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如龙疯了,如同一头暴怒的困兽。
掀翻了石桌、踹飞了竹凳、砸碎了盆栽,用草原话怒吼着。
无数人冲了进来,又被韩佑呵退了。
院子外面的人越聚越多,担忧着韩佑的安危,怕疯子一样的马如龙伤到他。
韩佑只是坐在那里,因为周围一片狼藉,唯独自己安然无恙,所以他知道,马如龙只是在发泄罢了,发泄一些积存了很久很久的怒火。
马如龙依旧砸着东西,韩佑对身后的王海耳语了几句,王海不放心,又将姬鹰叫来。
贴着墙边的姬鹰走了过来后,王海吩咐道:“将那个刺客首领带来。”
姬鹰又贴着墙边走了。
马如龙开始锤树了,一拳一拳的击打着古槐树。
王海望着马如龙鲜血横流的手背,心疼不已。
这古槐树至少百年之久了,打坏了明年就没地方抓知了猴了。
早已没了人样的钟吟被带来了,死狗一般瘫在地上。
马如龙终于平静下来了,韩佑不放过任何一丝一毫的机会,为马家人捡回狗命的机会。
“马如龙,你来审。”
“与老子何干!”
“马如龙,你他妈闹够没了,我一个外人要保马封侯,你是他亲族,难道你还不如我不成!”
马如龙眼眶暴跳,随即冲了过来,单手抓着钟吟的头发将这家伙提溜了起来,双目血红。
“说,谁指使是你的。”
钟吟冷笑道:“有本事杀了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又是一个读书人!”
马如龙突然伸手抓住了钟吟的下面,狞笑一声,惨嚎连连,半空中的钟吟身体剧烈弯曲着,无论如何挣扎都挣扎不脱马如龙的手掌。
韩佑看的直吸凉气,他以为马如龙很了解女人,没想到对男人也同样了解。
眼看着钟吟快要晕过去,韩佑打断道:“别撑了,我知道你的主子是周天凤,前朝皇室最后一个余孽,其他死士的背后是南地几大世家,这些,我们都知道,你只需要告诉我,马如风扮演了什么角色。”
马如龙一把将钟吟甩到地上:“说!”
韩佑走了过来:“你说不说,陛下都要收拾南地世家和周天凤,刚才刺杀我们的时候,你的人也承认是周天凤的手下了,我答应你,会给你一个痛快的,告诉我,马如风在中间起到了什么作用。”
“韩佑!”
马如龙骂道:“尚无铁证,你莫要一口一个马如风,说不定我大哥也不知道他们是要行刺周老八!”
“放你妈的屁。”韩佑破口大骂:“这话你自己信吗!”
马如龙不吭声了,心乱如麻。
“马二爷。”
躺在地上的钟吟吐了一口血水,满面恨意:“若是没有你,老子已经得手了,主子说的不错,你这人不堪为谋,收买你,不如收买你大哥。”
马如龙即便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见到刺客亲口承认,依旧一颗心沉到了谷底,看了眼韩佑,又看了眼院子外面数十个手持刀剑的庄户,万念俱灰。
“马二爷,马二爷,哈哈哈,笑话,草原第一勇士,前朝第一勇士,笑话,天大的笑话。”
钟吟狂笑道:“主子说了,空有蛮力勇武,无甚脑子,果不其然,你大哥与主子苦心经营暗中谋划,却被你这不知所谓之徒坏了事,当年,你大哥若是早知如此,就应将你骗回北地,连你一起杀掉!”
“你说什么?!”
马如龙与韩佑异口同声,王海也是面色剧变。
马如龙如遭雷击,随即迅速暴冲了过去,韩佑大喊道:“拦住他,捆起来,快。”
院外等候多时的韩家下人一拥而上,却不敢伤了马如龙,这家伙如同怒狮一般不断挣扎,登时甩飞了不少人。
王海看准时机,踩到断裂的石桌上高高跃起,伸手入怀掏出厚重的《诗经》,兜头砸了下去。
如果武力无法制服,只能用书本来感化了。
被砸了个眼冒金星的马如龙一个愣神,终于被摁在了地上,众人七手八脚的将其捆了起来。
死狗一般的钟吟哈哈大笑,好不快意。
王海二话不说,双脚踩住钟吟双手骑在对方身上,左手捏着下颚,右手开始全痛拔牙。
钟吟笑不出来了,开始哇哇叫了。
韩佑望着地上这位无麻拔牙创始人,强忍着好奇,他知道,自己距离当年真相,只有一步,一小步了。
趴在地上的马如龙疯狂大叫道:“韩佑,杀了他,快杀了他,莫要听他胡言乱语!”
韩佑叹了口气,看向满嘴鲜血的钟吟:“一炷香后,你可以死,给你个痛快,但是在这一炷香内,你必须说出我想知道的一切,若不然,我保证你一年内都不会死,一年之中,每一日,每个时辰,每一刻,每一炷香,都活在痛苦之中。”
牙齿被拽掉一半的钟吟终于怂了,只求速死。
马如龙还在那叫着,只是喊的越是响亮,泪水却奔涌而出。
他大致上,已经猜到了一些事。
“你刚刚说,当年马如风应该连马如龙也一起骗回北地杀掉,是什么意思,当年,是指什么时候。”
“韩佑,杀了他,莫要听他…”
《诗经》再次抡在了马如龙的脑袋上,王海直接将裹腿撕了下来堵在了马如龙的嘴里。
马如龙用舌头将裹腿顶了出来,然后又挨了一《诗经》,裹裤再次塞在了嘴里。
剧痛难忍的钟吟看向马如龙,癫狂叫道:“你不配为马家人,你大哥马如风当年为了保你,不惜借刀杀人灭了你马家满门,可你这蠢货却坏了我们的大事!”
韩佑一脚踹在钟吟的脸上:“再说一句废话,一颗牙齿都不给你留。”
钟吟不吭声了,脸都疼麻了,只想着快点死,来个痛快的。
“马如风保马如龙,不惜灭自己满门,什么意思?”
“主子说的,一朝天子一朝臣,北地马家舍不得地位,无论谁登了基,马家都会将前朝最受天子宠信的马如龙交出去,保全其他马家人。”
韩佑叹息了一声,这个在汉家土地上混的草原家族,竟与其他世家一般无二,甚至比其他汉人世家更加心狠。
马家在北地偌大的影响力,钱财、奴仆、庄户、私兵、马场草场,可以说都是马如龙一手挣来的。
可当天下即将大乱,龙椅马上易位时,这些享受着马如龙带来一切的家族子弟,却要将马如龙交出去表忠心。
韩佑蹲下后问道:“文勇,你可知道?”
“知道,当年狗皇帝麾下第一战将,悍勇无双,文武双全。”
“谁给他通风报信的。”
“自然是马如风。”钟吟一边吐着血一边说道:“为保马如龙这蠢货,马如风不惜借刀杀人,谁知今日马如龙竟…”
“少他妈废话,问你什么答什么,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你家主子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那时,我家主子就在北地,马如风说愿支持主子在南地自立为王,马如风一箭三雕,借刀杀人除掉马家祖宅那些族老长辈,再独掌大权,还可保下尚在京中的马如龙,待事成后,马如风再尝试收买边军,拉拢关外各大草原部落,以此称霸北地,我家主子可在南地自立为王,二人一南一北,无论京中谁得了皇位,都可合力入京夺皇位,马如风是异族,知晓自己无法夺的皇位,要我家主子允许,事成之后封他为北地王,谁知中间出了岔子,文勇…似是看破了马如风计谋,兵分两路,一路突袭马家,一路佯攻祝家,将祝家私军引到马家的地盘上…”
说到这里,就连钟吟都是满面敬佩之色:“文勇,以身为饵,将祝家引来,祝家见到文勇与马家两败俱伤,必然会趁机强夺马家地盘,两家相争,愈演愈烈,自然分身乏术无法带兵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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