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事上面,张诚可以说已经做到他能做的一切,就是与朝中大臣周旋,尽量不要将这事上层到律法或者政治层面上。
如果上升到那种级别,郭淡基本上就废了,因为那不是他能够玩的。
他也不太懂。
但如果不处理好棉甲一事,终究还是逃不掉的,故此张诚更关心的是这个问题,如今见过郭淡信心满满,倒也稍稍松了口气,又与郭淡交流一会儿,便回宫复命去了。
“贤婿,这可如何是好?”
张诚一走,寇守信便急得站起身来。
“岳父大人勿要着急。”郭淡道:“其实这事我还留了一手。”
“你还留了一手?”
寇守信、寇涴纱异口同声道。
郭淡点点头,道:“岳父大人,夫人,你们莫怪,我没有告诉你们,不是不相信你们,而是担心让对方看出破绽来,如果他们这一手都被他们察觉到,那我们可就完了。”
“不怪!不怪!”
寇守信连连摆手,激动不已道:“你做的很对,今后你多留几手,不告诉我们也行。”
寇涴纱突然问道:“夫君,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会有人借此针对你?”
寇守信也反应过来,道:“原来贤婿早就知道蒋世友还有一个私生子?”
郭淡脑中突然闪过一张绝美的面孔,心想,幸亏她当时提醒了一句,否则的话,这回可真是栽了。苦笑道:“我要知道的话,我早就将他给铲除了,我之所以留一手,是因为我知道我得罪的人太多了,而这事又非常关键,是不容有失的,故此我才暗中留一手。但是......。”
刚刚松得一口气的寇守信,听到这个“但是”,不由得面色一紧,“但是甚么?”
郭淡叹了口气道:“但是我没有想到他们会对马赛动手脚。”
其实他已经想到,随着马赛的利润越来越大,会有人暗中操纵,故此他一直叫信行在那边统计数据,但是他没有想到对方会借操纵马赛一事,来对付他,而不是敛财。
这还真是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寇守信道:“这不打紧,那只是损失一些钱而已。”
寇涴纱却道:“可能不止是损失一些钱。”
寇守信愣了下,道:“女儿,你此话怎讲?”
寇涴纱道:“爹爹莫不是忘了,新赛马区那边可是投资了数十万两,一旦马赛受到影响,必定会影响新赛马区的建设,只不过如今周丰他们都还在卫辉府,故此暂时还未体现出来,我想他们一旦得知这个消息,马上就会回京。”
“不止如此,还有牙行的股价。”郭淡面露愁容道:“其实我们牙行没有这么多本钱,全凭股价在那撑着,一旦股价受影响,那牙行就完了。”
这成也股价,败也股价,股价飙涨的时候,大家都愿意投资,牙行能够在短时间获得大量的资金,可一旦出现崩盘的趋势,那么极容易出现挤兑,那就彻底完了,因为牙行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来收购外面得股份。
这是非常致命得。
这不能怪谁,要怪还是得怪郭淡,他盘子铺得太大、太快,导致外强内需,稍有风吹雨打,便是摇摇欲坠。
寇守信又紧张起来:“那可怎么办?”
郭淡道:“我们必须得在周丰他们回来之前,解决这事,一旦他们回来,他们恐慌的心理会对我们非常不利。”
说着,他又向寇涴纱问道:“夫人,目前外面是什么情况?”
寇涴纱道:“他们要求我们赔偿,并且这数额还不小,因为他们认为以前得比赛肯定也有操纵。”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我当时为了不波及到牙行,以及拖延时间,因此将马赛与牙行切割开来,告诉他们,马赛是属于夫君你个人的,与牙行没有关系,一切得等夫君回来再做定夺,但是这也导致他们毁坏赛马场。”
郭淡点点头道:“你做的很对,如果全部牵连在一起,事情会变得更加复杂。”
寇涴纱幽幽叹道:“可是我没有想到,天津卫那边会出事,牙行终究还是不能幸免。”
关于天津卫,七成是万历的钱,还有三成是牙行的,而且主要负责人就是郭淡。
“利润多大,风险就有多高,这都是我们应得的。”
郭淡站起身来,又向寇守信道:“岳父大人,我得去牙行那边做事。”
寇守信忙道:“贤婿,你刚回来,先休息一下,也不在乎这一宿。”
郭淡突然看向寇涴纱,道:“如果夫人有心情休息得话,我倒也不介意先休息一下。呵呵。”
寇涴纱微微一愣,突然明白过来,不禁晕生双颊,嗔怒道:“都什么时候,还这般油嘴滑舌。”
郭淡哈哈一笑,道:“什么时候,都不能忘记这香火问题,岳父大人,你说是么?”
“啊?呵呵!”
寇守信这个过来人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但气氛也立刻轻松许多。
郭淡一手搭在寇涴纱的肩膀上,正色道:“岳父大人,大家都在等着我,不管是朋友,还是敌人,我明日必须出现在大家面前,如此才能够表现出我们的信心,如果我迟迟不露面,恐慌将会蔓延,这对于股份牙行而言,是非常致命,故此我今晚必须得了解清楚,牙行和马赛那边的具体状况。”
寇守信点点头。
郭淡又道:“岳父大人,你就先去休息,莫要累坏身子,这事交给我跟夫人就是了。”
“你们去。”
寇守信挥挥手,道:“这时候就不用担忧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郭淡微微颔首,然后便揽着寇涴纱出得门去。
刚刚离开寇守信的视野,郭淡突然在寇涴纱那白皙细腻得脸庞上亲吻了一口,笑嘻嘻道:“夫人,有没有想我?”
寇涴纱下意识地瞪他一眼,但旋即又轻声道:“如何不想,这期间我根本就不知该如何应对,可笑得是,我起初还担心夫君你能不能处理好卫辉府的事,不曾想夫君在那边顺顺利利,家里却出了这事。”
郭淡笑道:“也许在不久得将来,我们会非常感谢那蒋丰给我们制造了这么大困难。”
寇涴纱惊诧的看着郭淡。
郭淡道:“做买卖跟科举不一样,科举考试,书上都有得教,而做买卖是书本上没有的,只能从困难中学习,如果这事不发生,我们将永远不会知道如何处理这种情况,我们也无法得到进步。
也许我们会损失不少钱,但是我们得到了一笔宝贵得财富,只要我们挺过去,我们将会懂得如何防范和处理这种问题,要是等到将来再发生,我们将会损失更多。”
寇涴纱怔怔望着郭淡,突然微微偏头,抿唇一笑。
郭淡好奇道:“你笑什么,我说得不对么?”
寇涴纱只是螓首轻摇,但她脸上的焦虑却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得是一抹甜蜜得微笑,身子难得的往郭淡身上靠了靠。
她向来对甜言蜜语不感冒,但是郭淡这一番话,却令她深深的着迷,相比起油嘴滑舌的郭淡,她更喜欢现在这个充满自信,不怕困难的郭淡。
要是郭淡能够察觉到这一点,他还是不能吃下这口软饭,他吃软饭失败的主要原因,就是在于寇涴纱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失败是早就注定得。
一诺牙行。
“总经理!”
“总经理!”
.....
这牙行早已经下班,但是牙行的员工在得知郭淡回来之后,都非常有默契的留在自己的岗位上,他们期待着郭淡能够来到牙行。
故此郭淡的出现,令大家精神一振,纷纷站起来,激动的喊道。
一间间办公室也都亮了起来,整个牙行立刻变得灯火通明。
咚咚咚!
郭淡伸出手敲了敲桌面,目光一扫,“如果你们今年想拿比去年更多的年终奖,今晚就晚点休息。”
顿时一阵响起欢呼声。
“哇!你们加班都加得这么兴奋,真是想失败都难啊!”郭淡摇头苦笑道。
寇涴纱不禁莞尔。
郭淡又吩咐道:“趁着大家还未入眠,立刻放消息出去,明天下午,我会在赛马场上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是。”
郭淡的回归,令所有人的精神面貌都变得不一样。
这一幕也让寇涴纱知道,虽然这牙行还姓寇,但是却已经烙上了郭淡的印记。
来到办公室。
郭淡直接往沙发上一坐,双手一张,扭动了下脖子,然后闭目养神起来。
寇涴纱也没有打扰他,默默地帮郭淡泡上一壶热茶。
闻到熟悉得茶香,郭淡睁开眼来,从寇涴纱接过茶杯来,浅饮一口。
“夫君,你舟车劳顿,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寇涴纱坐在郭淡对面,关心道。
“不用。”
郭淡摇摇头,又感慨道:“今时今日,我才深深体会到什么叫做好人有好报。”
寇涴纱疑惑的看着他。
郭淡道:“潞王和小伯爷,天天在卫辉府鬼混,这年纪轻轻,做上几日马车,就变得非常萎靡,哪里像我,纵使有万般诱惑,兀自为夫人守身如玉,所以现在兀自是精力充沛,除非夫人有所想法,我们倒是可以抽点时间,去休息室坐坐。”
“这时候还贫。”
寇涴纱白了郭淡一眼,她怎么可能还有着心情,又正色道:“夫君,关于马赛的事,我其实有想过花钱息事宁人,如果我们不花这钱,我们可能会损失更惨重。”
“我宁可损失惨重,也绝不会赔一分钱出去。”郭淡坚决道。
寇涴纱微微一愣,道:“为何?”
郭淡道:“如果我们赔钱的话,那么马赛就真的完了,以后不管出现任何问题,他们都让我赔钱,甚至于故意制造问题,而赌钱这种事,怎么可能完全避免这类问题,故此我就是将钱扔到海里面去,也绝不可能赔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