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下,曦之双手托腮,兀自沉浸在突如其来的喜悦之中,父母的突然归家,让她小小的心中充满了幸福感。
这种无以名状的欣喜充盈在心中,急需与人分享,转头看了看侍立在一旁的春痕,笑着问道:“春痕姐姐,奶娘呢?”
“陶嬷嬷刚才出去了,吩咐说不必等她。”春痕浅浅笑道。
“哦~”曦之失望地答应了一声,转念一想,奶娘与母亲之间也是情谊深重,今日母亲回来,她们自然也是要聚一聚的。如此想着,心里便释然了,对着春痕撒娇道:“今儿晚上你陪着我一起睡,我心里有好多话要说,好不好?”
春痕抿唇一笑:“大将军和夫人回来了,小姐就变得跟一个孩子一样,好,今儿晚上我也不准备睡觉了,就陪你唠嗑,好?”
“春痕姐姐,你真好!”曦之雀跃着拍手笑道。
“好了好了,快上床。”春痕摇头笑道,虽然名为主仆,可心眼实诚的春痕,一向都将曦之当做自己的亲妹妹一般。
两人并肩同枕而眠,“叽叽喳喳”地说笑了半夜,到得鸡鸣才朦胧睡去,第二天未免起来得迟了些,林青玄夫妇已经出去了。曦之也没太在意,反正只要他们回来了,天天都能见得到。
谁知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他们依然是早出晚归,行踪不定,曦之眼巴巴地盼着,也没能见到两回,而且二人每次都是行色匆匆,说不上两句话。冷静下来曦之也明白,父母撇开大军提前回京,肯定是有什么缘由。
如今他二人明显在有事操劳,自己再思念他们,也不能为他们增添负担,因此便也放宽了心,高高兴兴地如从前一样过着,起码,现在一家人都在一起,不再像从前一样天各一方,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半个月以后,征讨南蛮的大军终于回城了,奉武帝旨意暂时驻扎在离京城百里外的同洲,军中将领以及一干立功受封赏的人员,便进京参加陛下亲自主持的庆功宴。
林青玄夫妇前次乃是秘密回京,一直都是隐瞒着行踪,因此除了极少数相关人员之外,京城中根本无人知晓他们已经回来。此时他们也在前夜偷偷地离开了京都,准备跟随大家一起重新进城。
当天,从南门外开始直通皇城的大道上,全都是张灯结彩披红挂绿,两边挤满了慕名而来的百姓,都争着想一睹传说中的大夏第一女军师,禹冰缳的故事在整个大夏,可谓是人尽皆知,与儒士和权贵们不同的是,普通百姓们几乎都是津津乐道,仰慕倍至。
街道两旁的茶楼酒馆,也早就被一些贵人们包下来了,这样万人空巷的盛况他们自然也不会错过,但又不屑于在街头拥挤,因此一个个包下了临街的厢房,到时候喝着小酒吃着点心,慢慢地看热闹。
曦之也提前叫人在位置颇好的百珍楼订了个位置,老板知道是林大将军与禹冰缳的女儿后,死活不肯收钱,连同当天的酒席点心,全都奉送了,还一再强调:林小姐能在当天光临,实在是百珍楼莫大的荣幸。
彼时曦之约了含章郡主和黄清遥等一干闺中好友,一起在此等候。大家不知道禹冰缳夫妇早已回来过了,都替她感到高兴,一别五年半,曦之终于可以见到凯旋而归的父母了。
一番道贺之后,几人团团而坐,老板果然将店中最拿手的菜肴端了一桌子,大家一边聊着一边等将士们进城,没过多久,便听得前面一片喧闹欢呼之声。
“肯定是来了!”含章郡主话还没说完,负责放风的小丫头子便进来禀报:“小姐,大将军和夫人他们已经朝这边过来了。”
几人忙簇拥到窗前,居高临下视野十分开阔,果然看见远远地一队甲胄分明的队伍,正朝这边缓缓行来,当先两骑正是林青玄和禹冰缳。
林青玄一身雪白的御赐铠甲,跨下一匹毫无杂色的雪白大马,脸上不再有初回家时的风霜之色,显得精神奕奕神采飞扬。禹冰缳亦是一袭银色的铠甲,跨下一匹枣红色的桃花马,更衬得无双容颜英气勃勃,一双明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两人并肩缓辔而行,所过之处百姓无不欢呼鼓舞,夹道相迎,本来便是大夏对远征凯旋将士的传统,历年来,所有大胜而归的将士都受到了京城百姓的热情接待,不过,由于禹冰缳夫妇的传奇佳话在民间家喻户晓,引起了民众的好奇心,所以这次显得格外的热闹。
不多时,一对对整齐划一的南征将士们便有过了百珍楼,随着一波又一波的欢呼,渐渐向远处行去。一众闺秀这才回到桌子边,继续聊天,话题自然是围绕着林大将军这次南征大胜。
不过毕竟是些闺中女子,对战争和朝堂这些过于严肃的话题,兴趣不大,不过是说了些坊间传闻,曦之对父母的事情三缄其口,只是微笑喝茶,对这些传言不与半点评价,弄得大家都没了意思,不大会儿便丢开了,聊起了别的。
“喂,你们可听说京城中最近出了一件大事?”一位闺秀神密地问道。
含章郡主撇撇嘴笑道:“你是说童三小姐?我估计京中已经无人不知了,你还当新闻不成。”
曦之愣愣地接口:“哪个童三小姐?”
众人听了无不笑出声来,含章郡主啐了她一口道:“偏偏你要来拆我的台,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跟我抬杠的?”
“最近我没怎么出门,当真是不知道~”曦之闻言有些抱歉地解释道。
“好,算你厉害!”含章郡主做仰天长叹状,逗得大家更是笑个不停,曦之知道她喜欢卖关子,也不急着催促,只闲闲地喝着茶等着。
“你还记得第一次去于蓝诗社,有个与我并列第三的清溪散人么?”含章郡主并不急着讲故事,反而问起了曦之。
曦之想了想,笑着道:“记得,我还记得她当时的诗呢,是一《鸳鸯梅》:并蒂连枝朵朵双,偏宜照影傍寒塘,只愁画角惊吹散,片影分飞最可伤。”
“对了,就是这诗。”含章郡主跌足叹道:“当时还不觉得什么,如今想来,这诗可不就是说的她自己吗?真是让人可怜可叹呐~”
“是啊,是啊,可不是吗。”座中诸人皆是随声附和,感叹不止。
这倒是勾起了曦之的好奇心,童婉婉贵为礼部尚书的千金,家教定然十分严格,何况豪门大户,门禁森严,难道还能弄出什么才子佳人的故事来不成?
于是便推着含章郡主笑道:“好了好了,玥姐姐,你就别在吊我胃口了,还是快点说。”
“好。”含章郡主清了清嗓子,这才细细地为她道来:“近日京城中四处传说,说童大人未迹前,便为女儿订下过一门娃娃亲,对方是他一位好友的公子,名叫吴逍,两人从小便青梅竹马,情深似海。”
“后来童大人做了官,与吴家渐渐生疏,便断了来往,再不走动,至于两人的婚约自然也就无人提及了。”含章郡主说起故事来倒是绘声绘色,有如亲眼目睹一般,十分引人入胜。
“那吴逍公子长大之后,却对这个幼时的未婚妻念念不忘,于是带着婚书千里迢迢地上京城来,想要寻找童三小姐。可童家高门大户,哪里是他一介寒生可以随便进去的,便逗留在京城之中,不肯离去。”
“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有天无意中在街上碰见了童三小姐的贴身丫鬟莲蓉,这莲蓉小时候也随着小姐常常去吴家,一眼便认出了吴公子,从此以后,吴逍便和童三小姐通过这个丫头诗信往来,彼此间都还念着昔日的情分。”
“这吴逍也自知家境清贫,岳父大人定然嫌弃,配不上童家。于是便奋读书,誓要考取功名,然后再去童府求婚。去年秋天,终于中了二甲十七名,这才高高兴兴地求婚,你猜怎么着?”含章郡主拍着手问道。
曦之先前听她们议论,便知道这个故事多半悲剧了,于是冷笑道:“这位吴公子想必是失望了。”
“岂止是失望这么简单哪,根本就是乐极生悲!”含章郡主叹道:“那童大人正在与长公主家议亲,突然蹦出来个没钱没势的吴逍,手里偏偏还拿着自己亲手写的婚书,眼看着一门好亲事就要鸡飞蛋打,直气得七窍生烟,便想偷偷的强行退了婚。”
“那童三小姐却口口声声自己是早就许过人家的,烈女不事二夫,说什么也不准父亲退亲,吴逍公子也是个痴人,只是跪在童家院子中不走,苦苦哀求童大人成全。”
“童大人现二人早有来往,更是大怒,彻查之下,便揪出了丫鬟莲蓉,一气之下将莲蓉给活活打死了。可怜一个忠心耿耿的丫头,便这样冤死了。”
说到这里,众人都是一阵唏嘘,曦之也频频点头,这丫头果然死得冤枉,不过她为了自家小姐的一份情谊,却是叫人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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