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衍自然不会关心楚思妍的行踪,所以,自然不知道楚思妍被楚宸在拿到御史台任职的文书震怒后,送出了京城去南阳找安华锦。
楚思妍的离京,悄无声息,没掀起半丝水花。
下了大朝会后,皇帝将顾轻衍叫到了南书房。
皇帝看着顾轻衍,见他气色还好,眉目温然,没有因为安华锦的离开而憔悴低迷低落萎靡,他有点儿弄不懂二人如今是感情好还是坏,于是,他打算开门见山地问问。
“怀安,你昨日去追小安儿,只追到清平镇?”
“回陛下,是她出京后,觉得不告而别对不住臣,所以在清平镇等着臣。”顾轻衍温声含笑,
皇帝皱眉,“她因何不告而别?”
顾轻衍摸摸鼻子,“是臣惹她生气,再加上她想家了,一时冲动,便打算回家,但出了京城后,还是在清平镇等着臣道了别才离开的。”
皇帝看着他,“她昨日住在清平镇了?你也住在清平镇了?”
顾轻衍垂下头,脸有些红,“是。”
“是住在一个院子?”皇帝问。
不止一个院子,还一个房间呢!但是他不能说。
顾轻衍点头,“是一个院子。”
皇帝顿时震怒,“顾轻衍,就算她不懂礼数,但你最懂。你们虽是未婚夫妻,但你怎可胡闹?”
顾轻衍也不辩解,垂头认罪,“陛下教训的是。”
他认罪的态度太好太快,皇帝一噎,满腔怒火顿住,一时间倒不知该说什么了。沉默了片刻,对他问,“她既然等着你去,你们和好了?”
顾轻衍点头,“是臣不对,给小郡主陪了不是,小郡主也好说话,便和好了。”
皇帝深深吸气,对他摆手,“罢了,你既知晓错了,此事就此揭过,朕也不怪罪你了,接下来,三年一届的天下官员考核,你要多用心,给朕抓稳实了,不得出差错。”
“陛下放心。”
皇帝摆摆手,轻拿轻放,顾轻衍含笑告退,出了南书房。
南书房外,楚砚已等候多时,见顾轻衍出来,对他说,“顾大人,母后有请。烦请随我去见母后。”
顾轻衍点点头。
二人一起向凤栖宫而去。
离南书房远了,路上无人时,楚砚开口,“顾大人是怎么惹了表妹?将她气的回了南阳?可否告知?”
顾轻衍温声说,“七殿下很好奇吗?”
楚砚面无表情,“有点儿。”
顾轻衍淡笑,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她说待在京城,陛下总是想法子要取消我们的婚约,不如回南阳,让陛下消停些。”
楚砚偏头看了他一眼,“她何时再来?”
“七夕,她说来京陪我过七夕。”顾轻衍眉眼含笑,“不过两个月而已,也不算太长。”
楚砚颔首,不再言语。
凤栖宫内,皇后听闻安华锦竟然一声不吭地回南阳了,第一想法不是生气,而是惊慌南阳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但派人打听之下,知道南阳没发生什么大事儿后,她便很生气,隐隐约约听顾轻衍追出城,想着她连顾轻衍都没告诉,这是两个人打架了?
她忍了一夜又半日,忍到顾轻衍下了大朝会,立马派人给楚砚传话,让他带顾轻衍一起来凤栖宫询问。
如今,也只能问顾轻衍了。
顾轻衍与楚砚一起来到凤栖宫,给皇后见礼落座后,不等皇后开口,便温声说,“皇后娘娘是问小郡主为何突然离京?她一是与臣闹了脾气,臣惹了她,二是,她觉得再待在京城没什么意思,便回南阳了,老王爷年岁大了,身体又不好,南阳一应军务,总不能荒废无人管。”
他自然不会说沈远之代管安华锦那一摊子事儿,不想提这个名字。
皇后的气早已在此时消了,很是纳闷,“原来是这样,你脾气向来好,怎么惹了她了?竟然让她一气之下起了回南阳的心思?”
楚砚瞅了顾轻衍一眼。
顾轻衍接收到楚砚别有深意的眼神,笑着揉揉眉心,似很是无奈,“自端阳节后,小郡主见了臣,总觉得不自在,个中缘由,女儿家的事情,臣也不好说出来。”
楚砚转过头,不再看顾轻衍,又恢复面无表情。
皇后想起端阳节那日,似乎顾轻衍给安华锦请了陈太医,因为葵水,她顿时脑补了很多女儿家不可言说的事儿,若因为这个,安华锦脸皮子再厚,到底是女儿家,不自在闹脾气也正常,顾轻衍的确不好说出来细情。
她顿时笑了,“好了,本宫知道了,辛苦顾大人来一趟。”
“皇后娘娘客气了。”
二人出了凤栖宫,走到无人处,楚砚冷声,“顾大人可真会懂得拿捏人的心思,在我面前一番话,在母后面前另一番话,想必在父皇面前,又与我们二人所言不同?”
顾轻衍淡笑,“生存之道而已,七殿下从小到大,也不是对每个人都说一样的话。”
楚砚冷意更多了些,“顾大人这样,我倒是觉得,表妹离京回南阳,倒是一桩好事儿。若是她再在京城呆下去,怕是会被你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顾轻衍神色一顿,抬眼挑眉,“七殿下是这般看我?”
“难道我看错了顾大人不成?”楚砚顿了顿,“也许,以前还真是看错了。”
顾家七公子顾轻衍,以前与如今相比,除了如今官居高位外,看起来没有多少不同,温和知礼,雅致从容,虽不说恃才傲物,但自有骨子里的骄傲。但他却从他对待安华锦身上,隐隐约约看到了他的不同,虽细究不了,但也能猜个大概。
“表妹为何离京,怕是不想再待下去弥足深陷?”楚砚覆手而立,“顾大人用起心思来,她明知不是你的对手,自然就逃了。”
顾轻衍也覆手而立,嗓音清淡,“七殿下用逃这个字,十分不妥当。小郡主走的十分潇洒,我追上她时,她在清平镇的一处客栈包下了一个独立院落特意磕着瓜子吃着瓜果等我。我见到她时,她神色好极了,坦然的很。”
楚砚面色寡淡,“这么说,是顾大人弥足深陷了?”
顾轻衍浅笑,“七殿下若是这么理解,也行。”
楚砚转过身,继续向前走,面无表情地说,“顾大人若是真弥足深陷,就会不管不顾追去南阳了。用情至深的人,我这些年也见过不少,这京中,隔三岔五便有与人私奔者,为情所困自杀者,两情相悦家族不容共同投河者,不胜枚举。倒没见过顾大人这般,今日在大朝会上,风采依旧,不受影响。”
“小郡主不希望我去南阳,我自然没法做到不管不顾。”顾轻衍勾了勾唇,“七殿下向来不是个话多的人,今日倒是话多了。”
楚砚脚步一顿。
顾轻衍从容不迫,“七殿下是不喜欢小郡主离开京城回南阳的?有小郡主在京城,为七殿下挡了许多明刀暗箭,七殿下最近十分顺风顺水,小郡主一走,放在她身上的视线,过不了几日,便会重新转移到七殿下身上。七殿下有情绪,也是应该。”
楚砚偏头看了顾轻衍一眼,眼底没什么情绪,“我以为,她会等着见一见苏含。毕竟,安家和镇北王府,有些旧时恩情。我听表妹说,镇北王妃昔年说过要结亲。”
顾轻衍眯起眼睛,倒是没想到安华锦何时将此事告诉给了楚砚,看来,他低估了楚砚这位亲表兄在安华锦心里的地位,竟然提前给他打了预防针,“想必七殿下料错了,她根本就不想见。”
“也是!”楚砚转回身,不再说话。
二人在宫门口告别,顾轻衍上了马车,去了吏部,楚砚去了户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