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夫诊脉结束后,还是诚哥儿第一个注意到,他抬起头,虚弱地喊了一声,“母亲,你怎么来了。”
他的声音瞬间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到了门口的魏景薇身上,无人察觉处,梅元青揽着张若若的手,悄悄地松了开来。
感觉到身后的手收了回去,张若若扭头看向梅元青俊俏的侧脸,心中又是一阵酸楚。
只拿眼神恨恨地看向门口的“罪魁祸首”。
“我知道诚哥儿受伤便赶来了。大夫,诚哥儿如今怎么样了,若是需要什么药材治病,你尽管开口。”魏景薇没有搭理他们的眼神,径直走到床边。
大夫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闻言作揖道:“刚才老夫看了看公子的手臂,伤口有些深,但索性没有伤到要害。以后行动是没有问题的,但还需多修养一些时日才能好,这段儿日子少活动,不能沾水,切记。我这边给开个方子,吃三副。”
说完,大夫收拾好箱子,便拿出一张药方。
“莲儿,好生把大夫送出去。”
莲儿从善如流的从袖口里摸出一个荷包递到大夫的手上,又好声好气地跟着大夫走了出去。
“母亲.....”
整个屋子的人,包括他的亲娘,没有人过问他伤得如何,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只有魏景薇走进来,第一时间便关心起他的伤势,诚哥儿心里不是不动容。
“刚才大夫说了让你好生休息,这段日子你便别读书了。”
“儿子知道了...”诚哥儿只拿满脸的孺慕之情朝魏景薇看去,看得她怔忪了两秒,又恢复了淡淡的神色。
见魏景薇始终不假以辞色,诚哥儿才有些失望的收回了眼神,默默地缩回了棉被里。
这梧桐苑里冬日里是从来不缺少碳火的,但不知为何,他却还是感觉冷。
从心底发出的冷意。
一旁的张若若看着他们两人的互动,尖锐的指甲狠狠地刺入手心都没察觉到。
她恨极了!
诚哥儿明明是她的儿子,凭什么对魏氏那个贱妇露出那样的表情!
元青哥哥明明是她的丈夫,魏氏一来,便对她避如蛇蝎!
这一切的一切都怪魏氏!
是她占了自己的位置!
“张妹妹是怎么了,拿这个眼神看我做什么。”注意到张若若眼神的魏景薇饶有兴致的看着她说道。
“我...我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诚哥儿有你这么一位嫡母对他好,真是有福气。”
张若若没想到被发现,惊了一下,连忙收回了眼神然后才马上淡定的回道。
嫡母?这是在提醒自己,始终不是诚哥儿的亲娘。
上一世或许她在意,这一世谁稀罕?
“嗯,他自然是个有福气的孩子。他娘亲早逝,幸得我们收留,以后自然是个福气长的。”
魏景薇只装作不知道她的意思,淡淡地回击道。
张若若气得脸白了白,还想说什么,便听到梅元青柔声道:“你今天喝酒了?”
“嗯。”魏景薇不知道他问起这个做什么。
“夜深了,我送你回。诚哥儿这里有母亲照看着,你无需担心。”梅元青的声音更加柔和了几分。
她眨了眨眼,这人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她那里像是担心的样子。
“不用了,想来这里有更值得你照顾的人。我先回了。”
梅元青眼里的柔情还有一丝复杂莫名的情绪看在她眼中,她不懂梅元青这是发病了还是吃错药了,只是她这一世早已斩断了从前的一些执念。
现如今看来自己所图的,不过是虚妄而已。
她扭头便快步朝着外边儿走去,很快人就已经到了门口,只留下一片粉色的裙边。
梅元青张了张嘴,刚想追上去,便感觉手被人拉住。
他一回头便对上张若若委屈难过的神情,“元青哥哥,诚哥儿受伤想来离不得人,你陪陪我可好。我这心里害怕。”
梅元青抬头再向门口看去,那人儿早已消失。
“嗯,好。”
冬日里的早晨,天色都亮得晚。外头还是灰蒙蒙一片儿,红霞阁内魏景薇已经坐在梳妆台前由着苏儿梳洗了。
“找来师傅了吗。”
梅府不久前,在诚哥儿气走张违之后,便又在外头多方打听教书师傅。
只是这次只能从较为偏远的地方物色,毕竟如今梅府小公子梅云礼的大名已经让不少的人都退避三舍。
就算梅家承诺出了不少的条件,和高昂的束脩也无人登门。
“找来了,师傅今日便来了。”苏儿一边儿梳理着她乌黑顺滑的头发,一边答道。
“那便好,他的伤也差不多快好了。便开始学习。对了,记得让夏宁一起。”
苏儿似是想到了什么,笑道:“小姐你不说,奴婢都忘不了。莲儿如今跟这个夏宁好得跟亲姐弟似的,时时关心他的事儿。”
“哦?夏宁跟莲儿走得很近?”魏景薇蹙眉道。
“夏宁是个好孩子,冬日里偶尔莲儿去厨房取餐,夏宁每回看到了便会上前帮忙,加之莲儿对他印象也不错呢,便时时关照着。这孩子也是个可怜的,以前年纪小也没人关照,受了不少的欺负。我听府里的丫头说,就连睡的床都是又小又潮的。”苏儿说起有些感慨。
明明都是同样的孩子,偏生夏宁还如此懂事乖巧,却跟梧桐院的哪一位境遇相差如此之大。
“嗯。”魏景薇虽然觉着夏宁不错,但若是起了利用她身边人之心,她是万万不允许的。
听了苏儿的话,也暂且放下心来。
很快莲儿和另外一个丫鬟便带着早膳回来了,两人身后一同回来的,还有个小小的夏宁。
他穿了一身很不合身的棉服,鼻子冻得通红,进屋便隔得老远对着魏景薇行礼问安。
“问夫人安。”
魏景薇看了看他,才柔声道:“起来,这外头这样冷,你过来做什么。”
莲儿正在一边儿摆饭,闻言撅了噘嘴,“奴婢不让他跟来,恐怕这花园里的活,都让他一个人干了去。这些老人,真是愈发会欺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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