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回京。
锦洛到京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镇国侯府,收回锦澜的东西。
其实也不用收,直接让许锦书滚出镇国侯府就行了。
许锦书自是不愿意,“我虽不是锦澜的女儿,但我喊了她二十年的母亲,她的东西理应有我的一份,她的宅子同样我也有份!”
“锦侯生我的时候就死了,你去哪里喊她?我送你去下面喊她要不要?”
锦洛薄刃亮了出来。
许锦书吓了一吓,赶紧后退,“我每年都去扫墓,逢年过节忌日不是我拜的吗?你是她女儿,你拜过她吗?”
“我为什么没拜过,你心里没数吗?”锦洛反问。
许锦书被噎了一下。
她直接跳过这个对自己不利的问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是她亲生女儿,你收回她的东西无可厚非,但我喊了她那么多年母亲,也算她半个女儿,况且我在这里住了二十年,你没道理把我赶出去!”
她一从这里出去,整个京都就都知道她不是锦澜的女儿了。
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她还要逆风翻盘的!
许锦书继续道:“我要求也不多,你分三分之一的财物给我就是了,多的我也不跟你争了!”
锦洛都差点被她的话整笑了。
说得好像她要争,就能争得过似的。
什么叫我在这里住了二十年,你没道理把我赶出去?
锦洛冷笑,“你这么敢说,你在大邺住了二十年,你怎么不去跟圣上说大邺是你的。”
“你!”许锦书又被噎了一下。
她对锦洛有点怕不敢离她太近,但又不舍得离开这里,警惕地盯着锦洛,“我就言简意赅说这些,想必你能听得懂!”
锦洛点点头,“嗯,我听得懂。”
“听得懂就好,那该分给我的现在就分给……”
“把她丢出府去!”许锦书话没说完,锦洛转身对外吩咐。
苍陌立即上前,把许锦书揪着就往外拖。
许锦书拼命挣扎,大声叫喊,这里是征象她身份,能给她荣华富贵的地方,她一旦从这里出去,就什么都没有了,她是死都不会从这里出去的。
但无论她如何挣扎叫喊都没用。
眼见自己是真要被丢出镇国侯府,许锦书只得拼了,掏出匕首往手心一割,一道血雾就朝陌苍打去。
苍陌没有防备,还真被打中手臂,手一松,让许锦书从手中逃脱了。
许锦书又一道血雾往众人扫去,转身就往府内跑。
然而跑了还没两步,一道比她威力大数倍的血雾打来,将她击倒在地上。
锦洛从里面走出来,一步一步来到许锦书面前,“我倒是忘了,你身上还有我的血,我得收回来。”
说着俯身揪住许锦书胸口衣裳,一把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许锦书又见她如恶魔一般,吓得身子微微颤抖,有些后悔刚刚使用苍龙血脉、让她想起自己换她血的事了。
许锦书赶紧辩解,“我、我的苍龙血脉不正宗,不能跟你比,你没必要收回你的血!”
“不正宗也是苍龙血脉,除了锦家后代,你没资格拥有锦家血脉!”
“可你、你的血已经融入我的血了,你没办法收回去的!”许锦书大喊,害怕锦洛也割她的血。
锦洛却把她扔给苍陌,“双手绑了带走,去大理寺大牢。”
苍陌快速捆了许锦书双手,推着跟在锦洛身后,往府外去。
“你想带她去哪?”却在这时,许承安赶了过来,拦在锦洛面前问。
锦洛抬眸看他,“长肃将军,我只给你一个时辰打包带走你的东西,多管闲事你就不怕时间不够吗?”
“洛儿,咱们都是一家人,我可是你父亲,你娘生前与我恩爱,定是不愿看到你我父女分离,不愿看到我离开侯府的。”许承安一脸慈爱看着锦洛。
锦洛冷笑,“锦侯生前或许是跟你恩爱,但你都背着她与人通奸生女了,她若在天有灵知道,魂都吐了,还会不愿看到你离开侯府?”
许承安脸色一阵难看。
因为锦洛说对了,按照锦澜的性格,若知道他背着她与别的女人搞一起,定会马上跟他和离,让他离开侯府,半点都不拖泥带水。
锦澜不会为难他,但也绝不会继续与他在一起。
“自己的东西带走,府里下人,只要不是锦侯当年留下的,你要带走我也不管,一个时辰后若还没收拾齐妥,我也会让人把你轰出去。”
锦洛面无表情说完,继续往外走。
许承安赶紧再次拦住她,“洛……”
锦洛抬眸看他。
许承安被她眼神震得假惺惺的话再也不敢说,压了压怒火道:“我之前乃二品军侯,东西无数,一个时辰哪里收拾得了!”
“这我不管。”锦洛道。
许承安又道:“何况我在京里没有别的宅子,你让我们搬出去住哪儿?你总得给我一年半载时间,让我买到宅子,安置妥当,再搬走!”
锦洛又给听笑了。
一年半载时间?
直接说根本不想走,想赖在这儿不就得了!
锦洛一掌苍龙血脉直接将许承安扫飞,径直往外走,留下话,“一个时辰后,我若还没回来,就把他给我轰出去!”
现在镇国侯府内外,都是苏焲的人。
侍卫一听,立即领命,“是!”
锦洛出了镇国侯府大门,登上马车,许锦书也被苍陌塞入马车里,他骑马护在马车边,往大理寺去。
镇国侯府一夜之间骤变,府外围满兵马。
百姓早已好奇地聚集在镇国侯府外面观察,互相私语,猜测这曾经功高震主、显赫无比的侯府,到底出了什么事。
锦洛马车从这些百姓面前经过时,就听到有百姓在说:“听说啊,不是侯府犯事了,是侯府现在的夫人,把先夫人的孩子给换了!”
其他百姓一听,就好奇了,纷纷问:
“先夫人不是女战神锦侯吗?”
“锦侯的孩子,不是许大小姐吗?”
“听说这许大小姐还是未来太子妃呢?她不是好好的吗,怎么说现在的夫人,把先夫人的孩子给换了?”
面对百姓的疑问,刚刚那个最先开口的百姓就道:“这许大小姐就是现在的夫人的孩子啊!现夫人把她生的孩子,也就是如今的许大小姐,偷偷换走了先夫人锦侯的孩子,许大小姐其实是现夫人王氏生的!”
这话一出,在场的百姓都震惊了,然后又纷纷八卦地继续询问。
那知情的百姓,就在百姓圈毫不吝啬地分享了他所知道的。
许锦书听到有人在说这些她最不想被人知的事,气得攥紧了手指。
锦洛问苍陌,“京中消息传得这么快的吗?才不到半日,就有百姓知道这事了?”
苍陌默了默,道:“那人,是我下属。”
锦洛:“……”
她猜的果然没错,那人是苏焲叫苍陌安排的。
经那“知情百姓”一分享,不到两个时辰,整个京都城几乎都知道了锦侯之女被调换、许锦书是许承安继室王氏所生之事。
以至于许锦书往后走在大街上都有人朝她扔臭鸡蛋。
眼下,锦洛带着许锦书入了大理寺。
有苍陌在身边,锦洛直接就见到了王氏。
王氏还只是穿了一身寝衣,因为天气太冷,她缩在墙角里,用牢里面垫在地上可供犯人躺身的稻草裹在身上。
那稻草是松散的,裹在身上也不怎么裹得住。
她冷得难以忍受,在墙角卷缩成一团,唇脸冻得发紫,瑟瑟发抖。
听到牢门打开的声音,她望过去,见是锦洛,先是恼恨。
再见到锦洛身后的许锦书,脸色变了变,挣扎着就朝许锦书伸出手,“书儿……”
许锦书见她这般,却是嫌弃地皱眉。
她其实挺恨的。
恨王氏生了她。
她就应该是从锦澜那样的人肚子里出来才对,王氏根本就不配生她。
王氏喊完,就看到许锦书手被捆着,急道:“你想干什么?你想对我的书儿干什么?!”
她质问锦洛。
锦洛道:“你当年割了我多少次血来着,如今当着你的面,我要把血割回来。”
说完就让苍陌把许锦书手摁住,拿出刀和大碗。
许锦书看到那么大一个碗吓得脸色都白了,拼命挣扎,“不要!当年割你的血不是我的意思,你要割血报仇,你割她的血,是她把你我调换了的,割血也是她的主意!”
王氏也急喊道:“没错,是我的主意,不关书儿的事,你要割血报仇,你冲着我来!”
“你倒是挺有母爱。”锦洛看着王氏,“可我的血又不在你身上,我为什么要割你的血?你当年怎么割我的血,我如今就怎么割许锦书的血。”
锦洛平淡说完,拿起刀就划在许锦书手腕上。
血顿时就涌了出来。
许锦书惨叫。
锦洛对苍陌道:“让她血流到碗里,当年她割我多少碗血,今日我就割她多少碗。”
苍陌抓起许锦书的手,让她的血流到碗里去。
许锦书一听锦洛这话,就眩晕,她当年割了锦洛不下十次血,每次一大碗。
可那是分开割的呀,隔一段时日才割一次,若今日……
她害怕得大喊,“我当年是隔数天才割你一次血,中间还用药为你滋补生血,你今日要是一次性割我那么多血,我会死的!”
王氏也急得大喊,“我当年虽然割你十多碗血,但我给了你多少补品?我割你多少血,我就给你补回多少了!我并不欠你的,你不能割书儿的血!”
“是啊,你确实给我补了许多……”锦洛幽幽说了一句,虽然当年不是她,但她有原主的记忆,现在想起来都觉得痛。
原主因为从小被丢弃在乡下,在乡下被养她的奴仆非打即骂,吃不饱穿不暖,她特别渴望回到侯府,渴望得到王氏的爱。
所以当她被接回侯府,明知道是王氏要割她的血,还是很开心。
以为母亲需要她,以后就会把她留在侯府了。
割她血的奴仆根本没把她当人看,每次都像宰鸡鸭一般把她摁在肮脏地上割她手腕,她们不会管她脏不脏,她们只要保证割出来的血是热乎干净的就好。
割她两次血后,本就营养不良的她就顶不住了。
王氏便给她补促使人短期内快速生血的禁方。
每次服下那禁方,浑身如抽筋剥骨一样疼,她生生熬了数月,反复地被人喂生血的禁药、割血,喂生血的禁药,割血……
可原主傻呼呼的,还相信是母亲生病需要她的血治病,只要她能提供血治好母亲的病,以后就能苦尽甘来得到母亲的疼爱了。
所以无论多痛,无论手臂被割到密密麻麻不见好皮,她都坚强地忍着。
每次刚从疼痛的深渊里爬出来,就再次被人割血喂生血禁药,然后又重新跌入疼痛的深渊里,反反复复……
直到最后,被人断了手筋脚筋,毁了清白,扔臭水沟里溺死。
锦洛想到这里,突然笑道:“你给我补的生血禁方,好多虫子啊。”
那是一种生血虫,王氏割了她多少次血,她就被喂了多少次以这种生血虫为主药的禁药。
“什、什么生血禁方,那是补品!”王氏心虚地大声辩解。
锦洛道:“这生血禁方,是冥宵给你的?换血这种违背天道的事,也是冥宵帮你干的?”
普天之下,就医圣的医术最高,也只有医圣一脉的人有这本事。
但许多有悖人伦的禁药、禁术,医圣不屑用,却全都被冥宵这个逆徒学了去,用在歪门邪道上了。
王氏不语。
但锦洛不用她回答,也知道肯定是冥宵干的。
锦洛真正要问的是,“你是如何在锦侯那么多忠仆在场的情况下,把我调换走的?”
王氏眼神微闪,“当然是趁乱调换走的!”
锦洛一看就知道她说谎,大声道:“苍陌,再割许锦书一碗血!”
刚被割了一碗血,已经快晕倒的许锦书大惊,“不要再割我的血!不要!”
王氏也急道:“我要是说了,你是不是就可以放过我的书儿?”
锦洛笑,“没错,你老实说了,我今日就放过她。”
明日再来割,一天一碗一个问题,慢慢割。
王氏见许锦书脸苍白如纸,不敢不说,道:“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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