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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让姜舒兰由衷地松了一口气,她总觉得邹跃华和邹阳来者不善,而且按照两人唯利是图的性子。
先前那父子两人,故意出现在胡咏梅旁边。
怕是存了心思。
当然,这一件事只是姜舒兰的个人猜测,具体是不是,她也说不好。
但是,总归是让胡咏梅提防着就对了。
见胡咏梅对邹跃华厌恶,她这才算是放心了,胡咏梅这种人值得更好的,邹跃华是真的不配。
这一顿饭算是吃得宾主宜欢。
在办公室没有补充的细节,在饭桌上便补充完了。
而且还和轧钢厂签订了长期的协议,这个协议一签就是十年。
可以说,这是源源不断的钱袋子了。
等从食堂出来的时候,许厂长和周中锋大有莫逆之交的意思,对方是相当欣赏周中锋这个年轻人。
连带着,还亲自送他们出来。
许厂长拍着周中锋肩膀,“中锋啊,以后你回首都,尽管来找你许叔,你许叔不爱别的,就爱和你唠嗑。”
和周中锋说话舒服啊!
不管提什么话题,对方都能接上。
这种聊天感觉,怕是只有当事人最清楚了。
周中锋面不改色地应承了下来。
等离开的时候,姜舒兰忍不住和他低语,“你不是最不爱这种应付场面吗?”
她知道周中锋的性子,偏冷,再加上出生好,他从来没求过人,这也导致他说话直。
其实,正儿八经来说,周中锋这个性子不讨喜。
周中锋眸色渐深,他一边护着姜舒兰上车,一边又低声道,“你一个人太辛苦。”
整个轧钢厂的合同和生意,都是她一个人跑下来的。
舒兰现在又还在哺乳期,还要喂孩子,照顾孩子。
如果,他连这点小事尾巴都处理不好,那他这个丈夫也太失败了。
姜舒兰听完这话,有一种欣慰的感觉,就好像是自家那个不懂事的儿子,一下子长大了一样。
她觉得这一趟来太值得了,连带着一路回去的时候,都忍不住哼着小曲。
“就这么高兴?”
周中锋怀里抱着的是安安,安安已经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嫩白的小脸蛋,看起来像极了小天使。
姜舒兰嗯了一声,眼睛亮晶晶的,“赚钱哪里有不高兴的?”
再加上周中锋也开始食人间烟火了,这简直就是一举双得。
周中锋忍不住笑,他算是发现了,舒兰就是个小财迷。
郭叔在前面开车,见他们小两口都高兴,便忍不住问道,“生意谈成了?”
姜舒兰嗯了一声,眉眼弯弯,“郭叔,下午带您去买衣服呀!”
她对郭叔也是真心实意的尊敬,他们这些晚辈不在的日子。
周爷爷和周奶奶,全靠郭叔和李姨在照顾。
姜舒兰总想着,他们顾不住爷爷奶奶,便对郭叔和李姨好一些,看在爱屋及乌的份上,他们也会对周爷爷周奶奶好下去。
郭叔不要衣服,但是他心里却妥帖,“别乱花钱,有钱了,你们小两口给闹闹和安安攒着,这俩儿子呢,以后花销可不低。”
老人就是这样。
给孩子们花钱不心疼,孩子们给他们花钱,就心疼了。
姜舒兰笑了笑,没继续再说了,不过心里却打定主意,衣服该买还是要买。
这孝敬,该到位的还是要到位。
周爷爷和周奶奶以及李姨,他们在家等了一下午了,一听到外面的巷子传来轰隆隆的车子响声。
顿时忍不住跑了出来,“怎么样?”
周中锋和姜舒兰率先从车上下来。
她忍不住朝着周奶奶,眉开眼笑,“奶奶,生意成了,我这一次也挣了不少钱,您啊看上了什么,只管跟我说,我一定给您包起来。”
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姜舒兰这般对周奶奶他们用心,是因为当初她和周中锋结婚的时候。
两位老人在他们身上也是下了血本,又给钱,又给票的。
这是真心换真心。
这话,周奶奶爱听,她就是不花这个钱,心里也舒坦,“嗳,我们舒兰就是最厉害的。”
“孩子都听话吧?”
姜舒兰点了点头,“听话,今儿的没闹。”
“那成,你李姨给你炖了银耳莲子汤,进去喝一碗,暖暖身子。”
一老一少一小,就那样进了屋子。
落在后面的周中锋反而没人管了。
他忍不住面色僵了下,周爷爷看了一眼他,有些嫌弃,“没给舒兰坏事,拖后腿吧?”
他还不知道自家孙子这个性子,一棍子都打不出来一个屁来。
指望孙子去做生意,谁愿意看他臭脸。
周中锋,“……”
亲爷爷。
邹阳在外面等了许久,都没能等到邹跃华,好不容易六点多,终于等到人了。
他便忍不住迎了上去,“爸,怎么样了?”
邹阳在轧钢厂门外,他个子还不高,明显是个小小子。
哪怕是身上穿着棉衣,也仍然被冻得脸色发白还透着青紫。
连带着语气也跟着哆嗦起来。
说到底,还是个孩子罢了。
邹跃华有些心疼儿子邹阳,但是在听完儿子问话后,他脸色顿时有些不是很好看。
儿子问起来,这简直就跟戳伤疤一样。
他不止没提前帮助胡咏梅,连带着在许厂长那边也搞砸了。
甚至,原本拉拢的一起从外地来的骨干们,也开始孤立他了。
可以说,今儿的这一下午,他功败垂成。
输得彻底。
他不说话,邹阳哪里能不明白呢?
两人父子多年,没有人比邹阳更了解他父亲了。
邹阳心里压不住的失望,他不明白事情都算计到了这个地步,可以说是到嘴的鸭子了。
怎么还能飞了。
他深吸一口气,深知道这会不是埋怨的时候。
“爸,那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他需要根据情况,来在预定下一步计划。
对,没错。
这父子两人之间,主导者是邹阳,他更像是军师,而邹跃华是那个行动者。
“胡咏梅没帮上,许厂长对我厌恶了,连带着之前咱们拉拢的那些外地来的骨干,也都开始鼓励我了。”
听完这些。
邹阳两眼发黑,差点摔倒在地上。
他不明白一下午,也就堪堪才五个小时,他和他父亲就分开了五个小时。
怎么就捅出来了这么大的篓子,还是一个接一个的。
邹阳勉强扶着旁边的自行车棚的柱子,这才稳住身子,“爸,你、你?”
你上辈子到底是怎么当上首富的。
他怀疑,离开舒兰阿姨的父亲,就是一个很纯粹的废物。
其实,倒也不是,只是,邹跃华今儿的被姜舒兰一家四口的幸福样子,给刺激到了。
这才会发挥失常,按照平时来说,他算是个有能力的人。
“阳阳,爸爸今天看到姜舒兰他们和许厂长走得很近。”
一句话,就解释了所有。
“舒兰阿姨,舒兰阿姨,舒兰阿姨既然对您影响这么大,当初您又为什么选择江敏云?”
他爸爸重生回来,要是选择了舒兰阿姨。
他们如今哪里会举步维艰。
“阳阳,你是在教训我吗?”
邹跃华脸色难看,两人就这样在这大马路上,在这轧钢厂的外面,开始起内讧了。
邹阳知道自己是被事情给打乱了,他揉了揉眉心,向来脾气极好,从不发火的他。
甚至想把这一自行车棚的车子给推倒。
他不能把脾气发泄在父亲身上,便只能发泄在这自行车上了。
只是,他踹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个事情,“爸,你看这辆自行车你熟悉吗?”
凤凰牌一六女士自行车,还是纯金色的。
这——
邹跃华本来还在气头上,但是在看到这自行车后,也意识到什么。
“你是说?”
邹阳点头,“爸,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如果你这次也弄砸了,我们便直接打道回府吧!”
邹跃华脸色阴晴不定,到最后到底是答应了。
九点半。
胡咏梅从办公室加班出来,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和困倦。
别人都看到她以一个女流之辈,坐到了采购科副主任的位置,却没看到她为此付出了多少东西。
长年累月加班成为习惯。
胡咏梅双腿灌铅一样,从轧钢厂出来,经过保卫科的时候,保卫科的人还忍不住和她打了招呼,“胡主任,下班啊!”
胡咏梅点了点头。
等她一走。
保卫科的人忍不住感叹道,“这胡主任也太拼了一些,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没看到她没加班的日子。”
“她一个妇道人家带孩子,你当是容易啊?”
“以后看着能,能照顾就照顾点。”
这是保卫科队长说的话。
保卫科其他人都跟着点了点头。
外面。
胡咏梅一走出轧钢厂,就觉得整个人都活泛过来了,朝着外面的自行车棚走去。
只是——她一走进,就发现不对了,她早上出门才打完气的自行车,车轱辘是瘪的,完全瘪下去了。
不止是如此,连带着链条也跟着垂落下来,垂在地上,落了一地的黑色机油。
胡咏梅的脸当场就黑了,“谁啊?哪个龟孙子这般毁我车子啊?”
自从丈夫去世后,她便不想住轧钢厂这个伤心的宿舍,领着俩闺女一起回了娘家住着了。
她娘家在西城,离这轧钢厂就是骑自行车都要四十分钟。
这自行车坏了,大晚上的,她怎么回去啊!
躲在暗处的邹跃华和邹阳听到这话,两人面皮子都忍不住抽了下。
尽管知道胡咏梅的脾气不好,但是没想到这种话都能骂出来。
邹阳推了推邹跃华,邹跃华秒懂,过了一会推着一个自行车,佯装不经意的出现在胡咏梅的身旁。
“同志,你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胡咏梅正火急火燎的修装自行车链条,满手漆黑,闻言,刚准备说我自行车坏了的时候。
一看到是邹跃华,她下意识的皱眉,“怎么是你?”
邹跃华心里咯噔了下,他下意识地捏紧了车把手,“同志,你认识我?”
胡咏梅这会心烦着呢!
再加上从姜舒兰口中得知,邹跃华本来就不是好东西,她当即没好气地回道,“不认识,你滚滚滚,别在这里碍事。”
没看她在修车啊!
真是不长眼色。
两辈子邹跃华都没遇到过这种暴脾气,无差别攻击的女人。
他脸色当场黑了黑,想了想自己的来意,到底是忍了。
把他推着的自行车停在一旁,然后蹲下身子,“同志,我看你这自行车是坏了,要不我帮你看看?”
原本还埋头修车的胡咏梅,闻言手顿了下,狐疑道,“该不会是你弄坏的我车子的吧?”这会轧钢厂外面一个人都没有。
这话一说,邹跃华眉心一跳,“同志,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可是好心帮你修车。”
按照他和邹阳的计划,车子肯定是修不好的,两人弄来了一辆自行车。
本意是,邹跃华骑车,送胡咏梅回家。
但是——
胡咏梅这人不按常理出牌。
她伸乌漆嘛黑的手,一把抓着邹跃华的胳膊,朝着保卫科大声喊道,“抓贼了,抓偷车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