。”
安顿完毕,龙星图踏出停尸房,掌事正候在外面。
“龙师爷,小人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事情办妥了。您看几时实施比较合适?”掌事迎上来,悄声说道。
龙星图十分满意,“掌事办差又快又稳妥,龙某谢过!至于何时实施,你且等我消息。记住,千万不能走漏风声!”
“是,小人明白。”掌事应下,听更鼓声已是三更天,便道:“龙师爷,小人安排了凌霜阁供您几位歇息,您看现在去么?”
龙星图揉揉酸痛的脖颈,“走。你派人支会钟楚姑娘一声,让她忙完便来凌霜阁。”
……
凌晨,东方破晓。
龙星图正在熟睡中,房门忽然被人拍响,她双目一掀,“谁?”
“是我。”
“进来!”
来人推门而入,龙星图从床上坐起身,“怎么样?可有查出眉目?”
钟离道:“三更一刻,叶海差人给落雨斋送去一盏灯笼!”
“灯笼?可是一盏鹅黄色灯笼,灯面画的是桔梗花?”龙星图一凛,连忙问道。
钟离点头,“是。”
“这倒是奇怪!当年我们随师父游历奉阳,正巧赶上上元佳节,满街都是桔梗花灯笼,乃是才子佳人订情之信物!而使女将要嫁入我朝,叶海为何送给使女这种灯笼?”龙星图单手撑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况且使女和叶海皆是番邦人氏,桔梗花灯笼却是中原之物……”
钟离在床边坐下,“会不会只是巧合?桔梗花灯笼贵在其意,番邦人只是用了相同的灯笼,但不见得用意相同!”
“言之有理。”龙星图颔首,须臾又蹙眉,“不知怎么,我总感觉这盏灯笼不平常。钟离,还有其它情况么?”
“蒙利彻夜饮酒,五更天时在房里又哭又喊,叶海前去相劝,结果被骂了出去,我远观叶海,见他情绪不对,似有怨恨。”
“蒙利喊些什么?”
“无非是痛惜其父冤死,不平愤恨罢了。”
“哦?看来蒙利是个孝子啊!”龙星图若有所思,“对了,死者衣物可有寻到?”
钟离神色凝重,“星图,此事难办。我寻遍国宾馆,都未曾寻到死者衣物,我怀疑要么已经被烧毁,要么藏于秘密之地。”
龙星图撩被下地,一边穿靴,一边说道:“行,我知道了。你一夜未眠,先去歇息,我去一趟京州府衙。”
“那我便借你床一睡。”钟离顺势躺下,打了个哈欠。
龙星图回头,嘴角抽了抽,“你倒是不客气!”
钟离拉扯被子盖在身上,随口说道:“为什么要客气?我们小时候不是经常同吃同睡么?”
龙星图抿唇,“可是你不觉得……”
“咚咚!”
外面忽然又响起敲门声,紧接传来厉砚舟的声音:“星图,天色已亮,你醒了么?”
龙星图一惊,这个牛皮糖厉二爷怎会来得如此巧合?若教他看见钟离睡在她床上,岂不是跳入黄河也洗不清?
“我……我还没起床!”
朝外扬声回应的同时,龙星图赶紧示意钟离藏起来,可钟离一沾床便入了梦乡,且打起了呼噜!
龙星图又气又急,抡起拳头便将钟离一通暴揍,钟离脑袋一歪,直接晕倒!
厉砚舟习武之人,耳力岂是平常,越听越不对,他猛地推开房门,大步跨入,眼前景像,却令他骤然失语!
龙星图身着白色中衣,弯腰站在床边,而床上睡着一个男人,龙星图正伸手摸男人的脸!
听到门开,龙星图身子一抖,倏地回头,对上厉砚舟布满震怒失望的俊容,她全无往日泰山崩顶面不改色的英姿,语无伦次的解释:“不不……不,二爷,事情并非你看到的这个样子……”
厉砚舟一步步走近她,目光扫过钟离的脸,喉结艰难滚动:“你们好事成双,是我唐突打扰,告辞!”
语罢,他决绝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