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佑出宫的时候是独自一人,官靴上还沾着血。
申屠罡出宫的时候是一群人,一群太监给他抬出去的。
禁卫见到申屠罡被韩佑暴打了一顿后,第一时间…等韩佑离开后第一时间去通知了天子。
天子急坏了,好歹也是宰辅,千万别死皇宫里,要死死外面去,然后就让文武带着一群太监和拖死狗似的给申屠罡拖出去了,快出皇宫们的时候才改成“抬”,怕出门让人看到,意思意思。
韩佑已经带着三大护法离开了,直奔刑部。
刑部距离皇宫不太远,左侍郎陈永志刚到刑部衙署门口,韩佑就追上来了。
“陈大人。”
韩佑叫了一声,翻身下马,随即施了一礼。
陈永志刚下轿子,一看韩佑心里都直哆嗦。
“陈大人。”
韩佑走了过去,拱了拱手:“找陈大人有点事。”
陈永志满面戒备:“曰!”
“报官。”
“报…你又要祸害谁?”
一听这话,韩佑顿时不开心了:“陈大人你什么意思,你家孩子不想念书了是不是,给你次机会,重说。”
陈永志气的够呛,好歹就在自己的地盘上,三番两次被韩佑用“孩子”拿捏,到底是怒了。
“姓韩的你可别忘了,本官是从三品左侍郎,而你现在只是从六品的校尉!”
韩佑眯起了眼睛:“然后呢?”
“然后你我兄弟二人不可以官职相交,来,好贤弟,入衙,喝上了两杯粗茶如何。”
“用不着。”韩佑翻了个白眼:“你给我记录一下做个备案,我要报官,尚书省奉事郎齐白,三番五次威胁我,恐吓我,还隐瞒证据,以及滥用私刑嫁祸仪刀卫。”
“尚书省齐白?”
陈永志唉声叹气:“你这刚刚将…罢了,既你要斩草除根,本官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可你有证据吗,人证,物证,铁证,有吗,总不能空口白牙就说他…”
韩佑直接开骂:“你这左侍郎是在电线杆子上的小广告买来的吗,特么的当时咱俩一起去的大牢,你就在旁边看着,你问我有没有证据?”
“哦,对对对。”陈永志老脸一红,这才反应过来当时自己是在场的。
韩佑没好气的说道:“我知道你们刑部不愿意沾这些事,本统…本校尉给你指条明路,我先报官,找你们刑部报官,但是呢,你们刑部又无权查尚书省的官员,所以移交给我们仪刀卫,委托我们仪刀卫去调查,怎么样。”
“你仪刀卫先报官?”
“对。”
“我刑部再交给你们仪刀卫查办?”
“对。”
“你来找本官,报官,让本官再交给你们仪刀卫查办?”
“对,对对对。”
陈永志:“…”
旁边几个属官看向陈永志,那表情仿佛在说,大人,他耍你啊大人。
陈永志能坐到左侍郎之位,当然不是浪得虚名,倒是没生气,微微点了点头。
“好,那就交给你仪刀卫查办,只是如今你仪刀卫统领,是叫河…”
“江!”
韩佑扭头:“来,江统领,和陈大人交接一下。”
江追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满脸狗腿相:“少尹,咋滴咧。”
陈永志上下打量了一番江追,拱了拱手:“江统领。”
江追嘿嘿一乐,拱了拱手:“大淫。”
陈永志上下打量了一番江追,怎么看怎么不觉得这小子像是天子的“心腹爱将”,倒是像背锅之王。
韩佑照着江追的屁股踹了一脚:“正常点,别老往墙边站。”
“哦,哦哦。”
习惯性贴着墙边的江追直起腰,陈永志很认真的问道:“若是查尚书省的官员,免不了来往公文,江统领,韩校尉,本官想问,你们仪刀卫,到底谁说了算?”
江追乐呵呵的说道:“仪刀卫谁说了算,取决于我家少尹现在的官职。”
韩佑哈哈大笑,这小子真懂事,不怪本少尹火速提拔了他一下,可比大川儿强多了。
陈永志也听明白了,仪刀卫还是姓韩。
自从得罪申屠罡后,跳的最狠的就是齐白,韩佑岂会放过这家伙。
不过齐白的身份很“特殊”,这个特殊并不是说他有什么背景。
品级不高,从六品的奉事郎,想要拿他根本不需要拿朝堂上说事,可大理寺和刑部还很难难动他,官员身份是一方面,主要是他是尚书省的官员。
大理寺和刑部无法直接查他,仪刀卫可以。
从程序上来讲,除了天子直接下的命令,仪刀卫是没有直接拿人的权利,只能汇报给天子,或者告知刑部与大理寺。
这就是刑部、大理寺与仪刀卫的不同。
刑部与大理寺很被动,有人报官、检举揭发、尚书省下条子,出现这三种情况,他们才可以着手调查。
名义上,仪刀卫想查谁就查谁,因为他们是天子亲军,监察百官,不过只能查,有了铁证后要移交给刑部、大理寺,由这两个衙署来开启正式调查,审核证据,最终拿人。
前朝仪刀卫之所以恶名累累,就是因为他们搞了一条龙服务,自己查,自己栽赃,自己拿人,不让任何中间商赚差价,想祸害谁祸害谁,
韩佑几乎已经搞明白了朝堂上的规则,现在他要做的并不是借着搞倒申屠罡的势头让大家惧怕他,而是要“程序正义”,越到这种关键时刻,越不能让别人挑出丝毫差错了。
江追随着陈永志进入了了衙署,写公文去了,韩佑没有任何兴趣,蹲在门口乐呵呵的和大海以及大川儿将朝堂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韩佑出皇宫的时候就喜滋滋的,王海已经猜到了怎么回事,陆百川听的大呼过瘾。
等韩佑吹完了牛b,大川儿激动了:“那还等什么,韩校尉,咱们应该先去申屠罡将那柱国匾摘下来。”
王海没好气的说道:“不急,晚些去。”
“为什么?”
“少爷不去摘匾,你猜会发生什么?”
“他们自己摘?”
“呵。”王海冷笑道:“陛下金口玉言要少爷去摘,他们敢私自摘下来,就是欺君之罪!”
大川儿恍然大悟:“那他们就不摘。”
“陛下金口玉言,要少爷将他们家的柱国匾摘下来,他们竟然不摘,违抗圣命,欺君之罪!”
大川儿愣住了,足足许久,很认真的求教道:“海哥,最近您又看了什么书?”
王海从怀里拿出了《礼记》,摸了摸有些卷边的书角,如同爱抚情人的柔肌。
陆百川一把抢过《礼记》,随意翻了一下:“怎地前几页被撕下去了?”
“去茅房用了。”
陆百川困惑了:“可你不是说这些书是你最宝贵的东西吗?”
“是啊,怎地了。”
“那你为什么又擦腚?”
王海夺回《礼记》:“因为我是读书人。”
大川儿更加困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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