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安这一夜都没怎么睡好,第二天在翰林时也没什么精神。
下午下值后,白玉安便早早的走了,就连温长清在后面喊也没答应。
出到宫门口,白玉安就看见阿桃站在宫门口的不远处,忙走了过去。
阿桃冒着风雪过来,她走到白玉安的身侧:“公子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
白玉安只低低道:“今日清闲。”
阿桃便没有再问,扶着白玉安上了马车。
马车还未行驶,不远处却传来一道女子的清脆声音。
白玉安连忙挑帘子看去,见王婉清从马车上下来,正往自己这边过来,就连忙下了马车过去。
风雪天里雪大,鹅毛大雪落下来,几米外的人都几乎看不见。
王婉清却顾不得大雪,也不管身后丫头的喊声,见到白玉安就往她怀里扑了过去,哭道:“玉安哥哥为何不愿娶婉清。”
白玉安看着王婉清头发上的白霜,又看了眼追过来的丫头,怕人被风雪吹坏了,拍拍王婉清的后背劝道:“先上马车再说。”
王婉清却抬起一张满是泪痕的脸看向白玉安:“我要玉安哥哥现在就告诉我,为什么不愿娶婉清为妻?”
“婉清明日就要同祖父一同回老家了,难道玉安哥哥不想婉清吗?”
王婉清青涩的脸上满是湿意,那双无辜杏眼里溢满泪花,白玉安心中揪紧,喉咙滚了几下,还是艰难道:“你往后能遇见真心为你的男子。”
“你跟着我,未必会过得好。”
王婉清却根本听不进这些,将头埋在白玉安怀里哭道:“我不管那些,我只知道和玉安哥哥在一起我才会开心。”
“婉清只想待在玉安哥哥身边就够了,婉清什么苦都愿意吃的。”
白玉安接过从丫头那递过来的伞挡着雪,叹息道:“婉清妹妹,我老家早已有未婚妻子了。”
王婉清听罢一下子就哭的更厉害些了,扯着白玉安的袖子擦着眼泪道:“那婉清可以做小的,婉清不妨碍玉安哥哥娶她,只要玉安哥哥留婉清在身边就好了。”
白玉安听着王婉清的这些孩子气的话,有些无奈:“你是世家女子,将来也是配门当户对的优秀男子,勿再说这样的话了。”
后头的阿桃走了过来,她跟在白玉安身边是认得王婉清的,见了这情形忍不住轻声道:“王姑娘,外头雪大,要不还是先进马车内再说。”
王婉清却似没有听见阿桃的声音一样,忽然哭着对着白玉安吼道:“我才不要嫁给其他人,祖父说已经给我订了一门亲事,可我见也没有见过他。”
“他怎么能比得上玉安哥哥对我好!”
白玉安看王婉清哭的厉害,十五岁年纪的小姑娘就要嫁人。
从小被呵护长大的千金,或许还不懂嫁人的意义。
白玉安的神情亦悲,风雪落在身上,徒增了几分萧疏。
她替王婉清拢紧了身上的披风,看着面前如花少女的绿鬓朱颜,轻声道:“你的祖父从小就是最疼你的,怎么不会为你寻门好亲事。”
“往后你若是当真过得不好,便来信给我,我去给你出头。”
王婉清的神情有些绝望,一把推开了白玉安,哭喊道:“你还是不愿娶我。”
“玉安哥哥,我讨厌你!”
王婉清说完就独自往外面的街道跑去,白玉安见状忙扔了手上的伞追了上去。
王婉清却转身看向走过来的白玉安哭道:“玉安哥哥不必追我了。”
“明日婉清便走了,或许玉安哥哥永远都见不到我了。”
尽管风雪太大,白玉安有些听不清王婉清的声音,可他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王婉清这样好的年纪,本该烂漫玩乐的时候,却要被困于深宅,她于心不忍,亦是无可奈何。
白玉安艰涩道:“你过来,玉安哥哥再陪你下棋。”
王婉清哭着摇头,少女悲怆的声音传来:“你是骗我的,我再也不会理你了!”
王婉清说完便转身独自往街道跑。
冷冬里的行人并不是很多,白玉安和丫头将王婉清拉住的时候,人已经冻的没有什么力气反抗了。
将人带到马车中,王婉清的手上被塞了手炉,白玉安坐在他她对面沉默着。
似乎是还在赌气,王婉清一直侧着头,时不时用袖子擦一下眼泪,就是不看白玉安一眼。
那张脸冻的通红,泪眼婆娑。
快要到太傅府的时候,一直沉默的白玉安看着对面的王婉清,忽然低声道:“要不我告诉婉清妹妹一个秘密。”
王婉清听了依旧抽抽嗒嗒的哭着,白玉安见人依旧不理自己,看看外头已经黑了的天色,又不知该怎么开口,只好又沉默下来。
隔了一阵到了太傅府的时候,白玉安扶着王婉清下马车,王婉清却忽然拉住白玉安的袖子,带着泪嘟着嘴问:“你要告诉我什么秘密?”
白玉安无声叹了叹,让她身后的两个丫头退下去进去传话后,才附在王婉清耳边低声道:“其实……我有不举之症……”
王婉清震惊的看向白玉安,连话都不连贯了:“你你你……”
“你说什么……!”
白玉安苦笑,低声道:“正是婉清妹妹听的那样。”
她又凑到王婉清耳边小声道:“这件事还请婉清妹妹替我保密,毕竟传出去了有损颜面。”
王婉清还未从震惊中走出来,呆呆看着白玉安,泪水从眼角涌出,一时竟说不出话。
没一会儿里面的谭氏匆匆从里面出来,见到安然回来的王婉清就抱过她抹着泪道:“我的小祖宗,快进去见你祖父!”
说着谭氏就忙招来两个丫头将王婉清带进了里面。
待王婉清走后,谭氏走到白玉安的面前,帕子点了点泪,神情悲戚道:“婉清可胡闹了?你别怪她。”
白玉安收敛了情绪摇摇头:“我必然不会怪她的。”
谭氏点点头,又低低道:“明日我们上午便要走了,我们知道你心意,你也不必来送,免得婉清看见你又要胡闹了。”
白玉安默然,轻轻点了点头。
又说了两句话,白玉安看着面前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眼门上匾额。
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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