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四周的嘲笑,李宽却显得很是镇定自若。
他先是骄傲地抬着下巴,四下环视一圈,用轻蔑地眼神告诉这帮大臣们他的不屑,随后,李宽对站在他面前,急于开口争辩却无奈被笑声压制的虞世南大声道:“虞公且在此处等我!”
虞世南听闻此言,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他原本略带歉意的目光里,却难免生出一丝好奇。
虞世南很想知道,楚王殿下准备如何让这帮因为先前令狐德棻被其痛殴一事,而对其生出敌意的大臣们闭嘴。
但很快,虞世南就见到了李宽的手段。
只见李宽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来到两个站殿武士身边,不由分说地夺下对方腰间的金瓜锤。
随后,手提几十斤的金瓜锤,却有如无物的楚王殿下,冷笑着望向还在嘲笑的大臣们……
“梆!”
“梆!”
“梆!”
只见李宽两手分持金瓜锤,猛地一用力,两两相击,势大力沉之下,发出的噪音足矣让在场所有人胸口发闷。
当然,对李宽的这一手,文官们只觉得这竖子果然好生顽劣,可在武将眼里,特别是李二眼里,他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个人。
隋末战神李玄霸。
“当啷”两声响,见这大殿之上的文武大臣被自己的手段所震慑,李宽满意地丢下金瓜锤,志得意满地拍了拍手,随后顾盼自雄道:“笑啊?继续笑啊?本王倒想知道,你们为何笑得出来?难道你们以为,本王先前所言,是在说笑吗?”
“楚王殿下,你殿前失仪……”一直有心拉拢李宽为自己所用的裴寂,见李宽俨然一副要犯众怒的样子,身为政客的本能,他知道,此时自己该站出来打圆场了。
“你这老匹夫,住嘴!”谁知裴寂刚准备给对方架梯子给台阶,怒火中烧的楚王殿下就直接将其给踹翻了。
“怎么?你不服气?”李宽看着被自己一句喝骂给堵得脸红耳赤的裴寂,当即便火力全开道:“裴寂,裴相!本王且问你,虞公先前提出要迎回隋朝将士的遗骸,到底是哪里好笑?!
是,隋朝亡了嘛,前朝将士嘛,如今我大唐乃是新朝嘛!可即便如此!难道这些把命都交代在敌国战场上的将士们,就不是我们的同胞了?他们曾经的舍命付出,就可以被忽视了?!
白骨筑京观啊!这是何等的羞辱!哪里好笑?!”李宽的咆哮声,响彻整座大殿,所有人,都不禁一时被其惊人的气势所震慑。
可李宽,却觉得这样还不够:“裴寂,你是宰相!宰相是什么?既为百官之首,更当为百官之表率!结果呢?你平日里都在做什么?你方才又在做什么?”李宽死死盯着脸上表情阴晴不定的裴寂,就因为这老混蛋身居宰相之位,却成天摸鱼,导致如今都到了贞观二年,大唐的国力却依旧鲜有起色,对此,李宽只感到出离的愤怒。
若是大唐国力恢复,百官们对虞世南先前提出的请求,激进派只会认为此举不够激进——高句丽地恭恭敬敬地将前朝战士的遗骸送回来,让其魂归故里,落叶归根。
而像李宽这样的保守派,会理所当然的认为激进派提出的方案过于保守——何必那么麻烦?打下高句丽,将其划为大唐的疆土,如此,异国变为异乡,想必那些将士们九泉之下得知此事,也会走得安心。
可如今呢?
庙堂之上,衮衮诸公,面对虞世南如此正当的请求,竟无一人敢应和,竟无一人敢言战!
这在李宽眼里,简直是整个国家的耻辱!
“——莫要以为,饱食终日,浑浑噩噩,只要无过便是有功!”李宽冷冷注视着裴寂:“更莫要以为,冷眼旁观他人犯错,就显得你很高明!
更莫要以为!随波逐流的中庸之道,是一个宰相该有的高明手段!这样真的很愚蠢!愚蠢到本王这样的莽夫都看不过眼的程度!还有……”李宽说到这里,忽然一顿。
他的停顿倒不是因为词穷,而是此刻脸色发白的裴寂整个人已经向身后倒去,要不是一旁的高士廉眼疾手快,这老头儿怕不是今日就要撅在这殿上。
“呵,楚王殿下倒是言辞锋利。”或许是出于兔死狐悲的缘故,又或者作为隐太子李建成的老部下,魏征一直就带着某种怨气,总之,对于被一个少年指着鼻子骂成这样的裴寂,魏征觉得,自己有必要站出来说点公道话。
“我说,怎么哪哪都有你?!”拿下一血的李宽决定今天谁来他也不惯着:“魏征,你不是平日里有‘人镜’之称么?怎么今日却做不到众人皆醉我独醒了?当然,本王没空管你当时笑没笑,本王只知道,先前最该站在虞公面前,跟他说本王方才说的那番话的人,应当是你。
可你没有。”李宽下结论时,语气很平静,最后,他看着哑口无言的魏征,目光略带嫌弃道:“我可不是我爹,他是皇帝,要名声,所以得讲规矩,我不一样,本王早就做好了此生为了大唐身败名裂的准备,所以你这老小子最好别惹我,否则,打爆你的狗头!”
年轻的楚王殿下,此刻面对向来傲骨示人的魏征,面目愤怒狰狞。
魏征静静注视着眼前年幼的楚王许久,随后,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他竟朝李宽躬身一礼:“魏征受教!”
随后,魏征便泰然自若的回到自己的班位上,好像他先前急不可耐地站出来,就是为了专门挨李宽这一顿骂一样。
此时就连李二,也为魏征的服软而感到震惊。
“楚王殿下,厉害!”见到魏征吃瘪,向来与他不对付的尉迟恭朝李宽竖了个大拇指。
“我呸!”拿下双杀的李宽想都没想,就冲尉迟恭吐了口唾沫:“亏我以前还以为尉迟伯伯乃是军中一等一的豪杰,可我没想到,就连您,也在当了几天富贵闲人后,就丧失了斗志!您可是当年随我父皇四处征战的绝世猛将,如今却像什么样子?!”
“你!”恼羞成怒的尉迟恭恨不得撇断自己刚刚立起来的大拇指!这臭小子,咋的敌我不分呢?!
在悄悄看了一眼面色平静的李二后,尉迟恭深知陛下这是隐怒未发,当下,他也不敢再继续闹下去,回头成了出头的椽子,那就不值当了。
于是,尉迟恭也选择了跟魏征一样,就当被那啥咬了一口,咱认栽!反正,他是不打算咬回去了。
于是,成功拿下三连杀的楚王殿下,在确认尉迟恭认怂之后,他扭头就将炮火对准了一直默默看戏的房玄龄和杜如晦。
没有四连超凡,楚王殿下打算直接五连绝世:“房公,杜公,我随夫子学习《论语》,上面说‘当仁,不让于师’:面对“面对着仁德,就是老师,也不要同他谦让。
我常听我大哥说两位身负管鲍之才。
可我不明白,既然如此,两位却为何甘心屈居一个废物宰相之下?怎的不去主动向我父皇毛遂自荐,请求天降大任于身?
若是我父皇昏聩,作为臣子,你们自当提醒进言,怎能习惯保持缄默,放任懒政之相祸乱朝纲?
怎么?读书人爱惜自身羽毛的毛病,你们也有?”这一回,李宽甚至都没花费什么力气,就逼得房玄龄杜如晦两人摇头苦笑之余,还得被迫朝李宽躬身一礼,表示受教。
从头到尾,他们连说话的机会都不曾有。
李宽见状,骄傲地抬起下巴,五连绝世!
不对,李宽忽然察觉到有一道目光正死死盯着自己,待他回望时才发现,对方不是自家老爹,而是苦着一张脸的大哥李承乾。
哦……
李宽若有所思的看着被李二一连瞪了好几眼的太子大哥,明白了,这是自己刚才随口编的瞎话,导致买二送一,把大哥给嚯嚯进去了。
啊这……
李宽原本还打算回头要是自己被关进宗人府,好让大哥来捞人来着,但眼下,他只能自求多福了。
然而就在此时,眼看着楚王解锁了大杀四方成就,马上就要受到李二陛下的正义审判。
一直不曾讲明缘由的虞世南,猛地站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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