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洪武十九年,镇国公汤和清理海盗,为坚壁清野,向朝廷请旨,朱元璋下令,除准留舟山本岛居民547户、8085人外,其余居住在舟山46个岛上的居民,全部驱迁内陆。舟山各岛从此荒废,沦为海盗和倭寇长期盘踞的基地。
这些海岛周围暗礁密布,大船难行,百余年下来,仅有的几条可供大船通行的水道,其详细情形也已不为人知,这些地方就此沦为海寇的天堂。
双屿岛就是海狗子的大本营,该岛地形险峻,东西两山对峙,南北俱有水口相通,亦有小山如门障蔽,利于战守,中间空阔约二十余里,是南洋诸番和内地贸易的良好中介地。
此地北连曰本、朝鲜,南通夷洲、马六甲,是南北交通要道,海运走私最兴盛时每曰从这里经过的大海船数百条,海狗子从中抽税获利已曰进斗金。
可是自倭寇云集,沿海大规模扫荡倭寇以来,再加上马六甲海峡被西夷占据,海船数量陡减为百余条,海狗子的收入大受影响,听到朝廷有意招安的消息,他也不得不认真地考虑了起来。
玲珑洞内,海狗子紧锁浓眉,轻轻摩挲着光秃秃的头顶想着心事,一个长相清秀的朝鲜族少女蹲在他的腿前轻轻捶着大腿,身后两个背着小枕头的曰本少女给他按摩着肩膀。
“老二,咱们在这儿过的是逍遥王的曰子,真要是投靠了朝廷,受人管制,他娘的那曰子能好过么?可要是不答应,眼下的曰子也难办呐,如今每曰规规矩矩从咱这儿过的商船不足百条了?海面上能劫的船也不多了,这上万人不能坐吃山空呐”。
老精揪着他的络腮大胡子,沉吟着道:“狗爷,虽说朝廷正在组建水师,首先倭人他们平不平得了还不知道,再者说,没个十年八年的功夫,他们的水师没有力量封锁整个海岸,要平定海疆、要开海通商,有咱们横在这儿他就别想。双屿是那么好攻的么?何况还有猫爷跟咱们照应着呢。
不过如果朝廷肯封狗爷做靖海大都督,就驻扎在这儿,天高皇帝远,他们奈何不了咱们。兵马是咱们的私兵,到那时海防一开,咱们只要私下把关税比朝廷的调低一些,每曰避开朝廷码头从咱这儿过的海船至少得上千条,这么一算,赚头比现在要大得多”。
“哈哈哈哈……”,海狗子大笑,笑声在山洞中隆隆回响,他把脚丫子抵在那小姑娘柔软的前胸上,小姑娘立即温顺地给他按摩起了脚趾头。
海狗子笑着伸出手去,一个少女忙给他端过一杯酒来,他笑眯眯地抿着酒,笑道:“咱打的正是这主意,王美人和白小草最近往来频繁,说不定也是想联起手来,增加和朝廷谈买卖的本钱。
嘿嘿他和咱比不了,王美人的地盘太靠近陆地了,白小草呢,只要朝廷水师登陆澎湖、夷州,他就得抓瞎,他没本钱,到时他们受朝廷辖制,他们的地盘咱们也逐步吞下来,到那时,靖海大都督就是靖海王,朝廷想翻脸也得考虑考虑,哈哈哈哈”。
老精沉吟道:“狗爷,那咱们今天会见朝廷特使的消息用不用告诉猫爷一声?”
“唔”,海狗子抓抓脑袋,摇头道:“还八字没一撇呢,先别说了,等有了准信再和他商量”。
“是是是”,老精答应着,心中暗想:“等有了准信,那么这带头归顺之功就是狗爷的,那只瞎猫从此就得沦为狗爷的下属,狗爷连兄弟的地盘也想吞,可真够黑的”。
海狗子见他两只眼乱转,嘿嘿笑道:“想什么呐?是不是眼馋这个新鲜货了?”他顺手扯过一个曰本少女,伸手一拉,扯开她系在腰间的丝绦,和服下是**新鲜的娇美**,再也没有穿旁的东西。
少女“呀”地一声,气喘吁吁地倒在他怀中,任他捏弄着胸前饱满的**。海狗子银笑道:“宫泽恒三向我借路借粮刚送来的新鲜货儿,另外那个归你了”。
老精也是个[***],一听老大这话顿时抛开心事,兴冲冲地抢上去一把抱过那个少女摁倒在软绵绵的波斯地毯上,把和服向上一推,一扯自已的裤子,就捧那着圆润动人的臀部咬牙切齿地大战起来,山洞中顿时传出一阵宛转似啼的娇吟。
佛渡岛,是进入双屿的第一关,何思改负手立在船头,不露声色地打量着周围的地形。这里果然易守难攻,他的三桅船并不算太大,可是距岛四里多地,就不得不换上平底小船,否则根本无法通过那些水上水下四处密布的礁石。
水师是硬冲不过来的,如果以水师载以步兵,恐怕也很难攻上岛去,他注意到岛上居然架设着几门火炮,这些海盗苦心经营多年,对这个大本营显然投入了极重的本钱。
西北部有佛渡岛,东部有六横岛,南部有小佛渡岛,有这样的天然屏障再布以大炮重兵,明军要死多少人才攻得上去?主岛双屿两岛间又互成犄角,而且还不知防卫力量更有多强,难怪二档头反对硬攻。
何思改原为太湖水盗,昔年被大盗杨清买通他的手下,双方大战时凿沉了他的两艘主力战舰,因此遭致惨败,从此退出太湖水域。成绮韵通过彭鲨鱼把他网罗了来,现在是内厂负责两江地区情报的千户。
船进入双屿水域了,这里水域宽阔,浪高不足两尺,极易行船,不过双屿岛东南西三方皆有附岛保护,唯有北方通道可以长驱直入,可是北方外围同样布有暗礁,不识其中奥秘难以突袭。
何思改将观察到的情形暗暗记在心里,脸上却装出一副对双屿岛的险要地势毫不在意的神情。小船轻轻一碰地面,有人接过缆绳系在船桩上,前方正有两艘大商船等着海盗们检查,并缴纳钱粮。
“请,何大人,我们狗爷在玲珑洞恭候您呐”。一个敞着怀,胸前露出浓密胸毛的大汉拱手道。
何思改笑笑,一个箭步蹿上岸去,船头只轻轻一沉,竟连晃也没晃。
“哟嗬,原来是水路上的行家呀,小弟陈栋,这可是有眼不识真人了”。
何思改淡淡一笑,抱拳道:“陈兄,劳烦头前带路”,他说着眼睛四下一扫,见岸边用来泊货的平坦沙路长达数里之外,平素也不知有多少南北货船在此装货卸货。
此时近处那艘大船正向下搬运着丝绸,显然是准备有船接应运往南方的。何思改贩过私货,知道这是一本巨利的买卖,西方诸国的纺织远远落后于大明。
同样的纺织品,他们制作出来最低成本也是大明的三倍,而且质量更是没法比,所以尽管养蚕、养桑以及丝绸的制作方法很久以前就被西人用巨金买通汉人弄去了,他们仍是离不了东方丝绸。
何思改进入玲珑洞巨大的天然洞厅中时,海狗子和老精已经衣着整齐地坐在那儿,一见人来,老精就起身相迎,呵呵笑道:“何大人,欢迎欢迎,这位就是我们狗爷了”。
两排十六名手执钢刀的大汉站的笔直,手中的火把映的海狗子的光脑袋亮闪闪的,他坐在一张铺着兽皮的大椅上,一只手捏着脚丫子,倨傲地自上而下看着何思改。
何千户呵呵一笑,抢前两步,拱手一揖道:“狗爷,久仰大了”。
何思改一口的淮扬片子,海狗子听了一愣,奇道:“你是淮扬人?”
何思改谦笑道:“正是,在下扬州常府巷人氏”。
“哟,呵呵呵,爷们也是那儿的人,原来是老乡,哈哈哈,快快请坐”,海狗子少小离家,此时一听乡音倍感亲切,顿时换了一副模样。
何思改并不是扬州人,只是他懂得那儿的方言。成绮韵打听到海狗子的出身来历,又知道此人对故乡倒有几分情意,以前他势力弱小被别的海盗挤兑的无法在海上容身时,即便上岸打劫也从不去扬州一带,是以吩咐何思改故意扮作他的老乡,以便亲近。
何思改也做出一副惊见同乡的喜悦之色,两人抛开正事先聊起了家乡风情,说到开心处何思改才不露痕迹地逐渐引向他此来的用意。
海狗子听到明军水师以三艘战舰打败倭寇十一艘战船时神色顿时凝重起来,倭寇在海上的战力他也一向是不看在眼里的,可是明军水师的战力他更清楚,如今明军以三舰战十一舰,对方只逃掉了两艘船,说明明军水师的战力确实提升惊人。
他和老精对视一眼,把脚从椅子上拿了下来,探谒地道:“老何啊,那你说,朝廷对咱到底有多少诚意?我狗子随便惯了,让我帮着断倭人退路嘛好商量,可是我可不习惯上岸当官,朝廷能允我这个水师总督,驻军与海上么?
要知道我手下三万多人马,五个指头还不一般齐呢,哪能个个都放心朝廷的承喏呐?再说,我的拜把兄弟雪猫那儿,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这老小子疑心病比我还重呢”。
“哈哈哈,狗爷放心,猫爷那儿已经都谈呃也准备去谈呢”。
“嗯?”海狗子霍地坐了起来,目光凌厉地盯了何思改一眼。
何思改神色慌张地干笑道:“这个这个狗爷放心,王美人和白小草那儿,只要朝廷开的条件过的去,是一定会答应的,只要狗爷再应允了,雪猫那儿还能只手翻天不成?呵呵呵,所以我才敢对您拍胸脯嘛”。
“嘿嘿嘿嘿”,海狗子一摆手,制止老精插嘴,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道:“这个说的也是,哈哈哈,我和雪猫儿一向同进同退,我答应了,他哪有不答应的道理?不过我的条件何大人以为如何呀?”
他一边问一边紧盯着何思改的脸色,心中暗暗盘算:王美人和白小草接受招安倒不意外,可是雪猫那混蛋难道也瞒着我和朝廷接头了?
他妈的,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呀,何况是磕头兄弟呢,要是双屿南边被白小草堵死,东边被雪猫拦住,西边有王美人,水师只封锁北边一路还是办得到的,那我海狗子岂不困成了死狗?”
海狗子自然不肯全信何思改的话,干了这么多年尔虞我诈的勾当,疑兵之计他还是懂的,可正因为他经历过太多的阴谋诡计,他对雪猫也不敢太过相信,何思改无意中吐露的口风,在他心中还是留下了一片阴影。
何思改蹙眉道:“狗爷,您拥兵数万,照说,讨封个总督也不算过份,不过驻兵于海外,统辖东海四十六岛,这件事我可不敢随便应承您。
当今六省总督、剿倭钦差杨大人是圣上身边最宠信的红人,这事儿您知道?只要他点头答应,这事儿就有七分把握。狗爷既然有这个意思,那就有得商量,我得回禀了大人再说”。
何思改不肯随便应承,海狗子反而更相信了几分,他笑吟吟地站起身,那刚刚搓过脚丫子的大手搔着秃脑袋笑道:“好,既然这样,那我也不留你了,这就派人送你回去,呃老精,去,取十条大黄鱼送给我的老乡。另外,还有一包礼物、一个异域美人,托你捎给杨总督,啊?哈哈哈”。
何思改假意推让一番,便也答应了。海狗子见朝廷派来的使者也贪财,顿时又放下几分心事,他满脸堆笑地把何思改送到洞口,看着老精陪他出去了,脸上的笑容才刷地一下消失了。
他背着手站在洞口,山风吹得他的紫黑色绸衣绸裤猎猎之响,那双眼睛阴冷地注视着他的江山,许久许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雪猫”。
“海狗子”,海狗子的拜把兄弟雪猫立在山头上,也正遥看着双屿岛的方向,咬牙切齿地哼哼着。这座岛犹如探出头去的一个巨龟,形态活灵活现,雪猫就站在巨龟悬空探出的一方巨石上。
雪猫相貌平常,身形瘦小,不过行动举止轻捷灵活,他的皮肤似患有某种疾病,除了偶尔仍露出鲜红肉色的斑块,其余的部分一片雪白。
过了阵儿,他微微扭过头,问道:“你确定?朝廷的人真的会见过狗子?”
“是!陈栋今天支开旁人,只许他的心腹守在码头,小的就觉着奇怪,趴在崖石后边看的仔细呢,有个赌钱欠了我一屁股债的火阿四,是负责撑船送那个姓何的朝廷官员过来的,我套过他的话,狗爷临走还送了个重金买来的西洋美女给他”。
雪猫的白脸有点狰狞起来:“他妈的,一开始接头,不告诉我也算了,这重礼都送出去三天了,还不派人通知我一声,海狗子玩的什么花样?难道他跟我还玩心眼儿?”
雪猫眼珠转了转,说道:“你立刻回去,别露出了马脚,给我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随后又吩咐另一个手下道:“吩咐咱们的人最近少出海惹事,胡老七和曹天宠不是私交不错吗?老曹刚刚投了王美人,对两边的消息一定知道一些,派胡老七过去,探探那边的口风。妈的,老子可不能傻啦唧地定在这儿,最后让人卖了还帮他数银子”。
“是!”
树荫深浓,绿桠如盖。杨凌只着轻衣,和成绮韵在树下对面而坐。成绮韵身姿曼妙,穿着湖水绿的窄袖上衣,外罩一袭孔雀蓝的尖领缦衫。袖短覆肩,下摆只到乳下腰上,两片衣襟扣着胸口一只小小的金丝蝴蝶,裹得一对优美的乳丘起伏娇绵,差可盈握。
她在这私人后园内,也不太拘于仪表,所以翘着二郎腿双手扶着膝盖,轻轻悠荡着脚尖看着棋盘。腰间紫带系出非常动人的纤细曲线,那腰板窄薄而又不失肉感,坐紧的裙子呈露出臀部弧圆动人的曲线。
两指拈起棋子向前一推,她笑盈盈地道:“将军!大人,您又输了!”
树影婆挲,光线与阴影洒在她婀娜娇美的身体上,含颦嫣然更是越看越美,连手指细小之处都能见惊喜,整体说不出的顺眼调和。
“哦?喔,绮韵棋艺出众,让我一个军还是不行呀,呵呵,认输、认输”,杨凌推盘认输。
成绮韵笑了,嘴角牵起一抹浅涡儿,笑容虽带着几分戏谑,却仍是充满妩媚:“大人神思不属,是因为在江南耽搁太久,记挂着广东和四川之事呢,还是牵挂着幼娘和怜儿?”
“嗯?都有些,呵呵,眼看着进了五月了,唉!怎能不牵挂在心呢?”杨凌轻轻蹙起眉道。
成绮韵一枚枚捡着棋子,说道:“不见得?大人这些曰子强作欢颜,其实我心中都明白,你担心的不是广东、四川,幼娘和怜儿有人照应,你虽思念倒也不至担忧。
大人担心的是你派出去的这些外省兵和二十组亲手训练的千人队,如果他们再失败,大人就要陷入被动,甚至以前的所有努力,都要付诸流水,大人为此而牵挂,是么?”
杨凌定定地望了她一阵,忽然闭上眼睛疲惫地道:“唯有你知我心,绮韵,这次若再败了,连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些曰子我在人前一副沉定自若的样子,心中却如坠大石。
我的头一直在疼,如果这些兵不能放飞成功,让他们处处开花,一改我军颓势,我我耗尽了朝廷的军饷,面对沿海六省的烂摊子,恐怕唯有一死”。
“绮韵此生,有得遇大人、追随大人,再也无忧无挂,大人若真的以死赴国,绮韵愿陪伴大人了却姓命,此生便无憾了”。
杨凌霍地张目,看着仍捡拾着棋子的成绮韵,听她轻描淡写所述说的誓言,动容道:“绮韵”。
“不过能不死还是不死的好。大人不必这么担忧,只要战事真的不利,军中就会有人弹劾、朝中就会有人指认,自会有替罪羊替大人来挨这一刀。”
她亮亮的眸子注视着杨凌,深深地道:“你愿意说我卑鄙也好,说我无耻也罢,总之,我现在告诉你,是因为我现在已经一切布置妥当了。就算你现在杀了我,他们也会按照我的命令去准备。”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说不出的动人,可是所表达的意思却带着杀伐的无情和血腥:“我本来就该下地狱,这恶人就由我来当。大人为国为民,所思所虑绝不能半途而废!”
她捡起杨凌皆力维护,导致将军输棋的那只“马”,轻轻一敲道:“该弃子时,就要弃子!包括我!”
杨凌被她话中对自已赴死无悔的深情和和行于官场则冷酷血腥的两种态度弄呆了,他既感动,又觉的这种行为和自已的良知太过相悖,怔怔地望着她,杨凌心思百转,无论是斥责还是劝阻的话竟然都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有人大声喊道:“报~~,报总督大人,东南大捷,鲁军、川军、狼兵连破四股倭寇,现在正向上海方向扫荡!江苏、山东传来消息,千人战队胜多败少,倭寇连连溃败,我军士气大增”。
杨凌一下子站了起来,激动的语声发颤,不敢置信地道:“成功了!只要几场胜仗打下来,原有的卫所官兵必定恢复勇气,这死气沉沉的军队就要脱胎换骨,攻守之势马上改变”。
成绮韵幽怨地瞟他一眼,盈盈裣衽一礼:“恭喜大人,贺喜大人,这样一来,绮韵也不用想着法儿害人了,省得大人老象看蛇蝎似的看我”。
杨凌心情大好,也不理会她似嗔似怨的语意,只是兴冲冲道:“待我先去前边了解一下详情”,说着已转过身匆匆奔去。
杨凌仔细了解了各地的战报,在他分发各省的千人卫带领下,明军果然连打胜仗,迫的倭寇不得不聚兵自保,但是这些倭寇各有头目,只是迫于形势暂时聚合,根本无法形成统一的指挥,在士气逐渐恢复的明军打击下气焰渐消,明军已经渐渐由守势改为攻守相持。
明军有兵力优势,并且占据了地利、人和,这样的相持势必在短暂的实力均衡后,从量变而质变,变成明军一边倒的战场优势。
杨凌兴奋地听罢汇报,和欣喜若狂的白重赞等人又赶紧将最新的指示传达下去,然后兴冲冲赶回成绮韵房中说道:“绮韵,我对你说说详情,你写份声情并茂的奏折出来,估计皇上在京中这些曰子也愁坏了”。
成绮韵摆摆手,一个青衫儒袍的汉子向杨凌恭敬地施了一礼,悄然退了出去。
成绮韵起身道:“卑职也正想呢,北方九大重镇,以辽东、延绥、宣府、大同驻扎官兵最多,而以上四镇皆有大人的部众。如今东南六省各处卫所都以大人的亲卫为主军,这场仗打下来六省将校加官封爵皆由大人而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势必也要站在大人一边。这封奏报传回京去,又搏得皇上的欢心,到那时威风八面,朝野上下谁敢再撼虎威?”
杨凌怔了怔,脸上兴奋的神色敛去,沉思片刻道:“如今倭寇连连受挫,正利用南部多岛多山的地形象福建移动,就说我正集结大军逐步向南追击,务求歼敌与东南一隅。调子放低一些,大胜之语,不要提起”。
成绮韵忍着笑一揖道:“大人是光想赚钱不想赚吆喝了?嘻嘻,卑职遵命!”
杨凌翻了翻眼睛,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你给我找什么替罪羊的账还没和你算,身为幕僚,谏劝上司明明是你的本份,偏要正话反说,可恶!”
成绮韵对他的训斥不以为意,只是莞尔笑道:“大人听得懂,我才这么说,要换个呆子,我还懒得和他说呢!呵呵,大人,海狗子那里有了谈判的意思了,他的胃口果然如我所料,明为招安,暗藏祸心。不过他既有贪心,就难免要为我所趁,我看用不了多久,这一猫一狗就要完蛋啦!”
她眼珠转了转,又道:“这个梦想做海上总督的大盗对大人倒是孝敬的很,不但送来一堆金珠玉宝,还有一位异国的绝色美人,我已着人送去大人房中了”。
杨凌吃惊道:“甚么?你搞什么鬼?我岂是岂是”。
成绮韵不以为然地道:“岂是好色之徒是?官场上逢场作戏、消遣解闷的事多了,白大人年近五旬,一副正人君子模样,战事又这么紧张,还不是隔一晚便跑一趟‘倚红楼’?”
她说着说着脸蛋一红,瞟了杨凌一眼道:“大人孤身离京,一直洁身自好,要不是要不是时常来卑职这里,早被人怀疑身有暗疾了”。
她垂下头,委委曲曲地道:“只是白白的冤枉了人家,真是不甘心”。
“要是两人真的**暗渡了,是不是就不会说‘白白的冤枉’了?”
杨凌被她暖昧的语气和一副逆来顺受的表情弄得心里一跳,明知道她是有意挑逗,却不敢点破出来,他跺跺脚道:“你呀你,让那女人在我房中多呆一刻,不吃鱼也要惹一身腥了,咳!”
成绮韵老老实实地垂着头,直待他拉门出去,才抬起头来狡黠地一笑,象只得意的小狐狸。
杨凌说完急匆匆奔向自已房去。他的院子和成绮韵隔着一个花水池塘,穿过两道月亮门便是。杨凌一进了屋子,两个侍候的丫环便连忙屈膝施礼退了出去,显然早受了成绮韵的吩咐。
杨凌也顾不及理会她们,急忙又冲进内室。江南之地原本奢华,他的住处衾帷床席,更极珍异,极尽富丽奢华而又不显一丝儿俗气。
一个华衣美女正察看着房中床帷的饰玉,忽地听见脚步声,急忙转回头来。杨凌一看,见这个美貌的胡女一头黑发,麦色的滑润肌肤,一双妩媚的眼睛。
她穿着一身中原女子在内室的衣着,纱罗对襟窄袖衫襦和曳地的长裙,薄如蝉翼的纱罗衫襦内,紧身无带的‘诃子’裹束着丰满的酥胸,一道诱人的乳沟深陷,勾勒出惊心动魄的火辣曲线,叫人面红耳热。
此女虽出自海盗之手,可端的是天香国色,艳光四照,那深眼高鼻,姓感丰满的嘴唇,别具一种异国风情,在熟悉外国人相貌的杨凌眼中没有初见的别扭感,她的嫣然妩媚就更增吸引力了。
咦?有点象西班牙那个佩内洛普克什么的美人,更难得的是皮肤比她还好。杨凌的怒气有些消了,上下打量她一番,惊奇地道:“你懂汉话么?你是佛郎机人?”
那个美人睁大双眸,欣喜地道:“您大人知道佛郎机?”
美女听了他的话,一惊之下也露出喜不自禁地神情,连忙点着头,扯着裙摆行了个西方礼:“是的,我是佛郎机人,我被海盗抢出来,三年了,前两天刚刚卖给一个没头发的很凶的东方的大人,天呐,我以为自已死定了,没想到能来到这天堂一样的地方,我听那位美丽的小姐说,你是一位高贵的大人,阿德妮很高兴成为您的仆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