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快便急切地想往里走,嘴里不住的问道:“诚哥儿人呢,听说他受伤了,到底伤在哪儿了?”
门口的小厮自然是拦住,但很快大夫便出来了。
他提着药箱,看着外间坐了乌泱泱一大拨人也不意外,谁都知道梅家就这么一个独苗,这还是正妻生不出,过继而来的。
肯定珍贵。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想了想开口道:“贵公子受了些伤,在下刚才已经给他清理上药了,这伤恐怕要过些日子才能好,以后每一日必定要定时换药。且这伤伤在下巴上,不宜沾水,否则会留疤,到时候就后悔莫及了。”
下巴上,留疤?
梅母张若若不知道轻重,但魏景薇和梅元青知道。
这脸上留疤有瑕者,按照明文规定,便不能科考入仕了。
梅元青眼神焦灼地看着大夫,反复确认道:"大夫,你确定我儿这伤不会留疤对?"
大夫点点头,“照例说是不会的,他伤口虽然在下巴,但是伤的并不生,好好调养,切忌吃辛辣刺激和发物,然后也不能沾水,这些做到了,老夫保证贵公子不会有疤痕困扰。”
梅元青郑重其事地记下了这些话,准备待会儿吩咐下去,这院子里往后是不准再弄这样的吃食了。
水他就更不需要担心了,诚哥儿水性差,以前为了让他多学习些东西,特地找了水性好的人教他瓮水,结果他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天赋,甚至厌恶,便也作罢。
想清楚后,他作揖道:“那就劳烦大夫你了。”
大夫点点头。
张若若在旁边如遭雷轰,呆愣在原地。
诚哥儿再如何说,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未来的指望。
怎么会受伤呢?
她急切地往里闯进去,掀开帘子便见诚哥儿下巴已经包扎好,正脸色有些苍白的坐在榻上。
见是她来了,他嘴巴一瘪,就想开口唤娘。
但突然想到父亲和祖母的警告,便只能生生的咽了下去,开口唤了声“姨娘”。
这声“姨娘”让张若若心头发闷,委实难受。
但见到自己亲生的儿子受苦了,她走过去坐在榻边儿,便柔声安抚。
诚哥儿亦是受用,就这么趴在她的怀里。
魏景薇是知道实情的,也就不奇怪了。
但多数人是不知道的,就感到这一幕十分的诡异,例如阮姨娘。
她听到消息后便也急忙赶来,本想在梅母和梅元青面前露脸,没想到一进来便看到这一幕。
她妙丽的眼眸瞪大,站在帘子处,手用力的捏着手里的丝帕,险些给丝帕给捏的变了形。
半晌,她才走出里间儿,见梅母正生气呢,柔声道:“老太太这的怎么了,何苦这样生气,没得让爷和小少爷担忧。”
这话让梅母受用,但她还是忍不住张嘴训斥道:“魏氏,你若是再在诚哥儿这事儿上拎不清,我看你还是好好在你的院子里休息,暂时别出来了。”
这是要关着自己的意思?
想到过几日还有的闹呢,魏景薇倒觉得这事儿未必是坏事儿,便只站在原地没吭声儿。
梅母还以为她怕了,又哼了哼,才闭上了嘴巴。
阮姨娘是个会说话的,加上嘴巴也甜,察言观色更是自不必说,没多久就把梅母哄的开怀大笑。
梅元青紧皱的眉头也舒展了些。
张若若在里边儿一直不出来,梅母和梅元青都有些困倦了,他们一个年纪大了,一个明日还要翰林院。
便都准备回去了。
阮姨娘往里瞧了一眼,见张若若还在安抚着诚哥儿,嘴角微微勾起,朝着梅元青的背影便追了上去。
梅元青走到半道上,突然感觉自己的衣袍被抓了一下,蹙眉扭头看去。
见阮姨娘正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
“你怎么了。”
阮姨娘拿捏着嗓音,娇软开口:“妾身看爷好像有些不舒服,便想跟着爷回去伺候。”
梅元青虽然碍着梅母跟阮姨娘圆房了,但心头还是更偏向张若若的。
加之她是个爱吃醋使小性子的,便也少去阮姨娘的院子里。
他下意识的抽回衣服,“不必了。”
阮姨娘白皙的小脸上马上露出了泫然未泣的表情,让梅元青原本冷硬的表情倒是柔和了几分。她缓缓道:“我知晓爷不喜欢我,更是中意张姨娘。妾自是不敢跟她争分毫的,只是爷如今不舒服,下人伺候的总不如我伺候的更妥帖,难道爷这都不愿意吗。”
说着便拿起帕子擦了擦脸上并不存在的泪水。
她本就长的有几分姿色,加之今夜前来特意穿了一身儿粉色的薄烟纱,里边儿只着一身月白色的中衣,人看起来单薄有娇弱,在夜晚的冷风下,霎是可怜。
梅元青站在原地看了她片刻,见她冷的瑟瑟发抖,旋即把身上的的斗篷脱了下来,披在她身上,柔声道:“冬日里晚上冷,你出门来要记得多穿些,我知晓你心系诚哥儿和母亲,但也要注意自个儿的身子。”
阮姨娘还是第一次听到梅元青跟她如此温声细语的说话,就连他们圆房的那一日,都是草草了事儿。
心头不由的有些激动。
加之梅元青的样貌确实十分英俊,温柔时候的脸庞还是十分有迷惑性的,她心头也不由悸动不已。
她本就心仪对方,自然是十分动情。
“妾身知道。爷亦是要注意身体,你每日要早出晚归的,十分辛苦。”
她说着便拿手去牵梅元青的袖子,不过这一回,梅元青没有拒绝。
他反手就是拉住了那双白嫩柔软的手,两人相牵着朝着阮姨娘的院子而去。
“看来这张若若今晚上倒是要蚀把米了。”站在不远处树下的主仆三人正叽叽喳喳的说道。
苏儿难得没有说莲儿僭越,反而是认同的点了点头。
魏景薇却不由深思。
上一世她去世前,梅元青可是只得了张若若一个人,且一心一意的对待,根本没有别人的事儿。
这一世看来很多人和事都产生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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