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婳点了点头,在阿音的带领下很快就到了皇帝的寝宫——宣德宫。
“劳烦通报一声,楚国太子妃求见陛下。”云婳客气地请门口的太监通报。
太监道:“抱歉了太子妃,陛下有令,此刻不方便见客人。”
云婳道:“麻烦通传一声,是故人求见。”
公公只好进去通报,不多久便去而复返:“太子妃请——”
走到殿内,还没进殿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急促的咳嗽声。
云婳听着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咳得也太狠了。
而阿音更是面露担心,有些心疼。
内殿里,南召皇帝坐在榻上,背后垫着高高的靠枕。
见到云婳来了,大概是顾忌着帝王的颜面,他特意克制了咳嗽,笑着和云婳说话:“朕原还想等下寻个机会见一见太子妃。不成想太子妃却先来了。这几日在南召可住得惯、吃得好?咳咳咳……”
他本想压制住咳嗽好好说话,可还是没能忍住,又是一连串的咳嗽。
咳得实在太厉害,仿佛要肺都咳破了。
云婳道:“陛下若不介意,可否让我给你请个脉?”
皇帝也知道乌子虚的徒弟自然精通医术,便也不多扭捏,把手伸了出来。
“有劳太子妃了咳咳咳……”
太监拿来了脉枕垫在皇帝的手腕下,又轻轻地撩开一截袖子。
云婳替皇帝把了脉,皇帝的脉搏很弱,若不仔细几乎都探不到脉搏的跳动。
“怎么样?”阿音担忧着孙子的身体,忍不住询问。
皇帝听了她的声音,猛然望了过来。
“都下去!”皇帝突然下令。
殿内的宫女、太监纷纷退出。
待到殿内没人,皇帝才对阿音道:“可是您回来了?”
阿音不再隐瞒,点了点头。
“皇祖母!”皇帝急忙就要站起来。
“你身体不好,莫要起来。”
阿音将皇帝按了回去,又问云婳:“皇帝的身体如何?”
云婳实话实说:“不太乐观。脉象很弱,乃是油尽灯枯之象。”
阿音闻言顿时就落了泪:“我可怜的孙儿啊,年纪轻轻怎么就油尽灯枯了?”
皇帝还笑着安慰道:“我这身体自小就孱弱,若非宫里各种补汤吊着,根本也活不到如今。祖母不曾嫌弃,还扶持朕当南召的皇帝。可惜,这个位置朕总归是坐不久了。只是没想到,病情恶化得如何严重。”
云婳询问道:“你的病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恶化的。”
皇帝想了想道:“大约半年前,总感觉有些嗜睡。起初我也没多在意,因为我身体一贯弱,还道是操持国事太累所致。咳咳咳……可三个月前,朕的疲累感越来越强,还开始咳嗽。到如今,咳嗽日渐厉害,连主持一场宫宴的力气都没有了。咳咳咳……”
他叹息了一声,还是小心翼翼地问出口:“朕……还有救吗?太医不总是语焉不详,可朕知道朕坚持了太久了咳咳……”
云婳没有直接回答皇帝的问题。
转眸看向阿音:“师母,您大概就是从三个月前让若嬷嬷替您称病,然后离开南召的?”
阿音点了点头:“是。”
云婳道:“从脉象上来看,陛下的病症乃是积劳成疾造成的。可积劳成疾乃是长年才会积攒下来的,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病。这个病……更像是毒!”
“毒?”
阿音吃了一惊,南召帝也是脸色一变。
云婳皱眉道:“似毒,但和毒的特性又略有些不同,好像……”
她没说完,阿音接着她的话道:“莫非是蛊毒?”
云婳点头:“对!且是极为高明的一种蛊毒,太医把不出来。即便是我医毒两通,依然也不太敢断定。”
若不是因为墓穴里的假太皇太后死后蛊虫从身体里爬了出来,能辨别得出来。云婳都不敢往这方面联想。
“原来朕中的是蛊毒啊……”南召帝喃喃自语:“朕还以为是朕的身体日渐衰弱,大限将至了呢。”
云婳直言不讳地道:“蛊毒已经发作,陛下现在差不多也是大限将至了。”
南召帝:“……”
这说得也太直接了。
阿音问云婳:“好丫头,我孙儿可还有得救?”
太皇太后的孙子、孙女不少,但她最喜欢的就是南召帝,自小聪明,对百姓怀有大义,对国家政治更是有其独到的见解,性格脾气各方面都像极了乌子虚。
也是因为太过钟爱这个孙子,所以哪怕他身体孱弱,当年她也依然力排众议,选立这个孙子为南召皇帝。
云婳也很想帮他们,哪怕是看在师父的面子上。
可她在蛊毒方面的造诣并不是很强,虽然当初给安世康解过血蛊毒。
可血蛊毕竟不是那么烈性的毒,不会在短时间内造成死亡,她还有时间慢慢解蛊。
但现在,南召帝身上的蛊毒太过棘手。哪怕南召因为靠近苗疆,太医中也有不少研究过蛊毒的,却也没能察觉出南召帝中了蛊。
也是因为如此,蛊毒入体时间过久,已经侵入五脏六腑,短则两三天南召帝就会死亡。
要想在两三天内找到解蛊之法,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云婳对阿音实话实说:“若是能早一个月,我或许还有办法引出蛊虫。可现在蛊毒已经进入五脏六腑,想要再引出来便不是那么容易。师母,您也了解蛊毒,应该知道这些……”
她转眸看了眼南召帝,那年轻的帝王憔悴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跑,她也实在不忍心看他如此死去。
可却晚了一步……
南召帝闻言,虽然有些失望,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他安慰自己的祖母:“祖母莫要伤心,大概这就是命。朕只是遗憾,祖母您老人家为南召奉献了一生,好不容易朕能撑起江山了,您可以隐退过想过的生活。可朕若是去了,南召上下的政局必然不稳,恐怕还需要您再回来坐镇才好。”
阿音伤心垂泪:“是祖母不对,早知道那些人有如此阴谋,祖母就不该为一己私欲离开皇宫,让我的孙儿独自面对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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