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桃买药进来的时候,院子里十分安静。
就连长景也好似感受到了微微有些沉默的气氛,也乖巧的呆在白玉安的怀里,手里玩着白玉安随手递给他的小树枝。
她忙走了过去,伸手将药递给顾依依:“郎中说擦了这药就不能沾水了,你拿去,别碰水了。”
顾依依看着阿桃手上的药膏半晌,还是伸出手接过了。
她转头对着白玉安道:“你那里我就不去了。”
“这两天我想想,我想好了再去找你。”
白玉安已劝的够多,留时间让顾依依好好想想也是。
她点点头,又低声道:“科考你就不要再去,算我最后提醒你了。”
“你顶替的身份也有同乡,就算我不管你,同乡见面,你一样过不去。”
顾依依嗯了一声,又见白玉安转身出去的背影,又喊到:“白玉安。”
白玉安一顿,回过头去看着顾依依,等着她说话。
顾依依脸上犹豫,盯着白玉安道:“既然你与沈首辅交好,那你能不能让沈首辅给我千两白银,我保证只要我拿到了银子,我就再也不会出现在京城了。“
“这些银子对于沈首辅来说轻而易举。”
“行不行?”
白玉安听完满眼失望:“顾依依,即便那千两白银对于沈首辅来说不值一提,可那也是沈首辅的,不是我的。”
顾依依一愣,走上前一步抓住白玉安的手臂急促道:“你不是说你救过沈首辅么,你不是说沈首辅要帮你么。”
“他既然会帮你,这点银子对他算得了什么?”
“只要你去开口求,沈首辅说不定真的愿意呢。”
白玉安一下甩开顾依依放在自己手臂上的手,忍着一口气低声道:“顾依依,我若是有银子,我自然给你。”
“可你要我去求别人给你银子,你即便将我的事到处说出去,那我也不可能!”
顾依依难得看白玉安这么坚决的神情,轻轻一愣:“我想要你补偿我一些银子怎么了?”
“你不是说要我好好过后面的日子么?”
“没有银子,我怎么过好后面的日子?”
“我现在不能去考试,唯一想要的就是银子了。”
顾依依说着重新拉上白玉安的袖子,眼里流出泪来:“玉安,你帮帮我。”
“我也想放下过去好好过日子。”
“可我这十年来一天好日子也没过上,带着我大哥四处流离,你即便是可怜我,也好歹满足了我。”
“玉安,你记得我们小时候吗?我也不想我们两人现在变成现在这样子,你答应我。”
面前的顾依依眼框发红,眼里带泪,微微佝偻着身子,抓着白玉安的白袖子祈求。
又那一身粗布发皱且脏污的衣裳,让顾依依看起来更加可怜。
白玉安看着这样的顾依依,眼里亦是微微发热。
谁能想如今两人现在的境地,竟变成了这样。
她深吸了一口气,眉目低垂,眼中有伤痛:“顾依依,你为什么一定要银子呢?”
“难道你还不信我能安顿好你?好的日子不仅仅只有银子才能给你。”
“只要往后平安顺遂,日子不一样过么?”
顾依依哭了出来,看着白玉安摇着头:“这十年来我所受的苦,让我明白只有银钱和高人一等才不会让人看轻。”
“我不能有权力,难道银子你也不满足我么?”
“你什么都不缺,银子也不缺,还是官职翰林,背后有沈首辅帮你。”
“可我有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
“我想要银子,我有什么错……”
白玉安目有悲色,忍了忍眼里的泪,低低道:“顾依依,那是沈首辅的银子,不是我的。”
“你别再妄想了……”
“你要肯听我的,我都帮你,你要一意孤行,到时候或许会害了你自己。”
顾依依看白玉安说的坚决,大哭起来,指着白玉安咬牙切齿道:“你口口声声说帮我,却连这样举手之劳的小事都不愿。”
“我看你根本还是和以前一样是个骗子!”
“你要不答应我,那我就去太后那里告,总不至于连太后都帮你!”
白玉安咬牙,握着顾依依指过来的手腕,盯着她难受道:“顾依依,你别再这样了!”
“你难道非要逼着我与你成仇么?!”
“我真的死了,到时候你也一样什么都得不到!”
顾依依落着泪,定定的看着白玉安:“谁说什么都得不到?说不定太后会重赏我呢。”
白玉安心中莫名钝痛,张张口想要再说话,却看着顾依依那一张脸,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变成现在这种局面,好似说什么都再也说不到一块去。
旁边的阿桃看着顾依依这模样,还是忍不住上前道:“你这人怎么听不懂话?”
“我家公子要能给你银子能不给你么?你以为我家公子求了沈首辅,人家就能给上千两的银子?”
“上千两银子可不是几十两的小数目,就凭你一张口容易。”
“那背后的人情可要我家公子去还!”
“要我说你这人这么坏,你再要这样,我们就不管你死活了。”
顾依依根本不理会阿桃的话,只是紧紧看着白玉安抹泪,语气软了些:“我知道这不容易,但我求你了,毕竟你还要在朝廷做官,万一传出什么不好的风声,对你也不利,不是么。”
白玉安看着顾依依依旧沉默,抿着唇半晌才冷静了声音道:“顾依依,银子我帮不了你,我没有那么多银子,也不可能去为你求沈首辅。”
“你考虑几天,考虑好了你再来找我,除了这个,我都会帮你。”
说着白玉安本想走,又一顿下看向顾依依又道:“至于你说你去找太后,你又凭什么觉得你能见到太后?只怕你连宫门都靠近不了,就被门口的侍卫打死。”
“你要是去报官府,那折子也是送到沈首辅那里。”
“你要是去街上乱喊,那我便告你污蔑朝廷命官,到时候你被抓进牢里,谁又信你的话?”
说罢白玉安眼又一垂缓了神情:“顾依依,我不想威胁你,你好好想想,想好后再来找我。”
“你若真要两败俱伤,我只好陪你。”
白玉安说罢,就要带着阿桃离开。
只是顾依依一脸慌乱的拽住白玉安的手:“你不许走。”
“今天我一定要你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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