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之川!”青黛咬紧后齿,从人怀里挣开,“你说什么?” “到这种关头,你装什么大义凛然!”她夺过沉之川腰间的枪,猛然压向他胸口,“从前敢强迫我留在你身边,现在怎么不敢拉着我一起去死!” 军装男人被逼得后退半步,他专注而珍惜地看青黛,纯黑瞳孔里静水流深,“因为你会疼。” 沉之川将枪口往上一带,恰好压在他曾经的伤口,“我试过一次。不好受。” 青黛垂落的长发细微发颤,木着表情。 沉之川视线一转,留意到青黛情绪起伏,他笑着叹气,上前拢过青黛后脑,“夫人放心,在雁城的一切我已准备妥当。就算没有我,你今后亦可顺遂无忧。” 他往青黛的口袋里塞了一张银票。 “若你怨我,不想与我有任何瓜葛,更不想留在雁城,也请带走这个。那是……属于你的。” 一百两银票? 是宁家卖掉她这个女儿的一百两,也是沉家买了她做新娘的一百两。 柔软、纯净的银白雪花飘落,青黛的长发染上雪色,她一眨眼,肢体变得僵硬。 “嗯——”男人道,“傻子准备的。” “他本想向六姨太还上那一百两,夫人姐姐就只是夫人姐姐了。” 从前数次向青黛强调傻子和少帅是同一个人的沉之川,如今刻意把两者区分开,“不是我给的,你收下罢。” “叮——任务达成进度88%” “别跟我废话。”青黛把银票揉成一团,“除了你,难不成没有其他势力愿意相助?全国六城青年将领怎么就打不过一个暮年的总司令了?你就怎么就一副巴巴去送死的模样了?” 她冷笑,“这么没用的话,我干脆在这一枪崩了你算了。省得你们去丢人现眼。” 沉之川扬眉笑,捂心口,“夫人的鼓励,可真好听。” 他神情逐渐无奈,“你以为国外只有一支势力吗?他们企图分裂六城,我等守将必定寸步不退。我会对上沉业霖,是权衡利弊之后的决定。” “没办法。”沉之川顺势握上青黛的手,“谁让叛军中沉业霖最难对付,而六城之中,我最强呢。” 青黛冷漠地睨他。 “好吧,看来这个玩笑话不好笑。”沉之川思索片刻,展开青黛掌心,摊平那张一百两银票,“那我换个说给你听。” 沉之川单指叩击太阳穴,“若我没死成,有幸重伤成了半残废,说不定你心心念念的傻子就可以回来了。” 青黛:“………” 她高高抬脚,然后用力地踩沉之川脚尖。 “唔。”沉之川眼瞳微张,“看来还是不好笑。” 青黛埋头碾压沉之川的脚,势必有当场就把他重伤成半残的倾向。 沉之川闷声,语调哑了几度,“……夫人对我的爱可真是毫无保留。” 可不是,没收着半点力。 为了避免成为历史上第一个大战前就把自己玩废的一城将领,沉之川蹲下身,抱起青黛的大腿,将人半举至空中。 他仰头看青黛,笑容冲开阴郁天色和纷扬的雪花,“待我打了胜仗,我重新娶你一回吧。” 骤然失去平衡,青黛下意识扶紧沉之川的头,待平稳了,立马腾出一只手去掐他脖子,“不行,我还是弄死你算了。” 沉之川笑,抱着人走回营帐,“走啰。新娘子先回雁城,等我来娶你。” 收拾完行装,天色已晚。 青黛发了几次火,沉之川始终耐心又好脾气,亲手把青黛的东西整理完。 青黛道,“收拾得这么麻利,是不是早就想赶我走了?” 沉之川偷亲一口,“夫人,天地可鉴,我多想把你绑在我身边。” 青黛被“押送”上专门改装过的车,沉之川站在一边,含笑目送她。 青黛道:“笑得这么开心,是不是迫不及待不想看到我了?” 沉之川:“……” 在车子启动前,沉之川快步走到青黛面前,往她手中塞了一颗刻着“川”字的子弹。 他说,“我想了许久,夫人留下了傻子的东西,那总要留一样我沉之川的吧。” 青黛摩挲子弹上的字迹,沉之川将手掌放在胸前,“它去过离我心脏最近的地方。” “如果我不在你身边,它就是我跳动的心脏。” 青黛轻声,“你可真无赖。” 沉之川一身整装待发的军装,即将奔赴生死未卜的战场,他难掩笑意,“追老婆,怎么能说是无赖?” 车子启动了,慢慢驶离营帐。 “夫人姐姐。”沉之川低喃,“我们会再见的。” 城外战火纷飞,雁城内却是难得的安宁。 青黛挽起长发,依旧一身素净打扮,看着眼前的兰华斋。 一位年轻的军官递上一张纸,“少夫人,这是兰华斋的店契。少帅说,往后夫人想吃什么,叫他们做就是了。” “玫瑰白糖糕呢?现在还有吗?” “这个……貌似卖得不太好。后来没有再卖。” 青黛应了一声,“我可以学么?” “少夫人是说……?” “我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