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淡当然是不存在去仔细研读《大明律》,他认为律法这种事,就应该交给真正的专业人士去处理,而不是“我要我觉得,不要你觉得”,那只能存在于娱乐圈。
但是他对律法的一些概念和思维方式,与当下人其实是有很大的区别。
故此,被郭淡这番教训,徐姑姑是获益良多,她拿回卷题,回屋去修改。
而郭淡也没有闲着,恰好这两天主管卫辉府运输的李通与陈平之子陈昊,以及砖瓦商人宋晖,相继来到了开封府。
陈平因为要负责新赛马区的收尾,没有办法赶来这里。
郭淡给他们递去一份价值不菲的协议书,并且是非常明确的告诉他们,我希望得到怎样的结果。
然后然后这些工作就正式交予了他们。
这其实也解决了不少人得困惑,这么多工程开展,那边还有三院的建设,以及学院的建设,郭淡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郭淡压根就不打算自己亲力亲为,不然赚钱的意义何在?
花钱无疑是一件非常潇洒的事。
他瞬间就将这些重担都给扔了出去。
这些人的到来,让开封府不再是文人唱独角戏,底层百姓也开始活跃起来。
光李通就将会带走两万人。
因为卫辉府的出货量是越来越大,大家的规模也是越做越大,导致原料供需和出货的保障,变得越发重要。
不能再向以前那样,晚个十天半月,那真是再正常不过。
如今耽搁一天,那就亏损巨大,对于商人而言,这就是生产力的浪费。
故此主管运输的李通,肩上的担子自然也就越发沉重。
这就需要足够的人手来确保运输的效率,只不过漕运的利益,他们还不太敢去碰,故此李通将会安排这两万人分散在各地,专门负责陆路运输。
与此同时,学院建设,超级市场的建设,以及公共设施的建设也全部提上议程。
主管都是由陈平的人负责,他们现在是有着丰富的经验,就这两年间,他们负责了各种类型的工程,不管是修建河道,还是建造学院,只要将图纸交给他们就行了。
再加上之前就已经开工的水利工程,这使得大量的失业人士找到了生计。
开封府从极不稳定的局势,过渡到一个积极向上得局势。
而这些工程都是花费巨大,那么掌控着开封府大量资源的周王府自然是赚得盆满钵满。
周王府。
“服了,服了,本王可真是心服口服啊,阁下果真是名不虚传。”
周王朱肃溱直摇头道:“不算那些土地税入,光昨日一日所得盈利,就已经超过以往一个月的所得盈利,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来来来,本王敬你一杯。”
这在他看来,就是奇迹来的,一天就超过一个月,完全是无法想象。
但这其实是非常正常的,要知道近日赶到开封府的,全都是消费人群,不是普通的人群,这消费是倍增的,同时又伴随着这么多大工程的进行,再加上郭淡严格限制开封府进出口,周王府自然就成为最大的受益者。
郭淡赶紧举杯道:“不敢,不敢,应该草民敬王爷,多谢王爷给予草民这个机会,草民也因此受益颇多。”
要知道这些盈利,以及那些税入,郭淡可是要分一半走的,因为这些可都是多出来得。
他在这里暂时所用的钱,全凭那些税入在顶着。
他并未从卫辉府调资金过来。
这也是为什么他来到开封府,首先就是要搞定周王府,因为当地官府只是给他留下一笔债务,一点资金都没有留给他,他自己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这一杯落肚之后,郭淡又问道:“关于医学院的事,不知王爷考虑的怎么样?”
在他知道周王府原来是一个医药世家时,就希望能够跟周王府合作,开办一家医学院。
朱肃溱道:“本王可以给你提供帮助,也不要你的钱,本王只有一个条件,就是必须在书本上,以及药方上,都属上先祖们的名字。”
他原本对这事不太热衷,准备敷衍一下郭淡,但如今见这么多人对这私学院争得头破血流,心想,咱们这些王爷政治是不能碰得,如果能够在医学生发发光,那也算是光宗耀祖。
郭淡看向一旁的高尚。
高尚迟疑少许,道:“这应该是没有问题。”说着,他又小声道:“但最好还是上奏陛下,说明此事。”
这毕竟只是医学,无关乎政治,原则上是不违反藩王制度的。
郭淡点点头,又向朱肃溱道:“草民以为这应该没有问题。”
从周王府出来之后,郭淡伸了个懒腰,向高尚笑道:“公公,再过些天,我就要回京,这里可就拜托公公了。”
高尚惊诧道:“这才刚开始,你就急着回京呢?”
郭淡笑道:“我的责任就是花钱,如今这钱花得也差不多了,我留在这里的作用不会有多大,等我安排完诉讼师和私学院的事,我就回京了。”
“你这么办事,也都能成功,可真是怪哉。”
高尚摇摇头,突然又道:“时辰还早,你不打算出去逛逛?”
郭淡诧异道:“逛什么?”
高尚嗨呀一声:“说你聪明,你在这事上面可又糊涂得紧,如今你给那些多人带来生计,你应该露露面,这能有助你的威信。”
他真的是为郭淡感到着急,开封府的百姓原本都很想感激郭淡,但是郭淡从不跟他们打交道,他天天跟就商人和专业人士开会,连面都不露。
这要是官员,干了这么多事,不得天天去河道溜溜,关心下百姓,父母官就是这么个意思。
“公公,我这又不是做善事,不求回报的,我只是在做买卖,他们将事做好就行了,我要他们感激我干什么。倘若今日我得到他们的顶礼膜拜,等到他日我将他们开除事,那是不是他们也可以将我骂成十恶不赦的人,这是没有道理的。”郭淡摇摇头道。
高尚也不再多言,既然你都不珍惜,那我也没有必要为你着急。
翌日清早,太阳都还未露面,郭淡就已经跑完步回来,坐在树下,一边吃着早餐,一边查阅诉讼师的报名情况,这得亏当代没有什么夜生活,强行令郭淡精力充沛。
“早!”
郭淡抬起头来,见徐姑姑走来,他站起身来,请徐姑姑坐下,见徐姑姑那精致得脸庞透着一丝疲惫,道:“居士昨夜又通宵呢?”
“是如今天亮的早。”
“那也是。”
这个理由郭淡不得不服。
徐姑姑又再递上一份卷题,道:“这是我修改过的,你且看看。”
“希望这回不要再出问题。”郭淡接过卷题来,又将面前的资料递给徐姑姑,“这是诉讼师的报名情况,他们可已经等不及了。”
徐姑姑看起资料一看,惊诧道:“有两万多人报名?”
要知道郭淡这回只打算招两百个诉讼师,等于就是一百取一。
“是不是有些压力,过不了多久,这两万多人都要做你出的试题。”
“你会说这是我出的试题?”徐姑姑反问道。
“如果居士愿意的话?”
“我当然不愿意。”
“那我就不会说。”
郭淡尴尬一笑,又拿着卷题仔细得看了起来。
这一次徐姑姑没有再令郭淡失望,并且让他感到非常满意。可见这聪明的人,是不需要你说太多的,只要稍微点拨一下,她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做。
确定试卷之后,郭淡立刻命人印刷试卷,并且让董平派人看守印刷作坊,在考试未结束之前,印刷工匠都不得出来。
同时郭淡又命人贴出告示,确定这考试日期,以及在告示上详细解释此次考试的规则和题型。
别看郭淡这么轻描淡写,基本上都没有怎么去管,但对于很多人而言,这场诉讼师考试是至关重要的,不容有失。
这虽然不关乎功名,但却直接关乎开封、彰德、怀庆三府的权力,这诉讼师可是握有极大的权力。
各方人士都希望自己的人能够考上诉讼师,报名的人才会轻轻松松得突破两万。
故此告示贴出的当日,每张告示前都挤满了人。
“多选题?单选题?判断题,对了画勾,错了画x,这都是一些什么?”
一个书生向贴告示的人问道:“这卷题不会是郭淡出得?”
他身边一人点点头道:“我看着挺像,也只有童生才会想到出这种简单的题型,这一张试卷下来,可都不用写几个字,两个时辰我都嫌久。”
这立刻引得周边的人一阵哄堂大笑。
不是一二三四,就是√和x,只有最后二十道题目,是需要分析和写结论的。
对于他们这些习惯于长篇大论写文章的书生们,真是简单得都有些不太敢相信。
要是科举也这么考那就好了。
那贴告示的人回答道:“这卷题不是我们东主出得,是我们东主请人出得。”
“那不知你们东主请得是哪位名士?”
“不是名士,是一些深知《大明律》的刀笔吏。”
“刀笔吏?”
“哈哈!”
大家又是一阵大笑。
刀笔吏是没有功名的人,他们多半都是秀才、举人,没有功名的出题考有功名的,这不是在搞笑吗?
但这也不是朝廷的考试,他们也没多少什么。
又有一人问道:“如果超过两百人考取满分,这又如何算?”
“这这我也不太清楚。”
“那你就回去问清楚,就这卷题,想不得满分都难啊!”
“这应该是郭淡想出来的。”苏煦将一张告示放在桌上。
黄大效道:“恩师,这不可能,郭淡只是一个童生,他可不懂这些,不过据学生所知,郭淡好像也并未请专门得人士来出题。”
苏煦笑道:“我说得是这题型,刀笔吏可不会出这种古怪得题型。至于那卷题吗?应该是徐家那不孝女出得?”
坐在左边一个体态微胖的老者道:“苏兄所言的不孝女,可是兴安伯之女?”
此人姓沈名伯文,也是南京大学士出身。
苏煦点点头,道:“贤弟或许还不知道,如今那不孝女如今正在帮郭淡做事。”
沈伯文笑道:“一个不孝女,一个商人,倒也般配啊!”
苏煦道:“不过还是要提醒一下有诲他们,切不可大意,这诉讼师我们是志在必得。”
沈伯文信心满满道:“苏兄还请放心,他们最近一直都在温书备考,单考《大明律》那是决计难不倒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