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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爷回来了？”里面的李殊念听到动静，走了出来。
燕荣安转身的脚步顿住，回头看向李殊念。
即便是院子灯火通明，她背着光，他还是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
“相爷要去哪儿？”李殊念又问他，
燕荣安原本是要去燕伊伊的院子，此刻却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能感受到李殊念难过的气息。
他的心跟着抽痛。
夫妻这么多年，早已经心牵着心。
“我那儿也不去了。”燕荣安柔声开口，上前揽着她进屋。
李殊念以往都会顾忌下人，此时倒是什么力气都没有了，软绵绵的靠在他身上。
进屋后，又是一室的沉默。
大概是太了解李殊念了，她不出声，他也不问，只是默默的给她倒茶，陪着她。
李殊念在沉默许久后，才道：“伊伊回来了。”
“嗯？”燕荣安知道燕伊伊回来了，不过，李殊念的样子，可不见得多高兴，定然是事出有因。
李殊念看向燕荣安，他一直在忙公务，连抽出多余的时间都没有，每日除了在晚上回来休息，白天都奔波在外，那里有时间去理会这些事。
“燕荣安，你女儿想嫁人了。”李殊念的情绪忽然变得有一些恶劣，开口说的话，也有一些伤人了。
燕荣安向来稳如泰山的脸上，此刻也有了一瞬的愣神：“什么？”
李殊念别过脸去不出声，眼泪却是再次滚落。
“把话说清楚。”燕荣安扳过她的肩膀，“伊伊不是今日刚回来吗，是出了什么事？”
李殊念用力挣脱开他的手，含着眼泪看向他：“她说她要嫁人了。”
“谁？”燕荣安的目光瞬间乌云密布，似在酝酿着暴风雨。
“不是别人，就是谢东。”李殊念开口。
谢东……
“他对伊伊做了什么？”燕荣安铁青的神色开口。
“伊伊说，是她自己想嫁，她说她瞎了眼，没有比嫁给谢东更好的选择了。”李殊念眼泪止不住又流了下来。
燕伊伊说她对谢东动了情。
可李殊念反复都在想，如果燕伊伊没有瞎了眼，是不是就不会这样，她有很多事可以做，可以修灵，可以才貌双全，可以……
而并非如同她自己所说，她瞎了眼，今后就是嫁了人，也怕没有人真心实意的对她，
燕荣安看着落泪的李殊念，伸出手替她擦了擦，眼底满是心疼：“不哭了……”
“相爷，该怎么办？”李殊念茫然无措的问他。
谢东和燕伊伊，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燕伊伊纯粹如同一张白纸，善良而单纯。
而谢东在权势里厮杀称王的男人，手里染过太多鲜血，满腹心机，心性凉薄可以做到六亲不认，漠视一切。
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可能合适。
“伊伊怎么说？”燕荣安沉默了许久后，轻声道。
“伊伊……伊伊说她是对谢东动了情。”李殊念道。
燕荣安再次沉默了下去。
“相爷……”李殊念以为燕荣安的性子，听到这件事，应该会暴跳如雷，却是没有想到，居然如此平静。
“夫人，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燕荣安反问李殊念。
“我……我不知道。”李殊念摇了摇头，眼底闪着茫然。
这是她的女儿，不是别人。
她有一千万个担心，怕今后毁了她一生。
“伊伊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就算夫人不同意，或许都不行。”燕荣安道出实情。
李殊念的确不同意，可是，如同燕荣安所说，根本没有任何用。
“相爷同意了？”李殊念愣了愣，看着燕荣安，有一些不可置信。
“谢东…未必不是一个不能托付终生的人。”燕荣安中肯的出声。
他和谢东不算什么交心好友，两个人也认识了这么多年，在边境，在朝堂，他们都曾联手敌退万军，亦曾在朝堂同进同退。
他也算了解谢东是什么人。
他并没有外面传得这么冷血无情，只不过是一个权势心极强的男人。
如果是在十几年前，在谢东年轻的时候，这是一个不能嫁的男人，因为一个对权势太过贪婪的男人，绝对不会把女人放在重要的位置，就算再喜欢，也是次要，没有什么比他的事业更重要。
可是现在的谢东不一样。
在很多年前，谢东已经是年少有为，功成名就了，如今到了这个年龄，早已经磨平了一些东西。
燕伊伊没有想到，她的父亲既然答应了。
“爹爹……”燕伊伊坐在椅子上，她紧张的时候，喜欢两只手交叠在腹前。
“伊伊，喝口茶，别紧张。”燕荣安端了一杯温茶放在她面前，望着面前的女儿，他忽然明白李殊念为何这么克制不住情绪了。
自己的骨血，每动一分，都是痛，更何况是瞎了一双眼。
“伊伊，爹爹对不起你，这些年我一直很忙，很少抽出空陪你，以前你皮的时候，还会时常去书房找爹爹……”燕荣安想到燕伊伊小的时候，经常拿着书本去书房找他，说是请教，其实是想赖在他身边。
那个时候他都懂，却是从未想过，他主动一些陪她。
“爹爹，你是掣北右相，是大英雄，我不会怪爹爹。”燕伊伊唇角露出隐隐笑意。
燕荣安看着她这抹笑意，晃了晃神。
眨眼的功夫，他的女儿就出落得这么漂亮了。
“爹爹，今日来看我，是因为我的婚事吗？”
燕荣安一直不主动开口，燕伊伊知道他心里难为情，便主动开口。
“是。”燕荣安点了点头，他今日特意辞了一天的公务，过来燕伊伊的院子，就是想和她谈谈心。
“你想嫁给谢东，是因为他对你好，还是觉得自己的眼睛瞎了，担心以后？”燕荣安轻声燕伊伊，他这辈子，与李殊念说话都是平和的，只有在和燕伊伊说话的时候，是这么温柔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的冒进。
“他对我很好，除了爹爹，世上再也没有一个男人，没有比他对我更好了。”燕伊伊轻声回答：“我的眼睛瞎了，也怕再也没有人对我这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