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一刻。 尽管已经强行说服了自己,金风鸾稳住殿内大臣,让他们与自己一同等待城楼传来新的战报,可随着时间逐渐过去,苦等的战报却并未如约到来。 这实在不太寻常,即便战事胶灼,按理来说也一定会有人传回战报,并且应该是一道接着一道,但从上一道战报送来到现在,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金风鸾终于是心慌到难以自制了,而殿内众人似也察觉到了什么,此刻更是按耐不住,金平勇焦躁不安的来回搓手,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陛下,前线仍旧未送来军情,怕不是于我方不利,甚至于....已经...”他颤抖着甚至没有说出后半句话来。 金风鸾摆了摆微颤的手,强行镇定的说:“定是正在酣战,无暇来报。” “不过朕片刻前已经派人去问,想来.....马上就会知道了。” 由于一直等不来消息,金风鸾不久前大发雷霆,而后便派出禁卫军前去查问,但她所不知道的是前线乾军早已经全部投降,趁乱逃离的些许金氏将领哪还顾得上皇城,都是匆匆往城西赶去,打算逃得远远的。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金昼,在把守主城楼时他便趁乱逃离,脱离战场后他便径直奔马往城西而去,这个时候早已经远离了皇城。 而此刻,外出查问的禁卫军也终于得以窥见正向皇城杀来的焱军兵马,当即,一些心性不坚者直接转身逃走,便是连皇城都不回了。 但终究还是有些许忠心之人,他们心急火燎的奔马而回,此时也刚好入宫。 便是连通报都来不及,禁卫军头领金宣纵马入宫,于登上金銮殿的阶梯前才跃下战马,朝着殿内狂奔而来。 殿外的马嘶之声自然被殿内的人听入耳中,王雍心肝一颤,眼前一黑差点昏倒,他本就觉得这一战十之八九是要败了,此刻听到马嘶之声,顿觉是叛军已入皇城。 “完了!杀过来了!”他猛地一拍巴掌,仰头大嚎一声。 金风鸾猝不及防被这一声嚎惊得浑身一颤,腾的一下倒在龙椅之中,但还不待她开口,金宣已经心急火燎的冲进了殿内。 王雍扭头一看,这才松了一大口气,原来是金宣!险些吓到自己要归天! 可还等不及他拍胸口安抚自己,金宣已着急忙慌的说道: “殿下!大事不好!叛军已入城中!正朝皇城而来!”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是瞳孔一缩,脸上血色瞬间消退,殿内甚至于除了这道声音外,竟只剩下了倒吸凉气声。 金宣接着说道:“派去的人还未出得几个坊市,便远远看见敌军杀来,并且竟然没有一人在阻拦他们!” “显然正东城的兵马已经败了!不..!即便是败了,按理来说也该是在厮杀中惨败,不至于不往回送来消息,他们...怕是不战而败,当是投了啊!”金宣虽然心急如焚,但脸上却仍旧难掩怒色。 大通一战中,父亲战死,大哥金潭也随之而去,所幸小弟金昼幸存,回来后甚至主动请命,要将功补过把守主城楼,力挫敌军,金宣对其也寄予厚望。 可现在看来,不仅城楼失守,甚至有可能内城守军都投降了,作为主帅的他难辞其咎,南泽乃是最后的城池,皇城的安危全靠外面的城楼,他率军投降,也不往回送来军情,在这危急时刻,他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 金宣怒容满面,此刻心内恨不得一刀将其给砍了,但现在做什么也于事无补了,如今叛军杀来,那当真是大祸临头。 而此刻当他这句话落下之时,尖锐刺耳的大笑声却突然响起。 “哈哈!又在胡说八道。” “朕的兵马个个都骁勇善战,城内怎么都有十几万人,先前送来的消息逆贼还在带人攻打城楼,怎么可能这会功夫都已经朝着皇城过来了呢。” “...一派胡言,你肯定是弄错了。” 金风鸾脸上已被汗水打湿,憔悴的面容上妆容惨淡,她依旧缩在龙椅之中,一手扶着龙头扶手,脸上露出僵硬的笑容。 金宣心中重叹一声,知道此事给于陛下的打击实在太大,但此刻也顾不上许多了,他当即上前走去,沉声道: “陛下,千真万确,绝不会有错,再过片刻,就是在这里,也能听见敌军的马蹄声了!” “陛下,此地不可久留,得趁叛军还未进皇城前,尽早离开!” 说罢,金宣快步上前。 大臣们此时却已经是慌做一团,有的拍手有的跺脚,有的面色枯槁呆坐于地,有的却是哭喊不已,嘴中不住念叨着“这可如何是好!” 当然,最多的人却是转身就往外跑去,那金平勇就是首当其冲者,在金宣说第一句时,他便已经转过了身,而待他第二句话落下,他便已经冲出殿外,紧随其后的便是王雍。 而此刻,愈发刺耳的尖叫声于龙椅之上传出。 “不准走!都不准走!” “都给朕回来!”金风鸾踉踉跄跄的站起身,脸色扭曲得狰狞,她扯着嗓子尖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