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有一种报纸的雏形,唤作邸报。其作用相当于后世的驻京新闻机构,重在传达朝政消息,凡皇帝谕旨、臣僚奏议以及有关官员任免调迁等都是邸吏们所需收集抄录的内容。
跟后世的报纸还不是一个概念。
因此唐朝得舆论导向不掌握在邸报,而是掌握在大学士手中,而大学士又都集中在弘文馆,这是读书人的圣地呀,天下士子对其是马首是瞻。一般传播的路径是,某个大学士写了一篇非常精彩的文章,大学士之间相互传看,又抄录下来,带回去给别人看,民间士子得以知晓,又相互讨论,然后才传播开来。
主要思想、文学八成都是来自于弘文馆。
朝廷要宣传什么礼法、道德,李世民都是先让弘文馆的学士写文章,然后推崇,最后普及开来。
韩艺跟弘文馆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连门槛都看不到,而许敬宗恰恰是里面的老油条了,而且他的文章确实写得好,这没有半点虚假,要论文采,那没得说,许敬宗一度认为韩艺是不可能逆袭的,还自鸣得意。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时代已经变了,文采好不代表一切,掌握印刷术和造纸术的韩艺,岂会怕这区区弘文馆,你的文章是写的精彩,你的文笔是好,但有个球用,我用数量和速度胜过你的质量。
两千份大唐日报打着力学的旗号,瞬间席卷了整个长安。
不但如此,韩艺还雇佣了不少读书人,专门给那些不识字的百姓读报纸,美其名曰,推广力学。实在是这报纸设计的太合理,一半文科,一半理科,总有你感兴趣的。
认字的不认字的都对于这报纸上的内容是了如指掌。
许敬宗终于如愿的扬名立万了!
与此同时,舆论也在瞬间逆转了。
人家韩艺与萧无衣是在几年前就成为夫妇了,当时韩艺还不知道萧无衣的身份,并且经历过各种各样的困难才走到一起的,读起来相当感人,而且其中不带有半点利益。兰陵萧氏答应这一门婚事,那对于庶族一种认可,是一种气度,是一种胸怀。
同一件事,换个角度说,结果是完全相反的。
那些庶族不但不觉得兰陵萧氏无耻、卑鄙,反而觉得兰陵萧氏才是真正的贵族,令人尊敬。
在反观许敬宗,这虎毒不食子,你为了钱将女儿嫁给一个酋长的儿子,大老粗一个,而你又是书香门第,这简直就是丧尽天良,毫无人性,你叫那些满腹经纶却又还未娶妻的寒门书生情何以堪,必须人神共愤啊。
这一对比,兰陵萧氏变得更加高尚了。
其实关于许敬宗卖女儿的事,在当时就传得沸沸扬扬,因为此事许敬宗还被贬了,但是时过境迁,大家也都忘记了,韩艺再提起此事,并且论证父母之命的缺点,这深受年轻人的追捧,这事又拿出来炒,又有新的价值。
相比起这一股舆论风潮来,前面许敬宗弄得那些都只是小风小浪。
......
“原来咱们的礼部尚书竟是这种人。”
“这事当初就闹过一阵子,难道你不知道。”
“事先并未知晓。试问这种人怎么能够当咱们的礼部尚书,真是岂有此理。”
“还能为什么,拍马屁呗!”
“这许敬宗简直枉为人父,枉为人臣。”
“只可惜我那美丽大方的许娘子竟有这么一位人面兽心的父亲。啊---!”
“陛下怎能启用这种人做礼部尚书,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将来必招世人嘲笑。”
“当初太尉反对此人,看来是对的,只可惜太尉未能争过他们,真是太不公平了。”
太尉府。
“太尉,韩艺这小子果真是厉害,昨日大家都还在抨击他和兰陵萧氏,这一日之间,大家就开赞扬他和兰陵萧氏,倒是那许敬宗,这下可麻烦了。”
韩瑗、来济不顾君子之道,使了劲的幸灾乐祸。
这小子果真是没有令老夫失望!长孙无忌心中很爽,毕竟他也看许敬宗不顺眼,但脸上却是淡如止水,道:“你们一个门下侍中,一个中书令,竟然关心这等小事,难道我大唐就没有事让你们做了吗?”
韩瑗、来济顿时一脸尴尬。
......
萧家!
“哈哈!韩艺果然没有令我们失望,真是大快人心啊!”
“要我说呀,这是许敬宗多行不义必自毙。”
“如今外面全都在歌颂我们兰陵萧氏,方才还有几位同僚上门道歉。”
“这是为何?”
“这你都不知道,他们心虚呗,朝中大臣有几个能够保证一生都光明磊落,没有做过失德之事,难道他们就不害怕韩艺明日将他们的糗事给抖出来。”
“原来如此,哈哈,这大唐日报还真是一个好东西。”
“是啊!而且只有韩艺做得出,呵呵!”
“贤弟,为兄可得恭喜你招来一位好女婿。”
“多谢!多谢!”
这兰陵萧氏一扫前日的颓废,纵声大笑,开心得不得了。
人生大起大落,实在是太刺激了。
反倒是萧无衣显得非常淡定,其实她心里是非常骄傲的,但凡韩艺取得任何一点成就,她都开心的要命,但是她极少在外人表露出来,她要让别人认为,这都是她意料中的事,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凤飞楼。
只见韩艺、熊弟、小野、四梦、顾倾城他们人手一张大唐日报,男的兀自翘着二郎腿,女士兀自非常淑女。
忽然,韩艺将大唐日报一合,其余人也纷纷合上。
“如何?”
韩艺目光一扫,笑问道。
梦儿道:“这可比上一回要好看多了。”
其余人纷纷点头。
梦婷笑道:“看来小艺哥上回是认真听取了我们的建议,才这么改的,是不是?”
韩艺哈哈笑道:“梦婷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顾倾城笑道:“那也不及你聪明,你这分明是另有所指啊!”
韩艺忙道:“哎哎哎!这话可别让刘姐听到,不然她又得睡不着觉了。”
“托你的福,我早就不睡觉了。”
只见刘娥走了进来,当即白了韩艺一眼。
韩艺郁闷道:“刘姐,大道理你已经说了不少,这回就饶过我。”
刘娥道:“我倒是想说,但你会听么。况且,如今你的地位也轮不到我来说三道四了。”
她一个宫里出来的人,对于后宫之争,还是能够看出一点门道来,韩艺涉及的层面,都是她无法想象的,她现在都不敢多嘴问一句了,哪里还敢教训韩艺。
正当这时,茶五急匆匆的跑了进来,顾不得打招呼,直接在韩艺耳边嘀咕了几句。
“这么快?”
韩艺一笑,朝着熊弟和小野道:“小胖,小野,咱们出去逛逛。”
“好啊!”
小胖开心道。
.....
“韩小哥!”
“韩小哥,你总算是露面了。”
......
韩艺带着小野和小胖刚来到街上,顿时就有不少人围了过来。
“韩小哥,你这回可算是为咱们庶族子弟长脸啊,连云城郡主都娶回家了,真是令小弟钦佩不已。”
“啧啧,韩小哥真是人不可貌相---。”
“哎哎哎!什么叫做不可貌相,会不会说话。”
韩艺愤怒的打断了这位仁兄的话,连马屁都不会拍,估计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韩小哥,你这么厉害,教教哥们几招。”
“是呀!教我们几招呗,郡主咱们可不敢奢望,娶个大家闺秀就行了。”
众人一脸谄媚的望着韩艺,这绝对是偶像,一个田舍儿娶到了血脉恁地尊贵的郡主,可谓是自古以来最牛的农夫。
唉...这世上永远不缺乏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啊!韩艺笑道:“这简单呀,打铁还需自身硬,当你足够优秀的时候,什么都会有的。”说话间,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表示安慰,你这样还是算了。
“韩艺小儿!”
忽听得一声暴喝。
众人转目一看,只见许敬宗领着三五个狗腿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这些人顿时闪到一旁,给他们腾出场子来,抽空再买点蜜饯什么的,准备观赏这一场好戏。
“原来是许尚书,失敬,失敬。”
韩艺拱手笑道。
许敬宗冲到韩艺跟前,抖动着手中的报纸,道:“这上面的文章是不是你写的?”
韩艺道:“正是在下。”
许敬宗吹胡子瞪眼道:“你承认就好,你---你一个五品小官竟敢诬蔑老夫,今日若不将这事说清楚,老夫绝不会罢休的。”
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韩艺有些怕怕呀,往后一步,这老人一旦激动起来,说话就老是漏水,道:“许尚书,你说在下诬蔑你,那请问许尚书,在下哪里诬蔑你了?”
许敬宗怒道:“老夫嫁女儿,那是老夫的家事,岂容你这小儿在这指手画脚的,你凭什么说老夫是为了钱,这不是诬蔑是什么?”
韩艺笑道:“许尚书,你这样可不行啊,人家兰陵萧氏嫁女儿,与你何干,你又凭什么指手画脚,还写文章说这说那的,难不成天下间就准你这么做,不准我这么做,哇!你真是如传言中一般霸道啊!让我有些怕怕。再者说,我整篇文章下来,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当初许尚书你不是就为了这事都被贬了么,如今你说我诬蔑,也就是说先帝当初是在冤枉你,哎哟,这你得去找陛下平反呀,在下只是在追随先帝的步伐。”
这一番论调下来,周边的人都偷笑起来,这番诡辩实在是精彩绝伦啊。
“你---!”
许敬宗被呛得浑身直颤抖,指着韩艺说不出话来。
韩艺呵呵道:“许尚书,你都一把年纪,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还有什么是看不开的。这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你要勇于面对自己的错误,这样你才能够去改正自己的错误,我不过也只是想借许尚书来告诫天下人,不要做这种生儿子没**的事,这是好事啊,若能以己之过,授德于天下人,此乃功德无量,大好事一件,许尚书你应该感激我才是啊!”
“哈哈---!”
这回大家着实忍不住了,都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该死的田舍儿。”
许敬宗听得周边的大笑声,当即破口大骂。
你就这点本事,比褚遂良真是差远了。韩艺呵呵道:“田舍儿虽小,但背顶红日,脸朝黑土,光明磊落,事无不可对人言。许尚书倒是满腹经纶,书香门第世家,我好奇的是,不知那本圣贤书提到过子女是用来还钱财的?还请赐教。”
许敬宗已经气疯了,指着韩艺道:“给我好好教训一下这不知死活的田舍儿。”
“谁敢!”
小野立刻护在韩艺身前,目露凶光。
韩艺可不敢轻易让小野出手,这小子出手就要人命的,拍了拍小野的肩膀,道:“小野哥,你且息怒,这用不着你出手。”说着又朝着那几个狗腿道:“几位壮士,不妨往周边看看。”
那几个狗腿一看,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被包围。
许敬宗怒睁双目,道:“我就不信你敢动老夫。”
韩艺哈哈道:“我当然不敢动礼部尚书,但是那几个吗,可就不一定了,毕竟我是皇家特派使,他们只是几个贱人而已,就算将他们全部打死,连板子都不用挨,毕竟是他们先殴打朝廷命官的。”
打死?那几个狗腿不禁一哆嗦,这摆明打不过啊,冲上去只是送死的,遭殃的是我们。
许敬宗一看几个狗腿不敢动手,暴跳如雷道:“你们几个废物!”又指着韩艺道:“你这田舍儿给我等着,此事绝不算完。”
最好别完,要能再给我折腾几日,我不气死你,我就不信韩!韩艺拱手笑道:“下官遵命。”
许敬宗怒哼一声,目光一扫周边人士,吓得大家退避三舍,总算是找了点威风回来,随即气冲冲的离开了。
韩艺朝着周边观众道:“呐呐呐!下回你们一言不合就动手时,千万千万不要说是学礼部尚书的,这我可不会为你们作证哦。”
众人为之一愣,咦?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借口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