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岛。
西贡。
临海湾的一间小酒。
这里周围十几公里都没有几个住户,风清水凉的,又不是什么旅游景点,有时候一整天都没能看见几个人影,在这种地方开酒,不是傻子就是钱多烧不完的败家仔,当然也有可能是心灰意冷不想面对现实的失意人。
陈浩南,曾经洪兴铜锣湾最出位的小弟,被逐出洪兴后,现在便猫在这间烧烤店的小酒里面。
“最近有没有收到风。”大佬B坐在烤炉前,一手拿着一瓶冰啤酒,一手插起一块鸡翅膀叫道。
“听说过。”陈浩南道,他眼睛焦点放在远处的天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江湖哪有什么秘密,陈浩南人都没离开港岛,自然很快便知道了大佬B跟靓坤等人冲突加剧的事情,何况还有一个大天二经常打报告。
“嗯…”大佬B点了点头:“有什么看法。”
陈浩南突然一笑,转回目光。
“B哥,我现在都不是洪兴的人了,有什么资格谈这件事。”
这时候,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小男孩跑了过来。
“爸爸、爸爸,我要吃鸡翅膀。”摇着大佬B的大腿叫道。
“乖!去找妈妈去,小心烫!”大佬B把手中的鸡翅膀放在小家伙手里,小家伙拿到吃的,慢慢地跑向妈妈了。
“浩南!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说我怎么能退?为了家人,为了一帮跟我的兄弟,我都不能退缩。”看到陈浩南要说什么,大佬B挥手打断:“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你以为真的能退出江湖,今天你还叫我一声B哥,就跟洪兴脱不了干系。”
“既然不能退,那就只能打,浩南,出山帮我!”大佬B举起手中的啤酒叫道。
“B哥,我……”
“我什么我,就这样说定了,反正现在都跟靓坤撕破脸了,他逐你出洪兴,我今日就重新收你回洪兴,大天二,准备一下,我要开香堂。”
其实陈浩南从来都不是一个任人宰割的人,被靓坤狠狠地摆了一道,死了一个兄弟,走了一个兄弟,自己还背上了勾引二嫂的恶名,没有男人能够忍得住,陈浩南自然是一个男人,所以这个仇,一定要报。
……
“浩南!我的意思是先除掉肥佬基,杀鸡儆猴,让其他堂主即使不支持我们,也不敢跟咱们对着干,你觉得怎么样?”大佬B果然被徐一凡猜中,想先下手除掉肥基。
香堂开完,陈浩南又重回洪兴,大佬B当然立刻就要问计,陈浩南地位虽低,但却一直是大老B旗下的主将。
陈浩南皱了皱眉头,大佬B的方法虽然激进,但也不失为一个雷霆手段的好办法,可以迅速掰回劣势。
不过陈浩南并不赞同这个方法,本质上,陈浩南还是一个传统的古惑仔,讲究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又或许他没有徐一凡坏。
“基哥三朝元老了,又一向不与我们交恶,他可能只是想重回湾仔开场子而已,没想那么多,被靓坤利用了,如果真的做掉基哥,万一不能敲山震虎,恐怕会惹众怒,到时候咱们就更被动了。”陈浩南分析道。
只是,肥基和靓坤谁在利用谁,就不好说了。
大佬B想起肥基一付傻乎乎的懵B样,也觉得这货被靓坤利用了。
那就直接对付靓坤。
陈浩南苦思冥想,靓坤有哪些漏洞。
“靓坤,我当然不会让他好过,这家伙现在学人家卖药丸仔,我要让他血本无归。”大佬B冷笑道。
……
东星
话事人大堂。
“老大早!”
“老大早上好!”
‘东星五虎’之‘笑面虎’吴志伟和‘下山虎’乌鸦笑道。
话事人大堂里面只有东星的现任话事人骆驼在核对着一些重要的账目。
“这么早!什么事?”骆驼把手上的账目放下问道。
“没事呀!就来看看老大而已,我们东星能有什么事?在老大的英明领导之下,事业红红火火、蒸蒸日上。”‘笑面虎’吴志伟笑眯眯地道。
“少拍马屁,多做点正事。”骆驼嘴上虽然批评,但是哪有人不喜欢被人拍马屁的,看他满脸的笑意,就知道‘笑面虎’的马屁拍到点子上了。
“老大!咱们东星是没事,但是有的人却麻烦大了。”乌鸦意有所指的笑道,说完也不用骆驼招呼,直接就拉开一把椅子,坐在骆驼的下头。
这家伙一向嚣张无礼惯了,骆驼也不理他。
‘笑面虎’点头哈腰地跟骆驼打了招呼,才拉开椅子坐下。
“你们是说洪兴的事?”骆驼严肃地道。
“嗯!洪兴我看是洪衰,话事人蒋天生都被人撵走了,现在的话事人叫靓坤,我艹,一个拍四仔电影的也能做话事人,洪兴真是折堕咯。”乌鸦双手盘在脑后,一脸不屑地叫道。
‘笑面虎’接着笑道:“老大,现在洪兴的内部都不服气靓坤这个新任话事人,铜锣湾的堂主大佬B更是直接跟靓坤对着干,这个时候咱们如果不出手,等他们整合完毕,内部稳定了,咱们错过机会了。”
洪兴的事,骆驼当然听说过,只是人到他这个年纪了,已经没有多大进取心了,主要还是求稳,何况趁别人内务不稳就辣手出击,不是什么江湖道义的事,骆驼却恰恰是一个极讲江湖道义的传统老江湖。
看到骆驼有些犹豫,‘笑面虎’继续道:“当然,蒋天生被人赶走,洪兴自甘堕落是他们自己的事,咱们东星不能不顾江湖大义,乘人之危。但是有人现在踩过界了。”
骆驼原本还想赞一下‘笑面虎’会说话,结果‘笑面虎’的最后一句话,让骆驼皱起了眉头。
“什么意思?谁踩过界了。”
‘笑面虎’吴志伟不说话,让乌鸦说。
“老大你也知道的,洪兴不捞毒品这一块的,但是他们场子还不少,这不是断咱们财路嘛!好!老大你大人有大量,各做各的,他们洪兴不让咱们在他们场子里面散货,咱们就只在自己的场子里面散。”乌鸦摇头晃脑地叫道。
骆驼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我千辛万苦才说服了洪兴北角堂主肥基,让他跟咱们合作,从我们东星这边拿货在他场子里面卖,你也知道,北角的桑拿浴室,按摩捏脚的场子,十之七八不是这家伙开的,就是这个家伙看的场子,这里面的利润有多大,不用我说,老大你一眼就能算出来了。”
骆驼眼睛一亮,迅速地心里估算了一下这笔进账,眼睛越来越亮。
“这是好事呀!洪兴有人开始跟咱们合作了,肥基这家伙死要面子,开了口就不会反悔,快说现在是什么情况。”骆驼着急地问道。
“呵呵!老大你真的料事如神,肥基确实死要面子,订货前还没见到货,他就大方地交了十万块订金,说收到货没问题就立刻全款,这种优质客户去哪里找,他妈的,卖了货还收不回钱的王八蛋就不少。”乌鸦少不得要夸张一下肥基的仗义,为接下来的话打底。
“说重点!”骆驼焦急地道。
“肥基说货他不要了,订金就算他的违约金,送我们了。”乌鸦摊手怪叫道:“后来我追问他为什么?他说靓坤现在也想捞毒品这一块,让肥佬基跟他合作哦!”
“什么意思?”
“老大!”‘笑面虎’冷笑道:“意思就是靓坤自己也要做毒品声音,让肥基退了咱们的话,从他那里拿货,而且,最大问题还不是这样,靓坤一脚踩了进来,以后咱们下面的散户是跟他们洪兴拿货的,还是跟咱们东星拿货呢?”
“蒲领母!老子一直约束手下,不跟他们洪兴动手交恶,他们竟然敢踩过来抢咱们东星的生意。”骆驼突然站起,一手大拍桌子怒叫道:“打,必须打,狠狠地打。”
正悠哉地坐在椅子上的乌鸦和‘笑面虎’被吓了一条,宽大的办公桌都被骆驼拍得摇晃,想不到骆驼老当益壮,力气还这么大。
“好!老大,我去准备人马,只等你下令,狠狠地艹踏玛的。”笑面虎和乌鸦对视一眼后大叫道。
靓坤并不知道,他的这一手臭棋,却是碰到了骆驼的逆鳞,即使是蒋天生在位,甚至是蒋天生老豆蒋震复生,洪兴内外团结一致,骆驼都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这已经不是帮派恩怨,而是生死存亡的问题,毒品一直是东星的立命之本。洪兴的场子比东星的多,骆驼是绝对不会让洪兴碰毒品这一块的,这一点不论是已故的蒋震还是下台的蒋天生都知道,所以,从来都不让洪兴的人碰毒品,所以两帮社团虽然小摩擦不断,但是大冲突却是少有。
但是靓坤并不明白这一点,他一心只想赚钱。
却不想已经点燃了两个社团间的战火。
“趁他病要他命,这时候,咱们东星不出手,等将来有一日,咱们东星遇难了,人家做什么就说不准了。”‘笑面虎’又添了一把火。
其实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
因为骆驼已经决定要开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