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既然肯给我们线索,至少说明她还顾念情分。再让人把廷尉衙门里里外外都找一遍,看是否还有别的线索留下。”
“还有,东宫那边你要派人把守,除了必要调出的卫兵之外,其他人不准随意出入。我现在还在禁足中,不能让人知道我出来了。”
萧玄辰失踪,云婳是绝对不能回到东宫干等着。
所以,自己不在宫内的消息是绝对不能外泄,要不然阿路达肯定又要找些麻烦。
云婳神色从容,语气淡淡,连续下达的三个命令条理清晰。
表面看起来她波澜不惊,可那藏在袖子里的手却已经止不住地颤抖。
萧玄辰,你千万不能有事啊。
要不然,你让我怎么活?
云婳没有回东宫,她给林照安排好事务之后,立刻去了天机阁。
天机阁是多年前乌子虚创立的。
乌子虚当南召国师的时候,天机阁负责收集各种军事、政治等等的情报。
在他从政生涯里,天机阁可以说是他手中的一道利器。而且是只听命于他一人。
后来,他挂冠离去。
起初是很傲气的,除了少量的银钱之外,什么也没带走。
可没想到,初涉江湖他就栽了个大跟头。
他心血来潮,下海经商。
结果做生意被骗,亏了一大笔钱。
典当了唯一的玉佩,不等东山再起,就被小偷光顾,偷了个干干净净。
穷得连个馒头都买不起。
那天,他蹲在路边,眼望着苍天,终于明白什么叫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实在是他身居高位太久,居然都忘了基本的生存条件里,钱财是必不可少的。
于是他就找到最近的天机阁分部,重新掌管天机阁。
只不过,以前天机阁是服务为军国大事,此后却干起来了另一个营生——情报贩子。
靠着贩卖情报——当然都是一些街头巷尾的小道消息。
比如,寻找失踪小孩、主动给女富商提供丈夫外室的信息……
虽说是杀鸡用牛刀,可乌子虚也靠着这个,赚了第一桶金。
此后,他吸取之前生意失败的教训,努力经营、投资,倒是在短短几年内富甲一方。
再后来,他觉得富商的营生也干腻味了。恰好收了云婳这个徒弟,便带着徒弟云游行医。
等到行医的事也干腻味了,便又把生意、财产,包括天机阁都丢给了云婳。自己屁股一拍,去当了云游道士……
此生经历可谓丰富至极。
而天机阁到了云婳手里,也主要用作于贩卖消息。
只是在萧玄辰之前和五皇子、太子斗法的时候,她的天机阁以隐秘的方式给萧玄辰提供过几次情报,对于打击太子和五皇子党羽起到不小的作用。
很快,天机阁那边就传来了消息:
晚上子时一刻的时候,巷口的夜宵摊主看见有辆马车从东街路口那边驶来,然后又驶向了西街。
东街的方向,就是廷尉衙门所在的地方。那个方向,晚上一般没什么车辆进出。那就很可能是慕容庭!
再往西街口追查,又从乞丐、更夫口里相继得知马车最后消失在锦绣河附近。
锦绣河是京都城内的一条内河。
最近的码头距离城门口不远,从这里的码头坐船顺流而下便可出京都城,且越晚下游过去,水面越宽、水流也越湍急。
从这些线索,可以判断出那慕容庭最初应该是打算驾马车出城的,但由于林照第一时间封了城,慕容庭没办法出去,便干脆改了水路。
可难就难在,锦绣河上商船、渔船往来频繁,集观光与运输为一体。
即便此刻已经是后半夜,可河面上依然能看到不少夜游的船往来其上。
还有些乃是附近青楼的船只,远远地能听到莺歌燕舞,引得周围的游船都驻足观望。
即便林照动用兵马把所有的码头封锁,挨个搜查所有船只,可任务量很大,非常耗费时间。
若是这期间,慕容庭对萧玄辰动了手呢?
以慕容庭对萧玄辰的憎恨程度,只怕不会等待太久就会动手。
即便慕容庭暂时未动手,可一旦他发现官兵搜船,必然意识到危险。狗急跳墙的时候,也依然会伤人。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看着河面上来来往往的船只,云婳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慌得仿佛要跳出胸腔。
这种惊慌失措的感觉,在忻州城的时候也曾出现。
那时候萧玄辰失踪,她遍寻不到。可后来,慕容庭大军围成,萧玄辰却带着数万星辰军从天而降。
可如今,萧玄辰落入了慕容庭的手里,可有办法反败为胜?自己又该如何帮他呢?
她此刻恰好站在一片阴影里,夜色笼身,凉风侵袭,她莫名地打了个冷颤。
今夜,真的好冷……好黑……
夜,再长、再黑,也终将有曙光降临。
当清晨的第一缕曙光洒在锦绣河的时候,萧玄辰才从昏迷中醒来。
此刻,他被绳索捆着手脚。
他试着挣扎了下,不知为何先前中的迷药效力还未完全散去,所以也使不出多少力气。
若是搁了一般人,此刻就该惊慌失措,但是萧玄辰却很冷静。
他观察了下周围,又感知到有晃晃荡荡的感觉,便知道自己这是在船上。只是不知道,具体在哪条水路上,是否出了京都城。
这时,船舱的门开了。慕容玉端着一碗鱼汤进来要喂给萧玄辰喝。
萧玄辰自然不敢再随意让陌生的东西入口,他撇开了头问慕容玉:“这里是什么地方?慕容庭呢?”
这个时舱门被一脚踹开,慕容庭阔步进来。看到慕容玉手下的汤碗,他一挥手将其打落在地:“谁准你给他送饭的?”
慕容玉垂下了头道:“你没有杀他,我想你就是要让他活着,所以便……”
“谁告诉你我不杀他的?”慕容庭冷哼:“我不过是想要慢慢地折磨他而已!”
他说着抽出了一柄匕首,蹲在萧玄辰面前,用明晃晃的刀刃指着萧玄辰:
“你可知道我是怎么凌虐那个西蒙女人的吗?便是用这把刀子,一刀一刀慢慢地割着她的肉。每一刀都尽可能地慢一些,好让疼痛来得更明显、更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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