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气十足的黑熊族一到绮梦阁,首先清了场,外客皆不可入内。四位严肃护卫站在大堂中央,黑衣锦袍的雄兽坐在主位,只能看见半张淡雅俊秀的侧脸。 青黛与松知言他们靠在二楼栏杆处往楼下看,“松知言,这真是黑熊族现任族长?” 松知言将整张脸塞进两根木栏杆之间,试图看得更清楚,“嗯…这副良家少男长相,错不了,是他。” 他抓着木头,“狐狸,你家这奴隶怎么做到的?那可是四大兽族之一的现任族长!” “谁知道。”青黛盯了半晌,忽然扭头朝站在几步之外的即墨容伽莞尔,“做了奴隶,手段倒还在。” “说说吧,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忙?” “我只要一句话。”即墨容伽身穿水墨晕染的旧布衣,领口开得有些低,脖颈之处的见骨伤痕如今只余浅棕色痕迹。 他的眼神似乎一直停在青黛脸边,闻声,他温柔含笑,“想让小狐狸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 卡在围栏里的松知言听到这,不给面子地发出一声嘲笑,“老实?白虎兄弟,狐狸她是出了名的阴险狡诈。” “去狐狸嘴里掏真话?你趁早歇了这份心思!我瞧你有几分本事,又帮了少弋小宝一次,好心劝你别浪费这个机会。好好坑她一把啊,直接赘入狐狸族,什么保护你一辈子此类承诺都可以许。” 松知言伸出一根指头,隔空指向青黛,“这狐狸哪都不好,唯独一点,她认为属于自己的兽,那可护得死死的。” 青黛一脚踹上他的屁股,“死老鼠,迟早把你拍到地洞里扣都扣不出来。” 宽大的裙摆遮住了她的动作,说完这句话,青黛扭头,掩唇笑,“你问。” 即墨容伽也当没看见她的暴行,背在身后的左腕转动,他缓缓开口,“十二年前那晚,是不是你?” “什么?”青黛眯眼,娇媚风情恰到好处,又略带困惑,“什么十二年前?” “这就是你的问题?” 即墨容伽眉头轻翘,“好,知道了。” 他走到青黛身侧,那浮动的白发随风扬起,属于即墨容伽的气息萦绕在青黛鼻尖,纯净、内敛,非一般草木的香气,更像整片丛林。 对青黛来说,是绝非善类的气息。 他垂眼看青黛,说,“该办正事了。” “……”青黛防备地移开一步,没说话。 松知言从木栏里钻出来,“就这样?就这样?你们……哼!无趣!” 青黛提起他的后衣领,柔声,“兽命关天,你还想着看好戏呢?” 松知言道,“我这不是正在想怎么顺理成章地和黑熊族族长搭上话……” 青黛,“简单。” 松知言,“你说……” 话没说完,松知言被迫从二楼自由落地。 一条蓬松大尾巴乍显,松知言在直直下坠的半空中发出鸡叫,“狐……!” 青黛干脆利落地把他扔下了楼。 大堂中央,一声巨响。 最边缘的木桌四分五裂,黑熊族护卫齐齐抽刀,族长瞪大了眼睛,手中动作僵住,一动不动。 一片木屑中,一个长相可爱的松鼠族兽类捂着屁股,不停叫唤,“哎呦,哎呦。杀千刀的……” 接着,楼梯边一个红衣身影翩然而至,“知言,你没事吧?吓死我了!” 红衣的不知名兽类一出现,护卫的刀又齐齐对准了她。 被叫做“知言”的兽类,连忙阻拦道,“各位黑熊族的大哥,她是绮梦阁的清倌,她不能兽化,没什么威胁。” “在下刚刚不慎跌落,她是关心则乱,冲撞了各位大哥,实在不好意思。” 红衣兽类仿佛真被吓傻,只掩面轻颤。 “放下刀。” 黑衣锦袍的雄兽一出声,四位护卫便收了刀分别站到左右两侧。 他端坐主位,视线凝在红衣兽类身上,尽管这雌兽全程没露脸,却总有股熟悉的感觉,“我是褚以尧。你…你认得我吗?” 四位护卫面面相觑。 自家族长一贯害羞内敛,不喜接触外族,怎么现今一遇到这清倌就如此生猛地搭话? 黑熊族族长语气柔和,还长了一张白皙清秀的脸。青黛放下衣袖,朝他抛了个媚眼,“不认得。但族长想要…我们可以认得。” 松知言偷偷翻白眼。 褚以尧笑了一声,“那我们就当认识了。你叫什么名字?” 青黛躲到松知言身后,“月青黛。” 看似害羞,实则她暗中猛掐松知言的尾巴,声音低不可闻,“你没说黑熊族族长是个大色胚!” “啊嗷!”松知言怪叫着跳起来。 褚以尧动作一顿,浅浅呼了一口气。 护卫立马抽刀,“再大惊小怪就杀了你们!” 松知言缩起脖子,朝青黛耳语,“你看看!秘闻传黑熊族族长胆小脸皮薄,他怎么会是大色胚!” 青黛瞳孔定在一处,突然发出一声呜咽。 褚以尧起身,朝护卫斥道,“你们吓到她了。” 他走到青黛面前,停在几步之外,“月姑娘,别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 青黛捂唇,“我…我不是害怕。只是想起我命不久矣的儿子,伤心难过罢了。” 褚以尧眉心紧锁,脸上适时流出好心肠的担忧,一举一动就像书页上最工整的字体,“你儿子怎么了?或许…我能帮上忙吗?” “……”青黛的眼神慢慢沉下来。 这个褚以尧,太莫名其妙。 他好歹是一族之长,哪怕品行再纯良端正,也不至于如此。 就像巴巴贴上来讨好她似的。 难道他认出了自己就是十二年前误食黑熊族宝物的那只兽,想故意引她上钩? 毕竟因为自己的无心之举,褚以尧可是当了十二年饱受诟病的杂血族长。 青黛收敛表情,不打算和他正面打交道,“无事。是我自己的命。” “月小姐……”褚以尧面上涨出薄红,“你别难过,我真的可以帮你。” 他攥紧衣袖,说话一顿一顿,“我族内有许多宝物,我…我可以…” “族长!”护卫不满嘟囔,“我们可是来和少主大人商议正事的!您别跟她纠缠了……” 松知言看懂青黛眼里的不耐,他上前一步,打断“别有用心”的褚以尧,“褚族长,您先别激动。” “毕竟,我们阿月的夫君还在楼上瞧着。他啊,可是个善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