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了周老二的事情后,没等韩佑走出营区,一个庄户跑了过来,送来了一封密信,北门御庸让人送来的。
韩佑打开后,上面是一些信息。
看过之后,韩佑撕碎后扬手丢掉。
原本韩佑打算今天去工部一趟,找老周研究研究修路的事,不过目前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关乎他的名声。
靠在点将台旁,韩佑思索了片刻,正好看到三十三名杂兵列队,准备由几名老卒带去城北换班搬砖。
韩佑喊道:“那个,老…”
王海低声提醒道:“刘。”
“哦,老刘,让他们套上甲胄,挎着刀,跟着我去一趟京城。”
“挎刀?”江追神情微动:“佩什么刀。”
“萝卜刀,你说啥刀,仪刀。”
江追兴奋了:“砍人?”
韩佑懒得搭理他,刘景春下了军令,一群杂兵们兴高采烈的去换装了。
自从入营后,他们还没进过城,也没真正佩过“刀”。
韩佑突然注意到了远处营帐一个身影,蹲在那里裹着手指头,看着可怜巴巴的。
“那小子怎么回事?”
韩佑问了一嘴,总是出入仪刀营刷存在感的江追解释道:“之前在长垣矿山那小子不是顶撞你了吗,回来后伏校尉就让他只待在营区中,城北修房都不让他去,怕你见到后厌烦。”
“可惜了。”
韩佑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他还记得前几天老爹来山庄踢球,在场好几百人,唯独风白这家伙会来事,搬着球门跑让老爹进球,不要脸,还有脑子,倒是个人才,可惜之后拍马屁没拍好,被老韩一个大脚连人都球都射进去了,在床上躺了整整四日。
眼看着杂兵们穿戴好开始集结了,韩佑终究还是心软了,吹了声口哨,一直在角落注意他的风白面露狂喜之色,撒丫子跑了过来。
“统领统领,卑职来啦。”
风白如同狂风一般奔来:“卑职在。”
韩佑望着满面紧张之色的风白,不解道:“你为什么自称卑职?”
“象爷给小的升了品,成了伍长了。”
韩佑哭笑不得。
伍长不算官儿,也不能自称卑职,不过在基层军营中好歹算个管事的,在不同的军营中最少管六个人,最多管十二个。
短短几日不见,韩佑发觉这小子已经完全褪去了脸上的青涩,满面讨好和谦卑的笑容。
“我问你,昨夜为什么和楚王殿下打架,别和我说听见他骂我了,你要是敢这么说,我保证你别说在仪刀营待三年,就是三十年,你也永远都是小旗。”
风白低下了头:“可卑职就是因为听见他出言辱骂统领了,气不过才动了手。”
韩佑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风白又突然抬起头,掷地有声:“众恶之,必察焉,众好之,必察焉。”
“哦。”
韩佑抱起了膀子:“继续说。”
“之前在长垣,是卑职涉世未深自作聪明,只知空口白牙乱说一气,却不知统领做了多少善事。”
见到韩佑给了自己开口的机会,风白站直了身体,朗声道:“庄户们,都说统领好,老卒们,都说统领好,换工的袍泽们,也听闻长垣百姓与京中百姓对您感恩戴德,都说您好,众人都说好,那统领定是好的,而说您不好的卑职自然是错的,卑职知错。”
说到这里,风白又低下了头:“昨夜在营帐中,卑职见了那王爷,就恼羞成怒了。”
“恼羞成怒?”
“卑职见了他,就仿佛看到了当初在长垣的自己,自以为是对您横加指责,不知天高,不知地厚,越是看他,越是听他说,卑职变愈发觉得羞愧,最后…最后就动了手。”
“原来如此。”
韩佑露出了笑容:“那你告诉我,在仪刀营中你都学到了什么。”
“学…学到了…”
风白回过头,望着远处站在队列前的老卒们,犹豫了一下:“西关依旧好久没有战事了,也无人提及战事,可在北关,在南关,战事不断,卑职学到了…学到了…”
韩佑格外的有耐心:“想到什么说什么。”
“是,卑职学到了老卒陈金来,从军二十六载,亲手埋葬了三十一位袍泽,卑职学到了校尉吴牛,原本姓张名泊,命是南关旗官吴牛救的,吴牛战死后,孤家寡人的张泊改了姓名叫做吴牛,照顾吴牛妻儿老小,卑职学到了校尉刘成…”
“知道了。”
韩佑打断道:“没有经历过他们的经历,你是幸运的,当有一日你们这些世家子离开军营时,要将你们学到的事情告知世人,让世人知晓这些丘八,这些大字不识一箩筐的武夫们,这些刀头舔血的糙汉子们,为了家国,为了百姓,为了国朝,付出了什么,失去了什么。”
风白单膝跪地:“卑职谨记。”
“归队,跟着他们入京。”
风白小心翼翼的问道:“那…那卑职日后,日后可以出现在您十丈之内吗。”
“可以。”韩佑哑然失笑:“你们去马厩牵马,直接入京,去南市锦绣庄,将哪里封锁起来,不准任何人进出,将营帐里吃饭的二皇子殿下也带去,我随后就到。”
“是!”
终于从冷宫中出来的风白喜笑颜开,恨不得大吼几声。
韩佑刚要离开,突然听到营地深处一声暴吼。
“蠢货,你这蠢货,气死…气死老子啦!”
韩佑几人望了过去,只见一处木屋走出一个身穿儒袍的年轻人,气的都哆嗦了。
韩佑定睛望去,一头雾水:“小唐?”
出来的人正是唐镜,可以说是韩佑的第一个小弟,只不过随着韩佑的身份地位不断水涨船高,小唐越来越没存在感,只是在京中帮着韩佑打理着“出版物”的行当。
唐镜刚从那小屋走出来,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跑了出来。
“那不是大聪明吗,大聪明怎么在…”
韩佑一拍额头:“对,马老二想要让他考取功名,这是…唐镜一对一辅导?”
王海笑着解释道:“北门御庸教了几日,气的暴跳如雷,后来便让人将唐镜叫回山庄教授马封侯了。”
“闹呢。”韩佑急了:“马封侯那是什么人,就不怕他给唐镜生吞了!”
话音刚落,只见比唐镜高出半个脑袋的马封侯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伸出手,唐镜从袖子里抽出戒尺,噼里啪啦一顿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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