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县三巨头,韩佑到了第一天,中午还没过,干废俩。
现在曹理义都不敢离韩佑太近。
虽是个正直的小将军,可谁还没有个上进心呢。
曹理义关心灾民是关心灾民,也想和这群人套套近乎攀攀交情,万一以后能提携提携自己呢。
军中就是如此,直接上去硬舔,舔到对方舒服为止,称兄道弟,话也就好说了,不会像文臣那样,联姻啊、送功劳啊、行方便啊,你来我往互相试探之类的。
结果一接触后才发现,曹理义突然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因为他太过“刚正”。
就瞅瞅韩佑身边这群人,对所谓的脏事、恶事,贪官与没良心的世家,早就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了,视若寻常。
现在,曹理义觉得自己依旧格格不入,因为自己不够“刚正”。
瞅瞅人家,上来直接干,先打残,管你什么将军、乡绅士人之类的,说干就干,干了必残,断胳膊断腿。
格格不入的曹理义,目视着江追将晕死过去的王坤良抗走了,又见到江追溜溜达达的走了回来。
都是面如常色,一看就知道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这一刻,曹理义用性命发誓,旬县县府张缇绝对活不过三日。
心里刚有这个想法,曹理义懵了。
因为又有一群人脱离了队伍跑了过来,正是旬县的县府与一众属官。
对于这种主动送人头的行为,曹理义悟出了一个道理,做人,还是善良点好,要不然早晚有一天碰到硬茬子,韩佑,就是他见过最硬的茬子。
茬子不止硬,还很爱笑,刚废了两大旬县巨头的韩佑笑眯眯的,还冲着快跑而来的张缇挥舞着手臂。
曹理义冷笑了一声:“阎王要你三更死…”
旁边的陆百川接口道:“本将两更就去,给阎王留个好印象。”
曹理义:“…”
韩佑侧目看了眼陆百川,这种事情商倒是挺高,怎么没看你这机灵劲儿用在老八身上呢。
张缇带着人快步跑过来后,刹那恍惚,没见到张昶胜和王坤良。
“城中青壮民夫、守备营与辅兵军士,共计四千人,按照韩将军的吩咐,已是…”
“看到了。”
韩佑爽朗大笑,如同一个真正的武夫那般搂住了张缇的肩膀:“就知道赵大人做事爽快,不过现在本将遇到了难处。”
韩佑指向后方一百多米几乎没有任何紧张的塌山处:“这没头没尾的挖着,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挖通,赵大人在旬县任职了这么多年,以前发生过这种事吗,可有良方?”
“倒是有过四次,只是不如这次灾情严重。”
“之前怎么处置的。”
“只能挖通道路,前三次皆是雨季,这次倒是不知为何,怕不是闹地龙。”
“哎。”韩佑挠了挠下巴:“看来赵大人与本将无缘啊。”
张缇闻言一愣:“韩将军的意思是?”
“你也知道,本将是天子亲军,常年居于京中,本是与你颇为投缘,还想着若是…”
张缇像是听出了什么似的,连忙施礼:“下官愚钝,还请将军明示。”
“办差嘛,有的人,领的是功劳,有的人,领的是苦劳,天子亲军领不上什么功劳的,最多混个苦劳,本朝呢,又和前朝可不同,前朝这种事,都是做多错多,可咱如今的大周朝,陛下是要论功行赏的,出宫前已是金口玉言,要旬县、守备营、折冲府、辅兵营全力配合,要是能将百姓都救出来,论功行赏,可惜。”
韩佑叹息了一声:“刚才我也说了,本将看你这人儿不错,要是能将百姓救出来,功劳肯定是有的,不过我没必要领,却是能让你领上,至少…至少也得是个六部主事。”
张缇顿时眼睛瞪的像铜铃,身体起反应了。
血液循环加速,呼吸加重,双眼放光。
“韩将军此话当…不不不,下官冒昧,下官只是…只是…”
为官多年的张缇顿时有些口不择言了,前途,似乎正在向他招手。
能入京,去的还是六部,又能跟着天子亲军混,张缇已经被某些压抑多年的野心渐渐掩盖住了理智。
各道为官的,尤其是没什么太大背景的,都想去京城。
去了京城,想去九寺。
去了九寺,想往六部衙署挤一挤。
哪怕是当个小小主事平调,同样的品级,手中的权利大的吓人。
不说别人了,工部,哪怕是工部,工部的一个小小主事柳文冠即便是在京中算不得大人物,却利用手中那点权利在短短数年贪出了多少代的富贵,这种事,这种人,屡见不鲜。
韩佑摇头叹息:“所以说嘛,咱俩没缘。”
张缇已经处于天人交战的阶段了。
旁边的小伙伴们面无表情,他们已经习惯了韩佑坑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编这种瞎话,可每次韩佑都会精准无误的坑对人,达到目的。
张缇依旧没有开口,有些狐疑的看了眼韩佑。
看的出来,这种不算老狐狸的老狐狸,有些怀疑韩佑是不是真的对自己“青眼有加”。
不过官途吗,总是要赌一赌的。
韩佑看向江追,骂道:“张将军和那老头怎么还没回来。”
张缇神情一动:“敢问张将军与王老夫子是…”
“刚刚和你说的话,我也和他们说了,不知道为什么,说了之后他们就跑开了,说是看看山上情况要想办法,也不知道是几个意…”
“下官或许有法子!”
张缇再无迟疑,激动的说道:“下官…下官是刚想到的。”
韩佑露出了笑容,自己猜的果然不错。
张缇作为旬县县府,干了这么多年,碰见这么多次塌山和各种事故,如果每次都处置不当,就算前朝在腐败也不会让他干到现在。
这家伙不是好官,肯定的,但是不代表他不专业。
就算不专业,碰见这么多次,无论是出于什么心理,处置了这么多次,肯定是有经验的,至少比其他人有经验。
“突然觉得,咱哥俩又有缘了。”韩佑微微一笑:“有什么法子,本将洗耳恭听。”
张缇干笑一声:“下官也是刚刚想到的,也不知可取不可取。”
“说来听听。”
“下官斗胆问上一声,韩将军,信下官吗。”
韩佑点了点头,信,信你妈个头。
“好,那本官,定不会辜负韩将军信任。”
张缇回头冲着典簿喊道:“取舆图来。”
典簿不是用取的,是用抽的,从怀里抽出了舆图。
张缇迫不及待的放在地上摊开。
姬鹰探头一看,险些没一铁钳抡死张缇。
他用的舆图,也就是京兆府取出来的“官方”舆图,和张缇拿出来的舆图根本不一样,后者的舆图不但细节更明显,群山的好几处位置也不同。
姬鹰是行家,一看这舆图,又气又喜。
气的是,张缇明明有这种“舆图”却不拿出来。
喜的是,看了这舆图,坤哥已经有法子了。
坤哥没急于开口,任由张缇表演。
张缇指着舆图笃定的说道:“看,长垣在此处,在群山西南侧,若从东侧开下去,运气好了便能开通,可下官觉着不稳妥,一旦运气不好,耽搁月余也开不到长垣,既如此,不如重新开山挖路,从西南侧山脚下开山,一路破山至多半里,两到三日便可挖通,直入长垣,此处山体最薄,岩质松软,一路破山就好。”
韩佑一巴掌呼在了张缇的后背上:“老张啊老张,我们果然是有缘分的。”
张缇陪着笑:“这是下官的福分。”
“是啊,碰到我的确是你的福分,你确定这个办法可行?”
“可行!”
“先说好啊,你可别逗我,要是瞎耽误两三天的时间,别说你领不上功劳,我也得被陛下责骂。”
“大人安心便是!”张缇信誓旦旦的说道:“此法必然可行,当年本官初来乍到,首次遇到塌山之事,便是听了长垣矿人的建议通了山。”
姬鹰突然笑着说道:“少尹,他说的不错,舆图要是没出差错,断然可以。”
“太好了。”
韩佑竖起一根手指,看向张缇,依旧是笑眯眯的:“最后一个问题,回答我,从南地来的商队,货物,到你们手里转卖的话到底能赚多少钱,这些钱,够买四千多百姓的命吗?”
张缇呆愣当场:“韩将军您…下官不懂您的意思。”
“慢慢会懂的,毕竟我们如此的有缘。”
韩佑回过头:“伏鱼象接管所有军士,陆百川接管所有民夫,江追带领南军老卒与杂兵持刀戒备,不遵令者,杀无赦,姬鹰统管开山队伍!”
说完后,韩佑打了第三次响指:“至于张大人,给老子打,狠狠的打!”
张缇未等反应过来,曹理义一刀鞘咋在了他的脸上。
鼻梁骨应声而裂,张缇顿感天旋地转,第三次无情圈踢儿开始了。
他的属官无一不是大惊失色,却开不得口,一把把长刀已是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
韩佑吹了声口哨,看向曹理义:“看,有法子前,他对我很重要,有法子后,没有他,对我很重要。”
这一次,曹理义终于听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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