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内还是保持着两年前的样子,里面的桌椅日用都在,只是稍微蒙了一层灰,看样子是有些日子没有来打扫了。
白玉安站在二楼的围廊上,举目往外看去,入目就是一整片的竹林,延绵无际,山林间鸟儿的啼叫声偶尔传来一两声,当年站在这儿读书的心境仿佛又回到了胸腔里。
她往日每到初春便会带着阿桃来这里小住,看着冬日的颓败渐渐过去,看着春风带来一缕缕暖意,她种下的花树也一朵朵绽放。
她对前路满是期翼,从来都不曾后退怀疑过自己。
但现在看来她是失败的。
前路晦涩,是她弄的的一团糟。
顾依依这时走到白玉安的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烟渺无际,隔着云山,远远看不到尽头。
她轻声道:“你会让我在这儿住多久?”
白玉安的手指放在围栏上,撑着身子看着楼下,低声道:“你想住多久都可以。”
“反正这是父亲给我的庄子,我回去后也会给家里人说,别让人再过来。”
顾依依低着头:“你给我的那些银子也不少,往后我存够了银子,就不会住在这里了。“
白玉安转头看向顾依依,笑了下:“随你。”
又道:“天色快暗了,我需要赶紧回去了。”
“你和张大哥也收拾下休息,我过几日来看你们。”
白玉安说着拍了拍身上沾上的灰尘,带着阿桃往楼下走。
顾依依跟着下去,站在白玉安的马车边看她,却又不说一句话。
白玉安站定,看了眼站在顾依依身后的张炎:“不必送我。”
说着就上了马车。
顾依依看着白玉安的马车渐渐走远,张炎走过来伸出一只手放在顾依依的肩膀上,低声道:“白大人是个好人,往后我们过新的日子。”
顾依依眼里这才露出泪来,埋在了张炎的怀里。
这边白玉安回白府的时候,门口守门的张伯险些没认出白玉安来,凑着老花眼使劲往白玉安身上看,看了半天,浑浊的眼里才出了水光:“四公子回来了!”
阿桃在旁边笑道:“张伯的眼睛这两年又昏了些。”
张伯笑着,又连忙牵着白玉安的手叫门口的小童快进去传话,又带着白玉安往里面走。
那小厮的脚快,白玉安才刚跨进门槛,还没走到正屋,不远处的李氏就匆匆带着几个嬷嬷过来。
李氏虽已年过六旬,但身体才是硬朗的,眼神也好,远远的就看见了白玉安。
两人还隔着些距离,李氏就甩开了身后的仆人,哭着喊道:“四郎。”
待一碰到白玉安,她就紧紧捏着白玉安的手担忧的问:“四郎,我儿,你怎么忽然回来了?可怎么也不提前寄信回来?”
白玉安看着母亲发上的白发,眼眶红了红,低声道:“母亲不必担心我,只是两年未回家,圣上特批我回来看看的。”
“又因走的急,还来不及写信回来。”
李氏用帕子点着泪,哽咽道:“回来看看也好,你父亲这些日子身子也不好。”
“我叫他只上午去衙门里就是了,其他事情交给你姐夫,可他就是不愿,事事亲力亲为,等你父亲回来,你也劝劝。”
白玉安默默点头,又低声问道:“这两年家里可一切好?”
李氏将白玉安上上下下看了个遍,不住点头道:“好的,好的。”
她又紧紧拉住白玉安的手对着身边的婆子道:“四郎回来了,快去叫厨房多备些菜。”
“四郎爱吃醋溜鱼必得有。”
李氏说着又朝着另一个婆子道:“快去叫人喊四郎的大姐二姐家的过来,也叫人赶紧去通知老爷。”
“今日务必得好生聚聚。”
母亲吩咐时,白玉安才看到了站在一边的三姐,连忙走到白络珠面前,喊了声:“三姐。”
白络珠一下哭了出来,两步过来就抱住了白玉安:“四弟……”
“四弟你总算回了,阿姐这两年总想你。”
白玉安被白络珠抱的紧,身量还没白络珠高,几乎快呼吸不过来。
她轻轻拍着白络珠的后背,笑道:“我这两年也总想着姐姐们。”
白络珠一听这话放了白玉安,抹着眼泪道:“口是心非,想我们也没见早点回来瞧瞧。”
白络珠的年纪不算小了,已是三十五岁的妇人,一身宝蓝白花的高领衣裳,眉眼神态却比前两年疲惫了许多,甚至于后背都微微有些驼,那眼眶红肿,显然是在见到白玉安之前就哭过。
她又见三姐的脸颊通红,连忙问:“三姐,你脸上怎么了?”
白络珠用帕子盖住脸,微微哽咽道:“没事,就是看见你忽然回来高兴的。”
说着白络珠拉着白玉安往前走:“你刚回来也累了,快跟我去坐坐。”
一行人就往前厅里走,白玉安刚坐下,白络珠就给白玉安倒茶问道:“你这一路回来可还顺利?”
白玉安接过茶盏饮了一口,本是疲惫的身子微微缓了些,眼里露出笑意:“一切都顺利的。”
白络珠坐在她的身边点点头:“那就好。”
白玉安又往屋子里看了一圈,朝着白络珠问道:“我的小外甥呢?”
“现在该快两岁了。”
白络珠脸上这才露出笑:“我来的急,没带他来。”
说着白络珠转头对着自己身后的丫头道:“快去叫明丽和顾清过来,就说他们舅舅来了。”
那丫头忍不住偷偷看了白玉安一眼,忙喜笑颜开的去了。
上头李氏招呼着白玉安过来自己身边:“四郎,你快坐我身边来让我瞧瞧。”
白玉安笑着走过去坐在了母亲的身边。
李氏紧紧牵住白玉安的手,眼里的泪光滚动,看着面前一脸笑意的白玉安,眼里的泪水却更多。
她的手指隐隐颤抖,生着皱纹的手摸向白玉安光滑如玉的脸颊,哽咽着问她:“这两年在外头可遇见了什么事?”
“要有什么委屈,就给母亲说。”
白玉安抬起袖口给母亲擦泪,露出白牙笑道:“一切都好的,同僚对我也很好。”
“我在京城还认识了几位交好的朋友,对我也颇有照顾。”
“母亲放心就是,我早已习惯了,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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