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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落,偌大的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不过,很快大家又再次交谈起来,难得遇到这么热闹的场合。
而当事人姜舒兰,在听到外面的动静时,下意识地蹙眉。
因为在海岛上,大家喊的是周团家,像这种姜同志的家这种,基本上都是外来人了。
姜舒兰脑子里面迅速转了很多念头,但是再多的念头,也要等见面了才知道。
她和周中锋对视了一眼,同时去开门,“我是?请问你找谁?”
院子外门一开,是一位穿着绿色工作服的邮递员,骑着一辆绿色自行车。车铃按得零当啷作响,伴随着喊话声,开门声后。
邮递员瞬间安静下去。
姜舒兰打量了对方一眼,瞧着不像是之前负责海岛的那位邮递员,倒像是外来的。
她拧眉,“同志?”
“你是姜舒兰,姜同志?”
那位年轻的邮递员,确认了一遍。
接着,上下打量着姜舒兰一眼,眼里闪过惊艳。
不等姜舒兰回答,对方就自言自语,“是了,那人说姜同志漂亮,如果找不到人,就去找海岛上最漂亮的女同志就对了。”
姜舒兰,“……”
姜舒兰已经有了猜测,“同志,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邮递员立马让开身子,然后把身后架在自行车后座和车头,上面大大小小的包裹,全部都取下来递过去。
他解释道,“有一位男同志,从羊城给你寄了一些东西,让我在今天一定给你送过来。”
说完,他就把单子拿出来,递给姜舒兰,“姜同志,你对下清单。”
男同志,送东西。
这些手段,姜舒兰在熟悉不过的了,她当初还在老家的时候,就经常会有这么一个人给她送东西。
姜舒兰下意识道,“我不要这些东西,你在拿回去吧。”
这——
邮递员愣了下,“你不就是姜舒兰,姜同志吗?对方就是要让我送到你这边啊?”
接着,他不等姜舒兰反应过来,就直接准备离开的,“寄件的人说了,你要是不要,就让我放门口好了。”
反正对方不签字,寄件人也不会投诉他。
说完,就准备拔腿就跑。
结果,被周中锋一个轻描淡写地给拦了下来,就那样提着邮递员的后脖子,让对方站定台阶上。
邮递员欲哭无泪,“这位同志,这真的都是好东西,没有半点违规物品。”
“不信,你们自己看单子。”
说着,他就照着单子报了出来,“奶粉六罐,长命锁两对,手镯两对,衣服十套,以及孩子的玩具,小汽车模型,青蛙跳,双层保温暖水壶,还有两套儿童六面画积木,以及一大袋子巧克力。”
在邮递员看来,这些东西是华侨商店卖的高档货。
他自己都没见过这种种类齐全的孩子玩具,因为太贵了,一般人都舍不得买。
随着,邮递员这话一落。
原本跟着出来询问舒兰,他们怎么还没进去的姜母以及苗红云他们也愣住了。
那些报出来的名字,光听名字就知道,东西不便宜。
谁啊,会送这么多东西?
苗红云刚想问些什么,但是察觉到姜母脸色不是很好看,立马把剩下的话给咽回去了。
接着,看向当事人姜舒兰。
姜舒兰脸色很平静,没有惊喜和意外,若是仔细看,还能看出一丝厌恶和不耐。
“同志,麻烦你把这些东西,全部拿回去,我不需要,我的孩子也不需要。”
这是第二次拒绝。
邮递员愣在原地,他有些无奈,这家人怎么了。
这么好的东西,竟然会不要。
“真不要?”
邮递员试探道。
姜舒兰斩钉截铁,“你是怎么拿过来的,在怎么送回去。”
“还有,以后对方所有给我姜舒兰的寄件,全部都不要。”
这话都说到这里了,邮递员也明白,对方这是铁了心不要了。
他为难道,“你要是不要,我这怎么回去交差啊?”
之前可是答应了对方,要全部送到地。
做他们这一行的,还没有送不到的货。
“那是你们双方沟通。”
姜舒兰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我们家还有事情要忙,就不留你了。”
接着,她看向周中锋,“送他出岛。”
要亲自看着对方走,她才放心。
小两口早都已经心有灵犀,周中锋立马明白舒兰这话的意思。
他点了点头,叮嘱,“屋内的客人,你多照看一下,我会尽快回来。”
姜舒兰嗯了一声,目送着周中锋和邮递员离开。
一转身,就看到自家娘老子欲言又止,“舒兰?”
姜舒兰打断了她的话,“娘,没事了,先进去吧。”
姜母在心里骂郑向东阴魂不散,闺女都结婚生孩子了,如今好不容易家庭美满,还要来在这种场合捣乱。
他是不是非要舒兰离婚了,被人抛弃了,他才高兴?
还有女婿那边也是。
姜母忧心忡忡,不知道中锋有没有生气,把这件事放在心里,回来会不会和舒兰吵架,和舒兰有隔阂。
要是真有了。
姜母真是活劈了郑向东的心思都有了。
姜母心里乱七八糟的念头,在对上屋内姜父那关心的神色时,顿时消散了。
一肚子话也不能在这边说。
因为,今儿的是大场合,要是让这些客人知道了,之前追求舒兰的那男同志,在舒兰结婚生孩子之后,还送这么昂贵的东西过来。
自家闺女就是长了一万张嘴,都说不清楚了。
无他,只因为这世道对女同志格外苛刻。
他们不会去看那男同志,有多疯狂,只会怪女人,招蜂引蝶,水性杨花。
和忧心忡忡的姜母比起来。
反倒是姜舒兰,一脸淡然,进来了领着孩子挨个见客人打招呼。
丝毫看不出来之前出了什么事情。
这越发让姜母佩服起来自家闺女,结婚了到底是长大了。
以前闺女每次听到郑向东的相关消息,都吓得花容失色。
如今,瞧着淡然了不少,反正外人想从她脸上窥视出来事情,几乎是不太可能了。
想到这里,姜母也跟着放心起来。
只是——
在想到监督邮递员走的女婿周中锋,她又开始皱眉。
外面。
周中锋一路送邮递员去了码头,在对方要上去的时候,他突然道,“告诉对方,我周中锋的媳妇和孩子,我周中锋养得起。”
邮递员只觉得浑身一凉,他下意识地点头,等上了船,他惊然发现自己背后出了一身汗,连带着衬衣都贴在了身上。
邮递员忍不住擦了擦汗,下意识道,“这怎么一个比一个吓人。”
当初,郑向东寄货让他送的时候,他就被吓了一跳。
如今,面对周中锋的时候,更骇人了。
明明就是简单的一句话,邮递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打湿了整个衣服。
再想到,回去要把东西原封不动的在给郑向东还回去。
邮递员哭丧着脸,只觉得这日子太难过了。
姜舒兰领着孩子把所有的客人都打招呼了一遍,这才慢慢退了出来,让周老爷子和姜父来招待这些客人。
只是,她刚抱着闹闹,准备去卧室给他换一件小衣,外面再次传来敲门声。
姜舒兰一愣,和姜母对视了一眼。
如果是周中锋的话,他回自家是有钥匙的,而且在这种场合下,家里的院子门也没锁,直接是阖着的,推门就能进来。
所以,不是周中锋是谁?
难道是那邮递员去而复返了?
姜舒兰蹙起眉尖儿,她眉眼本就生得好看,连带着蹙眉都带着一番滋味。
姜舒兰把闹闹递给姜母,“娘,你看着闹闹,我出去看看。”
“舒兰姐姐,我陪你。”
黎丽梅直接丢下碗筷,跟了过来。
别人没看出来,她看出来了,之前舒兰姐姐进来的时候,有些不高兴。
虽然,面上没有太多表情,但是了解姜舒兰的黎丽梅就是知道姐姐不高兴了。
见黎丽梅跟过来,姜舒兰也没拒绝。
郑向东的事情,黎丽梅算是罕见的知情者。
她嗯了一声,一打开门,果然又看到了一个穿着绿色工作服,推着绿色自行车的邮递员。
她下意识皱眉,“我不是说了?东西我不要,你全部在拿回去。”
邮递员,“???”
邮递员愣了好一会,“姜同志,你说什么了?”
他怎么不知道。
姜舒兰也反应过来了,“先前不是你?”
这个邮递员才是她平日熟悉的那个。
邮递员纳闷道,“我?我之前在隔壁送件啊,没来周家。”
这对下口风,姜舒兰明白了。
“你这会是来做什么?”
“当然是送件。”
邮递员把绿色自行车停在院子门口,踢下来自行车支架停稳了以后,这才从后面绿色挎包里面,掏出一个快件来。
“西北送来的,姜同志,你签收下。”
只说西北送来的,姜舒兰就知道这是哪里的快件了,她揉了揉眉心,“抱歉,之前误会你了。”
她还以为是那个邮递员阴魂不散再次送东西过来了。
“没事。”邮递员好奇道,“之前也有我们同事给你送件吗?”
“不对呀,海岛这块的件都是我来送的。”
姜舒兰嗯了一声,“说是从羊城直接过来的。”
“那估计是走了关系的人,不然谁愿意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两人没在这个话题上多聊,只是在姜舒兰签字了以后,对方拿着单子就跟着离开了。
只是,邮递员前脚走,后脚周中锋就从码头过来了。
远远地看到了一个绿色衣服以及绿色自行车的影子,周中锋下意识皱眉,“又来送件了?”
看来对方是真不长记性。
姜舒兰一看到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由得把信封递给他,“你看看是谁送的?”
特意露出了信封上面的地址。
一看到地址是西北,周中锋脸色缓和了几分,“是爸妈那边寄的。”
说完,就拉着舒兰的手,一起进了院子内。
屋内的席面儿已经到了后半场了,饭桌上的菜和酒也已经消得差不多了。
见周中锋过来,大家纷纷招呼他,“周团,你这该你敬酒的时候,人不见了,不厚道。”
“就是,周团,今儿的可是你儿子的生日,你儿子喝不了,你替得他们喝。”
都是部队的战友,酒也是米酒和果酒,没敢上烧刀子,因为下午大伙儿还要上班。
周中锋把信封递给了舒兰,朝着大伙儿解释道,“去拿了下家里寄的信,耽误了下。”
“我自罚三杯。”
这般果断的样子,让大伙儿也都不再追究下去了。
一场席面就这样结束后。
留下一片狼藉,李姨,姜母,王水香,周奶奶四个人当主力军,帮忙收拾烂摊子。
期间,姜母还抽空去问了下周中锋,真是亲家寄信过来了?
见周中锋把信拿出来,这才放心地去收拾烂摊子了。
眼瞧着女婿和闺女没闹矛盾,这一颗心才算是放到了肚子里面。
而姜舒兰帮忙收拾了两摞子碗筷后,周中锋喊她,她这才单独进屋去了。
“看看?我看爸妈写的是,舒兰亲启。”
说起来也是奇怪,在他们家,西北基地父母那边寄信,从来都是写给舒兰的,很少给周中锋写信。
姜舒兰擦了擦手,接过来信封。
好家伙,足足有十多张纸,就知道这信写了多少了。
她迅速地浏览,信里先是问了她好,又问了孩子是否健康长大,又说了孩子生日快乐。
他们当爷爷奶奶的来不了,就寄了些钱和票,以及做了两个手工的小飞机,聊表心意。
接着,又问了周奶奶和周爷爷,身体是否健康,他们当儿子儿媳的未能尽孝,是他们的不是,往后一定会好好补偿她和中锋。
最后的最后,又塞了一个存折进来。
姜舒兰甩了下十多张纸,没有存折,她便问,“你看,信封里面是不是装东西了?”
周中锋拿起信封倒了下,果然倒出来了一个存折,又掉下来两个比拇指稍大的小飞机,看起来极为精美。
姜舒兰一愣,下意识地把两个小飞机捡起来,忍不住道,“这做得跟真的一样。”
“嗯,我爸妈的手工活做得很好。”
这么小的飞机,怕是刚好给孩子握在手里的,不太好做,估计费了一番心思。
接着,两人打开存折一看,又是两千块钱,而且在存折里面还夹着一堆厚厚的票。
什么工业票,自行车票,电视机票,以及糕点票,奶粉票,肉票,粮票,布票。
几乎是市面上能找到的票,他们这里都有了。
齐全得很。
姜舒兰的注意力顿时被转移了,忍不住道,“爹娘,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和票?”
就算是有老底,这几次掏下来,也该掏干了。
无他,光这钱和票,姜舒兰的公婆都寄了三四次了。
每次两千块,算下来都有小一万了。
周中锋摇头,他把掉出来乱糟糟的票证整理好,像是有强迫症一样,大小依次排列。
等排列结束后,这才说,“许是棺材本?”
据他所知,不管是爷爷奶奶,还是父母,都留得有棺材本。
美名其约,若是儿子以后不养他们了,他们自己有养老的能力。
姜舒兰,“……”
她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你下次跟爸妈说下,别给我们寄钱了,我们家里的钱是够用的。”
说完,又从里面抽了两张信纸出来,“我去找爷爷奶奶,这是爸妈写给爷爷奶奶的。”
之前把周家二老接过来后,周中锋后来趁着往西北基地运货的时候,和自家父母说了下。
周中锋嗯了一声,“那你把钱和票收好。”
家里的钱和票,都轮不到他经手。
姜舒兰很自然地点头,把钱和票,锁在了床头左侧的一个小柜子里面。
接着,拿着两张信纸和两个小飞机模型,去找了周爷爷和周奶奶。
周爷爷在抱着安安,在院子里面溜达,姜父抱着闹闹,而周奶奶则是在厨房帮忙。
姜舒兰把两个模型小飞机给了闹闹和安安后,两个孩子都稀罕得不行,抱着就爱不释手。
姜舒兰忍不住点了点两孩子的额头,“好好珍惜。”
说完,朝着周爷爷道,“我去把奶奶喊过来,你们看下爸妈写的信。”
周爷爷看着那信纸,有些恍惚,只觉得到底是不一样了。
以前在老家的时候,那儿子和媳妇几年都不一定有个消息,如今跟着孙子过日子,瞧着这信倒是来得及时了。
倒不是对方不孝顺,而是首都那边不方便。
而海岛这边,周中锋的工作是和他爸妈那边的工作有了重合和接触的。
这话才方便往外面寄信。
姜父不明所以,他一手抱着一个孩子,去了亭子下面吹风,留下周爷爷坐在石桌子上发呆。
过了一会,姜舒兰顶替了周奶奶的位置,在厨房帮忙,而周奶奶则是出去看信了。
一边洗碗的时候,姜母还忍不住问了一句,“真是你公婆寄来的?”
姜舒兰嗯了一声,“这我还能骗你们不成?闹闹和安安的爷爷奶奶,想着孩子过生日没能过来,就寄了一些钱和票以及玩具用来给孩子的生日礼物。”
这话一落,旁边扶着收拾剩菜的王水香就忍不住看了过来,语气羡慕。
“你这公婆是真不错,还知道人没来,寄东西过来。”
“我家那公婆,连我什么时候生娃,我们家娃什么时候过生日都不知道。”
王水香遇到的这种公婆,才是常态,实在是因为家里孩子多,大大小小二十多口人,日子都过不下去了。
谁还能记得给孩子过生日,买礼物给钱呢。
这简直几乎是痴心妄想。
姜舒兰想了想说道,“哪里有不疼孩子的爷爷奶奶,无非就是日子穷闹得慌,没办法而已。”
这倒是实话。
实在是太穷了,穷到一日三餐都吃不饱,又哪里能有心思过生日呢。
是这个理儿,只是看到舒兰家孩子被公婆这般重视,王水香还是羡慕。
倒是苗红云说道,“这有啥,水香你要是羡慕,以后你当婆婆了,也对你儿媳妇和孙子这般好就是了。”
这话一说,王水香顿时不吭气了。
半晌,她才吭哧吭哧道,“我好像知道我婆婆为啥不喜欢我家孩子了。”
“为啥?”
“因为,我连我家孩子都讨厌,以后我孩子再生了孩子,指望我去照顾疼爱,我觉得难。”
“一帮臭小子,每天把我气个半死,还想过生日,想得倒是挺美。”
这人说话是真直。
引得在场的人都哈哈笑着打趣她,“你就是死鸭子嘴硬,等到时候,你抱孙的时候,我倒是想看看还是不是这个态度。”
人啊!
尤其是王水香这种人,典型的嘴硬心软。
王水香心想,那就是反悔也是以后的事情,反正现在让她带孩子,疼孩子,是别想的。
天天气的都活不下去了,看着孩子就烦。
等收拾完了这一烂摊子,家里还剩不少剩菜。
这席面姜舒兰他们家做的丰盛,都是俏菜硬菜,就是那些素菜,都是用搪瓷盘子装的,堆的满满的。
再加上今儿的来的客人,都是大人。
部队的伙食又一天比一天好,大家还真不欠。
这才能剩下,姜舒兰他们是不吃完的。
索性分成了几分,王水香拿一份,苗红云拿一份,黎丽梅拿一份。
这样分下来,剩下的饭菜,刚好够他们家吃一顿,也将将好。
这连吃带拿的,临走的时候王水香还和苗红云嘟囔,“这舒兰要亏本亏大了,咱们吃这么好,走的时候还拿这么多,就帮了那一点忙,真是亏大了。”
苗红云忍不住笑,“那是舒兰把你当自己人了。”
刚说完,胸前的奶就涨的溢出来,打湿了衣服,苗红云身体一僵,忙弯着身子,驼背,“我先回去给孩子喂奶了。”
“去吧去吧,我给你挡着。”
都是当妈的过来人,王水香一看到就知道这是啥意思了,立马拿着袋子,让苗红云竖在胸前。
免得客人给看到了。
不美气。
这边,周奶奶和周爷爷看完信以后,两人都沉默了许久。
周奶奶突然道,“你后悔养义坤吗?”
老实说,他们这个儿子,他们当父母的从没占半点便宜,也没得到对方半点孝顺。
别人家尽孝靠儿子儿媳,他们家尽孝却靠孙子和孙媳。
这对周中锋和姜舒兰来说,并不公平。
周爷爷没直接回答,而是收起信,仔细的叠成了四方块,放在胸口的位置,反问道,“你后悔生义坤吗?”
周奶奶摇头,“不后悔。”
周爷爷哈哈笑,“有儿当如此。”
他们是没享受到孩子的孝顺和照顾,但是他们国家那么多战士,却因为儿子儿媳而活下来。
他们后方那么多老百姓能够过的安稳生活。
也是靠着儿媳儿媳研发的武器,震慑了周边宵小国家,这才有了今天。
他们这点算什么?
比起家国安全,他们就是死了没人知道,他们也不后悔。
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孩子在某个地方吃苦受罪,他们是为了国家安全,是为了战士们的安全。
和这些比起来,一切都无足轻重了。
周奶奶忍不住点了点头,也是同样的一脸骄傲。
本来过来找二老有事的姜舒兰,听到这话,忍不住胸口一热,她觉得像是周家二老这样开明,思想觉悟高的同志,真的太少了。
舍小家,为大家。
说的容易,做的太难了,这里面的心酸,怕是也只有他们知道了。
姜母和姜父同样听到了,姜母原先心里还有点妇道人家的小心思。
觉得孩子都这么大了,都没能见过爷爷奶奶一面,是不是他们当爷爷奶奶的不喜欢这一对孩子?
人就是爱胡思乱想,尤其是老人爱钻牛角尖,时间久了,这姜母心里有个小疙瘩的。
但是,听完二老的对话,姜母藏在内心深处的那唯一一个小疙瘩,彻底消散了。
人家当父母的能这么开明,她一个外人,又何必呢?
再说了,既然舒兰的公婆天生是做大事的人,那就去做大事好了。
把孩子交给他们,他们这些普通人,照顾孩子,照顾老人,照顾女儿女婿,是在擅长不过了。
和姜母的思想不一样。
姜父听了这一番话,倒是燃起来了一丝野心。
只是他谁都没说。
等孩子生日结束后,日子步上正轨,姜父再次将心思放在了药材上,如今,他做的那些膏药卖出去,每个月也有几十块入账了。
而且,因为传播的地方广,不止部队的人朝他买。
连带着家属和本地人也朝他买。
偶尔,买药的人会生病了,姜父在给对方看个小病小灾是没问题的。
等送完了病人后。
姜父就发现,每次他看完病人,周奶奶都会抱着孩子,安安静静的看完全程。
有时候,姜父摸不准拿药的地方,周奶奶也会帮忙提醒一下。
这让,姜父心里的那个注意,越发放大,并且有了信心。
他端着一簸箕的药材,走到周奶奶身旁,沉声道,“干娘,不知道你还有没有信心,再次把医术捡起来?”
老太太一辈子的医术和经验,就这样在家看孩子,实在是太浪费了一些。
这话一说,周奶奶愣了下,“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
她当初就因为头晕恍惚,给病人开了一味药,差点把人害死,打那以后。
周奶奶就彻底不给人看病了。
在退休干所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但是随着孩子们一起来到海岛,看到姜父还在发挥余热。
老实说,这对于周奶奶来说,那刻入骨子里面的一辈子习惯,也跟着蠢蠢欲起来。
“我——”周奶奶罕见的迟疑了,“我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容易开错药,更容易害人。”
不然,她也不会离开自己奋斗多年的岗位了。
“这个不怕。”
姜父沉声道,“我们两个若是开个诊所,搭配着来,干娘,你看我往日看的病人,思考的时候,你每次都能把药方子准确的说出来,同样,你要是看病人,我也能帮忙补充。”
“两个人搭配着,互相帮忙,这样出错的概率也会低一些,更不存在您之前说的问题了。”
见周奶奶还在犹豫,姜父下了一剂猛药。
“西医是好,但是干娘,您真的忍心看着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就这样被埋没了吗?”
这话一说。
周奶奶的天平已经倾斜了。
而姜父还在继续,“远的不说,就拿上次隔壁的红云,那孩子要不是我们两个出现的及时,怕是命都没了。”
“这天底下像红云这样的人有很多,我们救不过来,但是——”
“当大夫的,能救一个是一个不是吗?就是咱们百年之后,到了地底下和阎王爷见面了,也能拍着胸脯说一句问心无愧。”
这简直就是说到了周奶奶的心坎里面。
她不在犹豫,一锤定音。
“开诊所。”接着,她话锋一转,“但是我有个条件,我每开一副药出去,你都要帮我把把关。”
人家说,乡下的赤脚大夫不行,但是周奶奶却不信,有太多的乡下赤脚大夫,实际是个能人了。
她这辈子见了许多,而姜父就是一个。
他们识字或许不多,但是药方子,病症却见的多,这些东西是多少钱都换不来的。
“可以。”
姜父想也没想的答应了下来。
接着,周奶奶问了一句,“诊所开在哪,你跟孩子们商量了吗?”
这下,姜父傻眼了。
诊所开在哪,他还真没想过,也没跟孩子们商量过。
一看到姜父的反应,周奶奶就知道了,她笑呵呵,“小姜啊小姜,你还是先跟孩子们打声招呼。”
姜父做了大半辈子的老姜,如今被周奶奶一口一个小姜喊着。
不止没有不舒服,反而还会觉得亲切。
因为上一次喊小姜的人,是他老家的那些长辈,如今那些长辈都不在了。
难得能听见一句小姜,倒是有不一样的感受。
等到晚上孩子们都回来后。
姜父轻咳了一声,“我想和干娘开一个诊所。”
这话一落,宛若一声惊雷,炸的全家人都有些回不了神。
连带着姜母这个枕边人都不知道。
姜母下意识道,“老头子,你瞎折腾什么?你以后不回老家了?”
诊所一开,怕是离不了人。
“回去,但是那是以后的事情。”
姜父站了起来,直接说了这段时间的感受。
“两个孩子,如今有你和小李带着,平日二老也会帮忙,我实在是闲的没事做,我是,干娘也是,我想着人不活动,早晚会生锈,还不如趁着现在能动,给人看看病,抓抓药也挺好。”
“而且岛上西医太贵,动不动抗生素,打吊水,一全套下来,便宜的也要几块钱,贵的要几十块钱了,我们中医不一样,平常小病可能就一把草药的功夫,也就三五毛钱就把人看好了。”
“甚至,有些病都不要钱,既然这样,我们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做点事情。”
“舒兰,中锋,你们两个是怎么想的?”
这话一落,姜父和周奶奶齐齐地殷切地看了过来。
他们是希望得到孩子的同意的。
姜舒兰和周中锋对视了一眼,她想了想开口道,“爹,你当初来是为了给我看孩子,而爷爷奶奶过来是为了养老,这诊所开起来,会不会太忙了?”
“不会,你们也不看看整个海岛,才多少人,更别说还有卫生室那边的医科大学大夫,我们这些老大夫,能收到多少病人?”
“再说了,舒兰,我们现在真不到养老的时间。”
与其闲着,还不如忙起来,人精神一些。
话都说到这里了,姜舒兰也不好反对,“那你们想过诊所开在哪没有?”
姜父犹豫了下,“我想在院子门口的地方,在加一间小房子,窗口对外。”
这个小房子就用来抓药给病人看病,而且离家近,没病人的时候,他们也能在家里搭把手。
姜舒兰,“我不反对。”
“中锋,你呢?”
周中锋,“我都可以,只要奶奶和爹高兴就好。”
原先他以为给老人衣食无忧的生活,就是养老。
如今瞧着并不能不是。
“那就这样说定了。”姜父的语气藏不住的高兴,“找人加一间小房子,我和干娘,这几天准备药材。”
“另外,舒兰你们这边还需要帮我们把名声打出去。”
不然,人家也不知道,周家开了个诊所啊。
姜舒兰点头,“我没问题。”
周中锋,“加屋子的事情我来解决。”
旁边的姜母和周爷爷要开口。
周奶奶,“你闭嘴。”
姜父,“别说话。”
“反正诊所孩子们也同意开了,你们现在反对也没用。”
周爷爷,“……”
姜母,“……”
两个人都气呼呼走了,不想理这两人。
这么大的事情,他们这个当枕边人的,既然一点都不知道。
尤其是周爷爷,自家老伴儿当年可是说了,不在行医救人了,如今冷不丁的又要重新开始了。
他哪里能不震惊呢。
震惊过后,还有不高兴,因为瞒着他!!
于是,当天晚上,周奶奶和姜父各自去哄着枕边人。
周中锋的速度很快,跟司务长那边招呼了一声,就找了三个人过来,砸了院墙的一边,单独砌了一间屋子出来。
这屋子的窗户,比别的窗户要大上不少,并且在窗户旁边,开了一个小门。
就这样——
小诊所开了起来。
并且很快就迎来了第一个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