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家庄,上官道快马疾驰到西门,一刻钟。
从西门到皇宫,正好是上午,半个时辰,也就是一小时。
从皇宫到太乾殿,撒腿狂奔也就两刻钟,但是需要通禀,禁卫寻太监,太监寻内事监,内事监去找文武,时间主要浪费在这上面了。
城西最近的一支京卫也就是弓骑营,校尉都上马入城快到皇宫了,陆百川刚入宫。
这会君臣刚下朝,周老板正和极为老臣坐在景治殿中,想要聊聊商税改革一事。
一直以来朝廷并不是太注重商税之事,原因有二,首先是认为商贾分为两种,一种是豪商,一种是小贩。
小贩没什么油水,豪商呢,背后又都是世家。
前者收了没意义,后者想收也收不上来。
其次各地税银就是一团乱账,税银、粟米、麻等,其中还分丁口、分徭役、分各州府实际情况,要是天灾人祸什么的,还得“免税”,各种漏洞可以钻,商税又不占大头,连正儿八经的税银都收不明白,更别说商税了。
韩佑在京中收了一次商税,着实令君臣们小小震撼了一次,不过最震撼的还是周老板,其他臣子心里和明镜似的,知道商贾有多挣钱,又有多能钻空子。
不管怎么说,周老板觉得应该研究研究商税了,这才下朝后将宰辅申屠罡、户部尚书孙守廷、工部尚书周正怀三人叫到景治殿。
叫申屠罡和孙守廷,那是专业对口,至于叫工部尚书周正怀过来,主要是问另外一件事。
“诸位爱卿,商税一事,这几日一直困扰着朕。”
也不是第一次谈这事了,周老板直接开门见山:“我大周赋税,沿袭的是前朝税制,商税从未重视过,韩佑也是令朕大开眼界,区区税银,京中商贾竟瞒报如此之多,收上来如此之多。”
申屠罡知道周老板的意思,点头表示认同,附和道:“税银本就瞒报居多,若是大刀阔斧一番必然不妥,不如从这商税先入手。”
说完后,俩人看向了户部尚书孙守廷。
“这几日,臣也在思虑此事,倘若先行税改只修商税,必会引的各道商贾怨声载道,臣以为,不如彻查税事,先从京中查起。”
“这税,是要查,孙爱卿的户部,可有担此重任的人选?”
“这…”
孙守廷摇头苦笑,表示没人选。
可以这么说,周恪登基后,一宰辅三尚书,四位老大人是第一批明面表示会死心塌地效忠周老板的,也可以说目前阶段与天子是一条心,孙守廷这户部尚书就是四人之一,除了在场三人外,还有兵部尚书李道至。
苦笑的孙守廷也不兜圈子,直言不讳道:“京中彻查税银,必会引起诸多反弹,担此重任者,非要有勇有谋,还要心思缜密,除此之外,更不能与京中各世家交往至深,这样的人,臣的户部是没有的。”
周老板也不意外,情况他早就了解了,微微一笑:“那朕倒是有个人选,诸位爱卿,韩佑如何?”
三位老大人表情各异,似乎都不是很赞成。
申屠罡没好意思吭声,韩佑现在正一门心思死磕马家呢,没事扯这犊子干什么玩意?
周正怀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避暑山庄还没建完呢,工料、修葺、修改,还说要研究研究修路的,说不定就是我工部这季度业绩的大头,让他老老实实盖房子不香吗。
孙守廷摇了摇头:“陛下,臣知晓韩佑此子颇有才干,只是年岁尚有,担此重任者必要有服众之能,户部诸官方可任其差遣,臣也就直言了,假以时日,倘若韩佑入朝为官,必能独当一面,可如今…还需历练历练。”
周恪面露犹豫之色,孙守廷一番评价倒是挺客观的。
京中的水深的很,商税是商税,那些豪商以及背后世家,多多少少都是给幽王府和他天子周恪的颜面,即便如此也是曲曲折折遇了不少岔子。
商税只是税银的一部分,就算全收上来,说难听点就是那些世家手指缝里流出来那么一点,可要是彻查税银,乃至改革税制,触碰的可是这些世家的根基,其中过程定是凶险万分。
“是啊。”周老板无声地叹了口气:“美玉尚需雕琢,韩佑干练是干练,也算聪颖,只是尚未经历些大事,不够稳重,更是难以服众。”
几位老臣点头附和了一声,不夹杂任何私人情绪,就是这么个事,年轻,太年轻,缺锻炼,也缺历练,这种重任,这种要事,这种与国家相关的政务,莫说韩佑这个“孩子”,哪怕是朝中老臣也不敢说自己能够胜任,其中尺度更是难以把握。
一时之间,周老板也有些懊悔了,早知道韩佑这么能干,又能赚钱又能整人的,何必让他搞马家啊。
弄马家是个磨洋工的活,一点一点来,不知道要折腾到猴年马月去,早知如此的话,让韩佑多干点多平快的事多好,速度快,回报还好,结果现在直接拖马家这事上了。
其实还真不是周老板无人可用,怎么说也是天子,想当忠犬办事的人太多太多了,问题是周老板瞧不上,他不喜欢上赶着跪舔的,就喜欢韩佑这种有脾气的,用着也舒心、放心、宽心。
君臣相对无言,税这事是重中之重,税银收上来了,国库就有钱,有了钱,什么事都好办。
“诸位卿家为朕想个人选。”
周老板呷了口茶:“此事不可再耽误,户部也要尽快拟出个章程。”
孙守廷面露苦色,户部怎么都行,从前朝的时候,他基本就奠定了户部扛把子的地位,左右侍郎以及下面的属官都听话,至少明面上是听话的,问题是没人能牵头做这件事。
想了想,孙守廷建议道:“陛下,倘若真是没有人选,老臣倒是觉着,可让韩佑先入户部观政些时日,与户部诸官熟识后,不为主,为辅,与其他户部官员操办此事。”
周老板有些不乐意了,老子的心腹爱讲,给你手下打苦工,靠你大爷的,老子都没敢这么委屈韩佑,这话你怎么想着说出来的。
见到周老板好像不太爽,孙守廷笑道:“韩佑毕是年幼,就如陛下您所说,总要历练一番才是。”
就在此时,一个人影冲了进来,正是从城西骑马一路疾驰的陆百川冲了进来,汗?水都浸湿了衣衫,极为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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