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惟没动。 大小姐对他的态度变得很奇怪。 她的维护,她的靠近,对于贺惟而言,都是危险讯号。 不该有的心思,黄粱一梦,转醒成空。 不谙世事的大小姐可以任性,但他不能。 宽大遮阳伞打下一片阴影,贺惟长时间的沉默,到青黛支撑不住转动手腕时,他才开口,意味不明,“我不算什么好人。” “跟着我,不是一件好事。” 他推过伞柄,大幅度偏移到青黛头顶。 青黛略带不屑扯开嘴角,“我敢为我自己当下的选择买单。” “今天我说要跟着你,明天就可能讨厌你。”青黛满不在乎地睨他,“你管我呢?” 胸口一闷,贺惟捏紧伞柄,“那就好。” “叮——任务达成进度50%” 倾斜的伞柄下,阳光再度照到贺惟脸上,可他没有感觉到一点温度。 还好。 他还没有那么喜欢她。 到此为止,对两个人都好。 “所以,你愿意让我跟着了?” 贺惟松开手,“回屋去拿个遮阳帽,换双布鞋。” “马上!” 青黛转身跑,贺静淑从门后钻出来,递过一个装得满满当当的布袋,“小黛,都在这。” 接过一看,瓶装水、小糕点、糖果和遮阳帽等等一应俱全。 “好耶!谢谢贺姨!贺姨你太棒了!” 缝着粉色小花的布袋一看就是主人用心做的,平常贺母自己都舍不得拿出来用。 贺惟明白贺静淑有撮合两人的想法,暗中朝她摇了摇头。 他说,“妈,不合适的。别这样做。” 贺静淑紧张地抹平鬓边白发,想起自家与青黛是云泥之别,脸上的笑渐渐淡掉。 她看青黛兴奋地举着布袋翻来翻去,低下头,小声,“她开心就好了。” 贺母这样说,贺惟也就不再劝。他垂眼,盯着院子里坑坑洼洼的沙石地,捏紧掌心。 等到他认为自己足够平静,贺惟抬眼,所有情绪藏进眼底深渊,“走吧。” 青黛兴致高涨,顶着大帽檐的遮阳草帽跟在人身后。 没过几天,向阳村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一个城里来的外头姑娘天天跟着贺家那个儿子跑。 贺家小子去哪,城里姑娘就去哪。只可惜,两人是郎无情妾有意,那城里姑娘一头热而已。 贺惟明明早就澄清过两人关系,向阳村村民偏偏不信,他们只信自己嚼舌根嚼来的“真相”。 刘芳坐家门口,唾沫横飞,“还说什么借住贺家而已?我今早在田里瞧见,贺家小子背着那姑娘呢!” “哎呦哎呦!都背着了?” “是啊!那姑娘娇娇嫩嫩的,好像是裙子弄脏了,在田里朝贺家小子发脾气。贺家小子没办法,就背着她回家了!” 刘芳拍拍左脸颊,“我看那姑娘脸都丢尽了!人家不喜欢她,还一个劲跟着人家跑。” “贺家小子早该烦她了。” “啧啧。”刘芳压低声音,“一个富家千金跟着乡下人跑,以后传出去怎么嫁人哦!” “刘姨。”眉毛细挑的女人拎着一捧鲜花,出声,“你儿子在外调戏姑娘受的伤好了吗?” 刘芳吓了一跳,想起儿子刘胜成那天从田里一瘸一拐地回家,小腿上划了一个大口子,裤子都被血浸湿了。 也不知道哪里传出来的谣言,说她儿子是在外面调戏别家姑娘受的伤。那位姑娘是一位惹不得的人物,听说城里还有权势呢! 刘胜成今年四十岁,还没娶妻。这个消息一出,瞬间就传遍了向阳村。他的处境更加难看,前几天和隔壁村瘸腿姑娘的婚事也告吹。 刘芳家拿不出几千块的彩礼钱,她可是亲自磨了几个月,送掉无数好东西,再三保证自家儿子是个疼老婆的好男人,才让女方家松了口。 她问儿子实情,儿子却支支吾吾,基本上默认了这件事。 刘芳仍觉得,她盼了那么多年的儿子婚事是被多嘴的人毁掉的。 她眉头吊起,一脸凶相,“你乱说什么?我儿子是田里干活割伤的。” 李时芸一身粉色连衣裙,摸摸篓子里的花,“刘姨,这话也就说给你自己听。别家姑娘明白你儿子是怎么伤的就好。” “省的识人不清,羊入虎口。” “你什么意思!”刘芳站起,“你为什么要平白无故污蔑我们!” 李时芸冷笑,小眼睛透出迫人的气势,“那你为什么要污蔑惟哥他们?” “你不是看不起城里千金追着乡下人跑,你是恨城里千金怎么没有追着你家儿子。” 她扭头走,“可惜!青黛没瞎!” “你!死丫头片子给我回来!” 背后刘芳破口大骂,李时芸冷哼,比她更大声,“惟哥才没有不喜欢青黛!” 跑了几步,李时芸停下,露出笑脸,“青黛!” 青黛蹲在木桶前,卷起袖子和她打招呼,“快来!今天的花色肯定好看。” “哎!” 跟在贺惟身后跑的这几天,青黛已和李时芸处成了好朋友。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