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的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即便旁边陈氏一直拉着她的手,温声细语的说话,白玉安还是微微有些不适应。
好在说了会儿话,陈氏让一个嬷嬷带着白玉安去院子里先歇着,白玉安这才起身告了辞。
她没心情看伯爵府的布置,跟在嬷嬷的身后走。
快走到院门口时,白玉安忽听见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拢着袖子回头一看,原来是三公子萧时雨。
灯笼的光线并不能照亮太多东西,萧时雨脸上的表情也看不上甚清楚。
只听的他急喘的呼吸声,显然是追着她过来的。
白玉安背着院子的光站着,看着萧时雨一身宝蓝圆领袍,腰间佩了许多玉佩,面容年轻俊秀,瞧着有几分散漫。
只见他跑到自己面前来,拍着胸口喘了好几声,才指着白玉安道:“我记起你了。”
“你那颗红痣。”
“和翰林院那位白编修一模一样。”
“并且你们长得也很像!”
说着萧时雨就凑到白玉安的面前认真的打量,摸着下巴:“真是像,怎么会这么像呢?”
萧时雨见过白玉安也是偶然。
那回他在街上正好撞见了自己的好友,自己那好友身边正站着那位白大人,经介绍才知是当年的探花。
当时萧时雨就惊为天人,惊鸿一瞥后回去后想了一夜,可惜后头再没机会见到人了。
白玉安站在原地,看着萧时雨绕着她打量了一圈,脸上淡淡,最后对上萧时雨好奇看来的眼神,笑了下:“之前听人说过我像他,不过我没见过那位白编修。”
“下回有空,三公子可让我见见?”
萧时雨看着白玉安这淡定的神情,那眉眼宁静,背着光的脸颊晦暗不明,却能清晰察觉到她的笑意,堪比细雨润物,让他的心里漏跳一拍。
他打死都不信,家里十年前走丢的四妹妹能长得这般好看,又找到的这么突然。
可那淡定的神态与温和的声音又叫他捉摸不透。
他跟着安静下来,站直了身体,看着白玉安惋惜道:“听说那位白大人回乡后落了水,已经不在人世了。”
白玉安倒没想到她死的消息已经传回了京城,一声叹息出声,无法言喻。
她点点头,语气里也有惋惜:“看来是见不到那位白大人了。”
萧时雨看着白玉安眉眼落下,不自觉跟着低落,忙道:“不过没事,我明日拿一幅画像给你看,你就知道你们多像了。”
白玉安笑了笑:“倒不必了。”
“毕竟人不在了,不见反而好。”
“三公子也慢去。”
说着白玉安转身就往院子进去。
萧时雨站在原地看着白玉安的背影,纤弱风雅的后背,仪态纤纤如柳竹,月色与烛色洒下,那背影几乎让萧时雨看痴了去了。
直到那背影消失在门后,他才怔怔缓回了神,鼻尖好似还有那清清浅浅的香气。
站了好一会儿回头,却一下子看到自己大哥不知道何时站到了自己身后,吓得他差点叫起来。
萧时雨拍着胸口吓得不行:“大哥,你吓死我了。”
说着他往前两步奇怪道:“大哥,你怎么也来这儿了?”
箫澈看向萧时雨,笑了下:“看见你过来,我就过来看看。”
萧时雨哦了一声,又凑到大哥的面前好奇问道:“大哥,她真的是我们十年前走丢的四妹妹?”
箫澈看着萧时雨笑了笑:“父亲和母亲说是就是,其他的你别问。”
萧时雨撇嘴:“我怎么怎么看都不像呢。”
箫澈拉着萧时雨回去:“你管像不像,别扰四妹妹休息了,有话明天再说。”
萧时雨乖乖被大哥拉着走,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空落落的庭院,没有她的影子。
这边白玉安疲倦的靠在椅上,看着面前跟过来的嬷嬷对她弓着腰小声道:“今儿侯府里一送帖子来,我家夫人就张罗着收拾打扫院子了。”
“这院子是以前二姑娘未出嫁时呆的院子,一应东西布置都还在的。”
“您要是觉得还差什么东西,您吩咐老奴就是,老奴现在就让人置办过来。”
白玉安往屋子里看了一圈,雅致的闺阁布置,处处精细。
她低声道:“不用,打热水来我梳洗就是。”
那嬷嬷看白玉安像是好说话的,连忙应着就出去了。
待那嬷嬷一出去,白玉安才看向跟着自己一起过来的翠红和若云一眼。
若云注意到白玉安的目光,连忙走到白玉安面前低声道:“奴婢叫若云,是大人让奴婢跟着四姑娘的。”
白玉安一听这称呼,又多看了若云两眼。
很快热水过来,翠红伺候着白玉安去梳洗,出来后床上已经被铺好了。
入睡的时候翠红替白玉安更衣,若云就端着一碗药低头站在白玉安面前:“这是厨房刚送来的药。”
说着若云眼神看着地上低声道:“大人吩咐说,您在伯爵府也要按时喝药。”
“这药是刚才进伯爵府时,奴婢让厨房的人熬的。”
外裳被褪下,白玉安身穿一身洁白的里衣坐在床前,看着若云手上的药。
她伸手接过来,看着若云:“你出去。”
若云有些犹豫的看着白玉安,步子迟迟不动。
大人吩咐她务必亲眼看着白姑娘喝完,她不敢违抗命令。
白玉安瞬间就明白了,若云是沈珏特意放到自己身边的,她也不一定会听自己的,可能她只听沈珏的话。
白玉安历来不想为难别人,垂眼看着眼前的药,知道那是什么药。
默不作声的在若云的目光下将药喝尽,空碗放到若云手上时,若云脸上的表情明显一松,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翠红去替白玉安将头上的簪子松下来,小心看着她问:“四姑娘现在入睡么?”
没有沈珏在身边,白玉安只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不少。
身体自然的松懈着,一侧身就懒懒靠在床头眯眼。
翠红看着白玉安那懒懒的模样,长发全落了下来,从没见过的样子,站在一旁连忙去给人拉被子。
被子拉到了白玉安的胸口处,翠红觉得自己的手指被一只柔软的手指握住,又安慰似的拍拍她的手背,像是在安慰她的幸苦。
低低柔声传来:“翠红,留一盏灯。”
她将眼神看向白玉安已经闭着的双眼,眼眶一热,顿觉心里发暖。
她咬着唇应了一声,才轻轻的放下了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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