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周围其实前一段时间也很迷茫,他只跟刘翔见了两次,却难以深入讨论。主要问题,周围觉得,一是税收问题,二就是这个“主营业务”了。你要说满世界开矿、开种植园,这些东西难道非要南洋公司才能做么?至少澳宋现在并没有说,对外开拓必须通过南洋公司啊!那你又要广州的资源,最后总部都不在这里,更别说交税了,那广州的资源为什么一定要通过你走向外面呢?
而昨天那通电报,帮周围打通了思维桎梏,他仔细研究了刘翔最近的公开发言,发现他最关心的就三件事:促进就业、纸币保值、粮食安全。
其中粮食安全是非常隐性的,因为疫情结束后,刘翔就开始亲自监督春耕备耕工作了。他对大户们三番两次开春耕动员大会要求他们保证自己田地的水利设施运作,尽快开展春耕活动;对元老院实际控制的官田、无主田和可开拓荒地,则大量动员和雇佣劳力进行整备,并准备按天地会的建议提前进行春耕春播工作。如果没有得到“大旱两年”的信息,那么只会认为这是刘翔“勤于农事”、“重视农业生产”,甚至会认为是一种作秀或者胡闹——换了没摸过的新稻种,还提前下播,这不是胡闹是什么?!但周围现在知道了,这是要抢在大旱之前收一波三月半的早稻!
早知道他这么着急粮食安全问题,那我前两次跟他说什么钢铁工业、化学工业啊!昨天才知道,就在自己去佛山考察的这几天,他老刘居然把工业口要玩大炼钢铁的几位给劝走了,让他们“考虑一下佛山或者三水这样有潜力的地方”!我这南洋公司本来也是准备在越南南部打响第一炮,我直接开腔不就行了!
周围现在听到刘翔发问,胸有成竹地回应道:“老刘你肯定知道,这历史上的东印度公司,最牛的地方在于把殖民地国家当资产在那儿运营。我先不说这远期目标,就说最近!”
“我们准备统合资源……”说到这里,周围用手指在桌面上朝着刘翔戳了戳,意有所指地说到:“以原来平秋盛留下的金兰湾据点为根据地,直接拿下越南的南圻,也就是你常说的,林邑国!”周围知道刘翔作为一个工科僧,却对汉代历史特别有研究和兴趣——大概是姓刘的缘故——因此,他投其所好,故意用了个汉代的古地名。
果然,刘翔听到这个古地名,眼睛一亮!
“哦?”刘翔很感兴趣地追问了一句:“这块不是被越南吞并了么,那你们准备怎么对付越南啊?还有,我记得柬埔寨对这块也是有统治历史的,他们的宣称权也得考虑考虑!”
呸!p社狗都该枪毙!周围心中暗骂了一句,嘴上热情地回应道:“嗯,咱们南洋公司确实没有建军和外交的权力。但,我们一旦建立了殖民地,就有理由组建‘民兵’自卫,一旦发生武装斗争,我们就立刻向中央求援嘛……”
接着,周围就开始兜售他的殖民计划。
南圻在柬埔寨和越南的几百年争夺之中,已经大量流失了人口。越南南方政权才刚刚把这块地吞下不到20年,但与北方政权的“正统之争”持续不断,导致他们根本没有太多精力整合这块新纳入的土地。通过东南亚公司的工作汇总来看,平秋盛在金兰湾扎下的钉子已经很稳固了,周围又没什么有威胁的力量存在,完全可以来一波强行移民,照着当年某天选民族在某圣地玩的那手定居点计划的模版,先把殖民地开起来。
整个计划中,广州需要出殖民者――没有这就别谈什么殖民地,而殖民者并不能全是流民,他们最好能有一种凝聚核心,正如白皮们搞出十三州是基于他们共同的宗教信仰一样。而眼前的刘大府,经常鼓吹汉代的《迁陵邑令》,时不时在非正式场合用这玩意威胁不听话的广州士绅。自己这个殖民地,说实话,真不介意来个整族流放……甚至可以说,在元老院核心领土上属于落后生产关系的宗族组织,在殖民地范围,算得上是先进的生产关系和生产力代表了。
然后是转业军人。因为两广周围的扩张性军事行动正式宣告结束,按照计划,大量军人即将转业,但这些转业军人并不会全部填充到干部队伍里去——那样会造成军转干部比例过高,对干部成员结构的健康性造成威胁。军转干部优中选优,其他的人在尽量回乡安排就业的情况下,周围认为可以单独成立一个什么安保公司或者垦殖公司民兵队――黑水白水黄河水都行,吸纳那些已经适应了打打杀杀的生活、并不会安心种田的人,这样对大家都好。
“此外我们对缅甸的勃生也有一些设想,但是这靠南洋公司的力量恐怕做到,需要各部门的配合――当然还有军队。”
最后则是维持这个殖民地体系前期运转的,钱财和物资。以前自己就在这块没想清楚,又透露了玩金融手段的想法,让人觉得自己就是带着恶意来的。现在,搞清楚了刘翔的需求,那么自己该怎么开口,就有底了。
周围进入了状态:“我们按不同的筹款时间,设计了不同的筹款预期。最急切的就是一个30天内筹款20万银元的方案……”
其实周围自己的小伙伴,自己看过的那五篇“行卷”中关于筹款的两篇,还有粗粗读过一遍的楚河的方案,其实都是大同小异的。他们之间的区别无非是债券和股份谁为主,先推行哪个,筹款活动的期限、成本、目标各不相同。至于具体的手法,也无非是“当当当”和“哄哄哄”――当然也不乏“骗骗骗”的要玩成传销的提案,但这种必然被否的玩意周围提都不会提。
周围现在对刘翔提出的这个方案,就来自于当初支持他的小伙伴。当然,现在他是不会这么说得,正式的提法是“以楚河的方案为基础,根据南洋公司的经营需求和实际状况,经过增删修订而成。”
“关于筹款的方案,因为主要是基于楚河的提案。具体的各项考虑,他比我要清楚的多,我建议请他来向你说明一下更为合适。”
楚河既然是这次风波的主角,自然也是周围重点“安抚”的对象。说到底,楚河是因为“被忽视”,这么商业吹捧一下,多少能给他消消气。
“也好。”刘翔当然明白他的心思,既然将来还要继续合作,这个人情可以做――而且他个人对楚河的一些思路还是颇为赞赏的。
楚河刚吃饭,正打着饱嗝在市政府的“花园”里晃荡消食。这次“路演”实话说他对自己的表现不够满意――太仓促了!
至于联合提案的内容,实话说他也略略有些脸红。
虽说有很多不上台面的东西并没有在路演的时候说,但是内容却是实实在在的放在了草案里。他简直无法想象刘翔等人看过之后的表情。
“有些东西,实话说也太过了。”楚河心想。
正在沉吟,有个归化民办事员悄悄来到他身旁:
“楚首长,刘市长请您到小会议室去谈谈。”
“噢?是请我?”
“对,还有周总也在。”
刘翔单独约见他倒不算太意外,毕竟自己是“七君子”的发起人。但是周围也在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刘翔要当和事佬?
要不要去呢?楚河不觉有些踌躇。但是转念再一想,反正刘翔也在,又不是自己和周围单独会面。
“我这就过去。”
他刚一走进会议室,周围便站起身来主动握住楚河的手说道:“你就是楚河元老,久仰久仰!你的提案我昨晚都看了,真是久旱逢甘霖啊。我就恨不得立刻就和你谈谈。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刘市长说你这会有些时间,我就马上过来了!现在方便吗?”
楚河见他闭口不谈秘书的事情,当下心照不宣,就坡下驴,也家客气道:
“哪里哪里,我才是久仰周围元老大名,这南洋公司成立,周老兄功不可没,今日一见真是相见恨晚呐。”
“哈哈哈哈,老弟过奖了,我看了老弟的提案摘要,我看老弟说可以一个月筹资三十万元,融资成本低于4%,要是真能实现,那可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了,我个人对这个方案是非常认同的,不过这筹款主要是在广州进行,刘市长也正好在。不如就麻烦老兄详细谈谈。”
两人你来我往一番心里mmp,嘴上商业互吹结束。
二人都没有注意到刘翔急速翻的一个白眼――这年收益率相对于现在广州市面上的拆借利率来说实在太低了。虽然现在广州的市场不太景气,利率偏低。但就是一般的私人借贷,按常用的九出十三的利率算法,利率可就有44%了――这还是债权人老老实实的只取利息不出花样的前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