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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前方,齐人立听完八方说的经过,心里自责不已。</P>
“孟大人,红府村这边的事,是我硬要管的,却又劳烦您前来,我真没用,想我没中进士,真是我才学不够。”</P>
齐人立越说语气越弱,“我这才来多久,就给您惹麻烦,或许吏部就是看出我这点,这才久久不给差事,难得孟大人愿意信任我,我却……</P>
我真是不该,回去我就写辞呈。”</P>
他说的真诚,把八方都说急了,“齐大人,没多大事情啊,少爷已经解决了,你何必说这些话。”</P>
“八方。”孟长青叫住他,“你到前面开路,我跟齐大人说说话。”</P>
八方赶紧让出位置。</P>
“齐兄,八方说的对,红府村的事情暂时解决了,不必为此事内疚难过。”</P>
“可您为我得罪了达州知府,以那人的心性,只要他有机会,他必会为难您的。”</P>
“他年纪大了,还能做几年官?”孟长青并没有把那人放在心上,不是笃定自己所设之计能够成功,而是她了解当今皇帝。</P>
他比先皇还要勤政,单说用人方面,他所看重臣子是什么样的人,有怎样的才能,是什么样的性情,他基本都了解。</P>
文如许那样的人,入不了皇帝的眼。</P>
既然他不可能走向更高的位置,那以后,多半不可能再有交集,不怕得罪他。</P>
相比于孟长青的不当回事,齐人立很着急,“他到底是一州知府,能直接上奏朝廷,若是在奏本中对您所做的事添油加醋,更甚者歪曲事实,也是对您不利啊。”</P>
孟长青说:“咱们要相信朝廷,相信陛下,不必怕这些小人。”</P>
“哎……”齐人立叹气,都怪他啊。“我情愿得罪达州知府的是我自己,我怎么就没想到用您这样的办法!”</P>
孟长青轻笑道:“每个人办事的方法不同,不仅要符合自己的性格,还要看自己能不能做到。</P>
你之前并不知道达州知府叫什么,也没有御林军护卫,如何暂时压制他?</P>
对付那样的人,单纯耍横并没有用。</P>
要让他心生畏惧,让他知道自己在你面前算不得人物,他才肯听一听你在说什么。</P>
再说,齐兄文雅,实在学不来我那番做派。</P>
若是正经交谈,那文如许又难对付的很。”</P>
听完孟长青的话,齐人立沉默许久,通过这件事,能明显的看出他跟孟长青之间的能力差距,想当初,他在京城时跟其他同窗一样,以为孟大人是靠着父兄功绩才做上知县。</P>
如今看来,他错的离谱。</P>
走了有一段距离,齐人立才重新开口,语气非常真诚,“大人,我虽虚长几岁,但所见所闻远不如大人,往后有事,想请大人多教教我。”</P>
“你我兄弟之间,但凡是我稍微懂些,只要齐兄张口问,长青知无不言。</P>
长青向齐兄请教时,还请齐兄也一定赐教。”</P>
齐人立想他是在安慰自己,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自己却知道的?</P>
“齐兄,红府村事了,你有何想法?”孟长青问。</P>
齐人立仔细想了想,略过自己在这当中的问题,道:“我想县衙不会放弃那些山地的租金,多半是要收回府衙,再卖给别的富商,或是重新租给红府村的百姓。”</P>
“这是必然的,现成的敛财渠道,谁舍得丢?”孟长青继续问,“还有其他想法吗?”</P>
“百姓生活艰难,贫者越贫,富者越富,当今世道看似平和,但地下汹涌的波涛却越积越多,只等哪一天波涛奔涌上来……”说到这里,齐人立打了个寒颤,不敢再继续说下去。</P>
孟长青也没预料到,他会往这方面想。</P>
但他说的有道理,几代王朝就在这样的波涛推动下覆灭、新生。</P>
收回思绪,孟长青说:“事实确实如此,但有一点,官府为什么要凌驾百姓之上?换句话说,为什么要赋予官府管理百姓的权限?”</P>
齐人立认真作答,“各地官府代表朝廷,朝廷又归陛下所有,皇上是上天之子,我等是替皇上管理百姓。”</P>
这回答把孟长青要说的话堵了回去,有些话说的太顺溜差点忘了,在这里,权利不是百姓赋予,而是天子给的。</P>
荒唐至极。</P>
古代人要是真的不懂,又怎么可能会说出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话?</P>
权利,从来都是被统治者给的。</P>
有些话,她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实在没必要说出口,给自己和家人惹来杀身之祸。</P>
孟长青违心应了齐人立的话,接着道:“若要皇上的江山长治久安,自然要避免贫者和富者走向两极,官府要在这其中,起到调剂作用。”</P>
齐人立问:“如何调剂?”</P>
“贫穷的人家要找到原因给予帮助,过于富贵的人家,要看他财富从何而来,有没有按规定缴税,若他富的不合理,官府要给予处罚,若他富的合情合理,就要学习他的致富经验。”</P>
齐人立很认真的点头,若此刻不在马上,他都想找纸笔记下来。</P>
“像达州红府村,百姓和红家的矛盾之所以如此尖锐,正是因为,红家剥夺了百姓太多的利益,叫他们几乎活不下去。</P>
但红家本没有权利去剥夺百姓的利益,是官府纵容,以至于让红家行使了官府的权力。</P>
我们北山县要借此教训,守好县衙的权利,让歹人即便有心算计,也有律法压制他,而不是像红府村,红家都快捅破天,百姓都快苦脱皮,还要求外面的官员来管。”</P>
“您说的话我记住了。”</P>
孟长青清了清嗓子,“这次过来就忙着打红家,有关柞蚕丝的行情,可有空去打听?”</P>
“在到道县,甚至是整个达州,有关蚕丝的买卖,都被红家掌控,所有的价钱都是红家根据自己收得的蚕丝来定。”</P>
孟长青:“也就是说,如今达州的蚕丝价格,并不是真正的市场价格。”</P>
“啊?”齐人立理解了一下,“对,这么说没错,还得再等等。”</P>
“不着急,咱们县蚕还没养,总得官府试验好了,再普及下去。”孟长青说:“咱们有的是时间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