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安是极少要与人争辩的。
即便平日里听了那些不耐烦听的,不过一笑而过,亦不屑多说。
如今听这嬷嬷的话,白玉安再是忍不下,冷笑:“难道嬷嬷就不是女子?”
“嬷嬷可讨了男人欢心?”
“将自己往后性命荣辱全系在男人身上,当真是可悲。”
“也休想我会如此。”
王嬷嬷听了白玉安这话,眉头一皱,看向了白玉安。
莲花仙子一样雅丽脱俗,面相温和慈悲,眉眼如青山,里头是雪山上的雪,冷静静谧,丝毫妖娆都没有,独独只有不甘心。
与其他初进来的女子有些许不同。
以前被卖到这儿的女子,即便有烈性的,接了客不听话,被客人当成狗一样羞辱后,就会认清自己的身份了。
在这世道上,没有显赫家族庇护的女子,都不过是一个物件玩物,在权势面前,都可以被随意羞辱打杀。
来这伊人馆的客人,哪个不是贵人。
从这儿调教出去的女子不计其数,没一个能反抗的了命运。
更何况是面前这新来的。
刚才白玉安那话出来,换做是以前,白玉安定然是得不了什么好果子吃,脸蛋再漂亮都得挨罚。
但昨夜王嬷嬷得了令,这是专门给贵人调教的,一分伤都不能有。
她脸上沉下来,脸色阴沉:“到了这儿的女子,那就是靠讨好男人过活的。”
“你要是再不听话,明日我就让你去接客。”
“那些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可不会怜香惜玉,你要是不听话惹怒了贵人,你可能比死还要惨。”
说着王嬷嬷抬起白玉安的下巴,脸上露出阴冷的冷笑:“之前也有个新来的跟你一样烈性,伺候客人时冷着脸摆脸色,您猜猜最后她是什么下场?”
白玉安的眼睛对上那嬷嬷的眼睛,嘴唇动了动,咬牙冷笑,就是不说话。
王嬷嬷看着白玉安的眼睛慢悠悠道:“她惹了客人不高兴,最后那客人就活生生让人扒了她脸上的皮。”
“啧啧,没了容貌的女子,就没有地方容她了,丢到某个荒郊野外让野狗吃了,或许连骨头都没剩下。”
这么残忍的事情,却被这样轻飘飘的说出来,白玉安恶心的快要吐出来。
她浑身发抖,不敢去想那样的场景。
王嬷嬷看着白玉安苍白的面孔,淡淡道:“所以您可最好要听话。”
“记住你女子的身份,只有学会了怎么伺候好男人,怎么讨男人的欢心,那您往后的日子才好过。”
说着王嬷嬷站直了身体,对着旁边的丫头道:“上午好好看着她,下午我再过来。”
说着王嬷嬷又看了白玉安一眼,走了出去。
为了怕白玉安去碰耳朵,一上午她的双手都是绑着的,侧躺在床榻上,身边就一个丫头站在旁边照顾。
那小丫头十分听话,白玉安一喊渴便急忙去给白玉安倒水,身上不舒服,就起身帮她翻身。
白玉安看这丫头岁数不大,伶俐勤快,或许能说两句话。
此刻那丫头就坐在床边守着她,白玉安看向她温和道:“可问问你名字?”
那丫头看了白玉安一眼,又低着头摇头。
白玉安看她不说话,又继续小声问:“你是怎么到这儿的?”
那丫头还是不说话。
白玉安一人在那问了好几句,那丫头硬是一句话没说。
最后白玉安问:“你是不是不会说话?”
看着那丫头点点头,白玉安才微微一愣。
她又问:“你会写字吗?”
那丫头又是摇头。
白玉安彻底沉默下来,半分再说话的心思也没有。
接下来的十来天,对于白玉安来说简直生不如死。
嬷嬷逼着她学女子打扮,教她认那些首饰服饰,学那些插花茶艺,怎么用女子的仪态走路,站坐立都有一套繁琐的讲究。
甚至还拿着画册子给她,让专门的嬷嬷教她学习一些房中术。
身边时时刻刻都有人看着,即便夜里入睡的时候,嬷嬷也会时不时推门进来看一眼,根本没有机会跑出去。
她甚至连屋子都没有出去过,更不知道自己到底被卖到了哪个地方。
床边上还摆着好几本露骨的画册,那是嬷嬷要她在睡前仔细看的,明日还要来考。
自来读圣贤书的,哪里会学这些东西。
看了那画册一眼,白玉安便觉得恶心的厉害,坐起身,随手将枕边的册子全推到了床下。
想着一直这么坐以待毙不是办法。
哪些人看她看的这么紧,不想办法根本逃不出去。
趁着嬷嬷没有进来看她,白玉安坐在床前想了想,看向了妆台上的胭脂。
轻轻走到妆台前,白玉安拿了胭脂就往脸上抹,只是她到底没有用过这东西,擦擦抹抹好几次,最后看着铜镜中脸颊通红的人才微微有些满意。
第二天王嬷嬷进来的时候,看到白玉安埋头在被子里还没起,皱着眉过来:“怎么还没起?”
身上的被子被掀开,白玉安神情恹恹,一动不动。
王嬷嬷看白玉安脸上的脸色不对,满脸通红,又看白玉安拉拢着眼皮,唇色苍白,忙叫丫头看着,自己出去找陈妈妈。
这边陈妈妈听说了消息匆匆过来,一看白玉安那样子就吓的不行,赶忙叫人去叫郎中过来。
又亲自坐在床头,看着白玉安那病的不清的脸色,像是昏昏沉沉晕了过去,当即就对旁边的嬷嬷低低呵斥:“不是叫你们好好照顾着么?”
说着陈妈妈一把拉过王嬷嬷去一边去,沉着脸压低了声音道:“我不是早给你说了这是贵人要的人?”
“多教她些女子仪态和礼法便可,那些房中术和插花烹茶稍学些就是了,也不用太过苛刻,重要的是让她明白自己作为女子该做什么。”
又看了王嬷嬷皱眉道:“难不成你还罚她了?”
“你要真罚了,我们这伊人馆可开不下去了!”
王嬷嬷满脸心焦:“您可冤枉我了,我哪里敢罚,这两日教她,哪样好好学过,老奴真要是严苛了,她恐怕不知要挨多少条子,关多少黑屋子。”
说着王嬷嬷一叹息:“也不知道谁送来的,女子仪态一窍不通,更别提那些女红插花了,没一样会的。”
”女子礼法更是,没一句听进去的,我每每教她便顶嘴,哪能教的下去。”
“也得亏她有个好相貌,仪态虽少了些女子的柔美,但一举一动也雅致,还算能讨人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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