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安神情一怔,抬头看向高寒时,目光却越过高寒看向正往这边看过来的若云。
她不动声色转了目光,看向高寒眼底的青色与下巴的胡茬,目光生悲:“高公子,他死了。”
叹息一声,语气一痛:“别再这样子了。”
高寒双手忽然紧紧捏在白玉安的肩膀上,温热的泪珠砸到白玉安的脸上:“我只想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他。”
“不然我永远都走不出去。”
“玉安,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成了这样子。”
“我知道的,你一定是他。”
高寒这动作有些大,萧时雨见状吓坏了,连忙跑过来拉开高寒:“你做什么?”
高寒的目光仍旧死死的盯着白玉安,他咬着牙,血丝落满眼眶,无论萧时雨如何拉他,他都一动不动,像是一定要白玉安给他一个结果答案。
白玉安看了眼旁边的萧时雨,又看向忙走过来的若云和翠红,这里根本不是说话的地方。
只是她与高寒之间,往后也与再没说话的时候。
她不愿见高寒这模样。
曾经的好友这般模样,她也看不下去。
正是下午日头正沉的时候,光色渐暗,门口微风拂过,将庭院里的花树扫过,带来一片漫漫怡人花香。
只是场景凝重,无言沉默。
白玉安侧头看向萧时雨:“三哥,佩子可找到了?”
萧时雨挠头,被两个丫头看着呢,也不能凭空说找到了。
他干巴巴的开口:“还没呢。”
白玉安点头,对着萧时雨道:“你带着我的丫头再在庭院找找,我与高公子再说两句那画像的事。”
说着白玉安看了高寒一眼,低头进了里屋。
高寒看向白玉安的背影一愣,看着晃动珠链后已经进去的背影,连忙跟在后面。
萧时雨也惊了惊,没想到他这新来的四妹妹,居然会忽然与高兄说画?
他怎么觉得有些奇怪。
再回头又赶忙拉着翠红去院子里。
白玉安坐在椅子上,看了眼没叫她却跟进来的若云,低声道:“你去帘子外面,我与高公子单独说两句话。”
若云看向白玉安淡淡的神色,看着她若无其事的端了茶盏,又看向站在白玉安对面的高寒。
稍微顿了下,若云忙应了一声,退去了帘子外面。
珠帘轻晃,依稀可以看见里面的场景。
白玉安依旧坐靠在椅上,那位高公子就端了凳子坐在离白玉安不远不近的距离。
她的耳力过人,凝神也能细听到里面说了什么。
白玉安对着窗口,光线透过烟蓝窗纸透进来,在那身白色衣裳上镀了层淡淡蓝色,眼神浅淡的展开手指间的画卷,白净的脸庞上也镀了一层光色。
她沉默的看了画卷两眼,感受着旁边炙热的目光,微微蹙眉。
眼神转向高寒,白玉安抿唇深思了几顺,才对高寒低声道:“高公子,这画像上的人的确与我相似,只是里面的人是男子,而我是女子,不是一个人。”
说着白玉安垂眉,语气叹息:“我知道高公子思念故人,但故人已去,再思念也无用。”
“往后高公子也不必再来见我,我不是画里的人,高公子来见我,也是徒增烦恼。”
她耐心看着高寒:“我想高公子往后能够过的顺遂,不再为逝去的人伤心,也应是那位白大人希望的。”
高寒一顿,目光深深看着白玉安:“四小姐说的没错。”
“我不该再感怀过去。”
说着高寒站起来,往前一步靠近她,身体弯了下来,手撑在扶手上,眼里疲惫,声音很轻,轻的连白玉安都要细听:“我听你的,往后都不来找你。”
“只要看见你活着就好。”
高寒视线对上白玉安惊诧看来的琥珀色眼眸,声音艰涩:“我不明白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你不承认,我知道你一定是有难言之隐。”
“不管你是男子还是女子,我都信你,绝不透露出去,也绝不给你带来麻烦。”
他又靠近她一分,垂头在她耳边低声道:“你要是有麻烦不方便说,就将这个让萧时雨拿给我。”
“玉安,我会帮你的。”
“你信我。”
说着高寒站起身,又低头深深看了一眼发怔的白玉安,转身打算往外走。
白玉安的一举一动,高寒早已默记在心里。
那懒懒的端着茶盏的姿势,那慢条斯理抿茶的神情,就连那手指勾着袖口无意识的小动作,都与白玉安一模一样。
容貌这样相似可以骗过他,可动作骗不了人。
白玉安或许可以骗过别人,但骗不了高寒。
他太熟悉白玉安了,为了亲近他,为了与他成为知己,他观察着她每一个喜好,费尽心力的靠近,怎么可能认不出那个人是不是她。
他不过问他为什么成了女子,为什么会与沈首辅成亲。
他只是觉得心里难受异常。
要是他早点发现她是女子就好了,他早点表明心意,两人远离尘嚣,他陪着她顺风顺水的过,此时此刻,是不是另一种结局。
高寒叹息,步子才迈开一步,就忽然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从身后扯住,正想要回头时,却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轻柔的力道握住,紧接着手心上就落了两个字。
高寒怔了下,握紧了手,没有回头,提起步子走了出去。
白玉安看着高寒走出去的背影,手上捏紧了高寒塞到她手心的东西。
一寸寸光影退下,直到外面的翠红和若云重新站到了自己身后,她才微微从失神中缓过神。
手指藏到了袖中,白玉安靠在椅子上吐出一口气,眼里现出刚才高寒那憔悴的神情。
他为了她辞了官。
也一眼就认出了她。
白玉安低下头,看着地上落下的影子出神。
坐了好一会儿白玉安才站起来往床榻上走,靠在床头看了眼跟过来的若云和翠红,她翻了个身:“困了。”
春日困倦也正常,翠红要过来给白玉安将头发散开,白玉安摇摇头,头也不回:“我就是靠一会儿。”
翠红手上的动作一顿,又去将床幔放下,跟着若云退了下去。
听到身后脚步声退去,白玉安才将手上的东西拿到眼前来看。
是一个小玉球,玉球的外面还包了一层金,金色如意纹雕刻的纹路清晰,做工别致,不过比白玉安的拇指大了些。
小玉球上还挂了条红绳,看起来别致精巧。
她认真拿到眼前看了看,纹路上细看有一丝细小的裂缝,对着纹路试着掰了掰,竟能打开,暗扣就藏在里面。
白玉安重新将小玉球合上,在眼前晃了晃,眼里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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