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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门县县衙,有前后衙之分,中间有一道门隔着,跟北山县一样。
茅春芳在前衙办公会客,到时辰了,就到后衙休息。
这天,茅春芳已经回了后衙好一会儿,吃了饭准备看会儿闲书再睡觉,却听下人来报,“师爷有事要见您。”
“怎么又来?”茅春芳语气里透着不满,“叫他到前衙书房等着,我马上过去。”
“是。”
下人离开后,他又看了两页书才动身。
来到前衙书房,师爷已经等候多时。
见茅春芳过来,师爷急上前行礼,汇报道:“刚才有里正上衙门来找主簿。”
“什么事?”茅春芳皱着眉头坐下。
师爷太明白他这副摸样是什么意思,事情若不重要,茅大人接下来出口的话也不会好听。
“咱们县衙好些里正,都被北山县的衙役骚扰的不得安生,有几位甚至一天被抓去三四回。”师爷说:“孟大人手下也太猖狂了些,如此做法,哪里还将您放在眼中?”
茅春芳扫了师爷一眼,没什么情绪的问:“你有什么应对之策?”
“大人不如向府台大人禀告,府台大人若是不管此事,大可联手其他知县,要求通判大人向朝廷上奏。”
茅春芳说:“年底前才往御前告了一状,如今又要上奏,朝中大臣如何看我凉州的官员?难道一点手段都没有?其他知县也不可能掺和进来。”
“大人,这是最后的办法。”师爷凑到他身旁,“此事明摆着是孟大人不对,您上禀到府台大人面前,府台大人就算再纵容孟大人,也会加以警告。”
“禀告给府台大人是一定的,可还有别的办法?”茅春芳又问。
师爷想了想说:“为安抚这些里正,不如府衙先将他们收留几天,孟大人的手下恐怕还不敢来咱们府里要人。”
茅春芳笑了出来,“你的头脑是一贯好用,叫人把北边的驿馆整理出来,让里正自愿选择,愿意住进去的,驿馆向他们敞开大门。
记得驿馆四周派人把守。”
“是。”师爷应道:“我连夜就去安排。还有一件事。”
“说。”
“有两个地方的里正说,他们那片走了不少女人。”里正说:“抛下男人、老人、孩子,自己去北山县了。
暂时看不影响什么,可没有女人,就没有新生的孩子,长远来说,还是不利咱们杨门县呐。”
“北山县说,不论男女到了就分地。自然能引去不少女人,可长久下去,那些女人能守得住手里的地么?到底是个孩子,为政绩不顾一切,将来吃亏的还是他自己。”
师爷说:“大人,这件事您也要管管呐。”
茅春芳心说,管什么?他还要在杨门县待多少年?那么久远的事情他何必去考虑,但嘴上却说:“我有数,今天就这样吧,你去把驿馆的事安排好。”
“是。”
杨正他们回到县衙已经是亥时。
把带回来的人交给程光去安排,他自己则去孟长青书房看了一圈,见里面烛火没灭,上前敲了敲门。
“进来。”
杨正推门进去,看到孟长青正坐在书桌后,专心看着桌上的纸张。
他没有凑近,还离着两步的距离就道:“大人还没休息?”
孟长青抬头,看见杨正的那一刻脸上露出笑容,“是杨大哥啊,怎么这个时辰才回来。”
“百姓们陆陆续续的来,就一直等到现在。”
孟长青以手势请他坐下,又转身给他倒了热茶,“今天最后一批人当中,可还有独自前来的女人?”
“有。”杨正双手接过茶杯,“多谢大人。”随即又问,“大人看,那些人有没有问题。”
“不好说。”孟长青说:“咱们的政策在这里,女人们情愿脱离家庭来这里,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短时间之内,公屋那边一定会安排人员不分日夜的巡查。
日久见人心,若真的心怀鬼胎,迟早会露出马脚。”
孟长青又说:“任何事情都有风险,咱们只能做好准备,尽量降低风险。”
“我清楚您的意思。”杨正说完后,稍微停顿了一会儿。
孟长青就知道他肯定还有话要说,便也不着急做之前的事,而是等着他开口。
长时间相处下来,两人之间也有默契,杨正见状直接道:“有一件事,不知是否能得允许,想问一问大人。
听说大人还要在北山县留上几年,弟兄们从军营到您身边,成了您的亲兵,如今正是北山县缺人的时候,能否准许弟兄们的家人移居北山县?”
在杨正提出这事之前,孟长青还真的没往这方面考虑。
可见人只能体会自己切实的困难,不在同一境遇时替他人着想,总有不到之处。
“如果能让你们家人团聚,那真是再好不过。”孟长青首先表明自己的态度,但随即又道:“不过,我并没有权限做成这件事。所以我只能尽力促进,这会儿不敢给你任何保证。”
“属下明白,大人愿意替我们试一试,我们就已经非常感激了。”杨正说:“不管成与不成,这份恩情属下不会忘记。”
杨正离开后,孟长青坐在椅子上,捉摸起这件事。
他们虽是自己的亲兵,自己每月也给他们发钱,但他们还领着兵部的银子,还属兵籍。
只是当前执行的任务,是保护孟长青。
朝廷对兵士的管控非常严格,尤其是近些年,兵士若逃跑,其家人要遭牵连。
也因此,兵士从军后,家人会被当地里正格外关注。
正常军中,若有家人要随军,兵士要有功在身,才可申请,但不是所有申请都能通过。
通俗来说,那人在军中要有官职,但官职不能大,也不能小。
当中的界限,十分微妙。
孟长青要想把亲兵的家人接到北山县,还真是一件难办的事情。
起码以孟长青现在的权力办不到。
哪怕上求卫方耘,卫方耘也没有这个权力。
孟长青想到这里,立刻抽出旁边的纸,埋头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