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和徐五爷的手下人会闹出那么一出是萧墨晔不曾预料到的,在他印象里越国公的五个儿子都是个顶个的聪明,却不想犯了这样蠢的错误。
出发之前便与朱子盛约定好的,收到他的人递的信号朱子盛就带着人往陵墓赶,只要在陵墓周边发现越国公府的人就把此事往他们身上栽,没想到直接让他逮个正着,更没想到皇后竟然疯狂到给四皇子着龙袍下葬。
收到暗营卫传来的消息时,他们已经护送无忧安全进了皇宫,回到了镇南王府,那些财宝在半道时就被暗营卫的人转移了,转移后又留了人收尾,即便有人怀疑到他头上,也很难查到证据。
倒是徐五爷给他们留了个好把柄,萧墨晔兄弟俩当即换了衣裳,等待无忧的传召,今晚禁卫军抓到盗四皇子墓的贼人,那贼人还是越国公府的,宫里宫外都会掀起大波澜,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在等待宫里传召的过程中,暗营卫的人已经开始混进尚在营业的秦楼楚馆散布今晚的消息。
并没有等多久,萧墨晔就等来了宫里的太监,一并传召入宫的还有许多大臣,越国公自然也是其列。
盗皇子墓,这是死罪,虽说当时徐五爷不在场,但那些人都是徐五爷的人,有些是时常跟着徐五爷身边出入的,大家都不陌生,此事徐五爷想要撇清关系很难,越国公府自然也是没法置身事外。
无忧听得朱子盛传来的消息,当即下令禁卫军捉拿徐五爷,并连夜召集百官进宫议事,他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废黜皇后的时机。
就在众臣前往御书房时,越国公由皇后身边的人带着自密道进入去了皇后暂住的淑央宫。
“那道长是你的人?你一早就动了要偷我皇儿东西的心思?”越国公刚入皇后的寝殿,兜帽都没来得及放下,皇后一只茶盏砸了过来。
越国公府的五个儿子都是以越国公马首是瞻,没有越国公的允许,徐五爷绝不敢打皇儿那些东西的主意。
越国公轻松避过,眉眼森冷地看着皇后,“老臣以为娘娘此时最应该考虑的是如何保住自己的后位。”
对上皇后因为生气而扭曲的脸,他冷冷道,“一个死了的人,娘娘往他身上丢大把的银子时就该想到有这么一日,不是我,也会是别人。”
竟是连自称都变了。
他寻了个位置坐下,缓缓放下兜帽,继续道,“我确实动了那个心思,只不过被人捷足先登了,老五只是察觉异样才带着人赶了过去,去时,贼人已经带着东西跑了,他急着回家告知我情况,不想留下的那些蠢东西竟被朱子盛抓个正着。”
“你好大的胆子。”皇后听他承认,气得胸口起伏,恼怒道,“越国公府竟连皇子墓都敢动,越国公当真是以为本宫奈何你不得吗?”
越国公视线落在她起伏不定的位置,伸手将人拉进怀里,坐在他腿上,笑得冰冷,“他是皇子吗?在我面前就别说那些虚话,别人不知道他是朱灏的野种,老夫可是清楚得很,毕竟当年娘娘也是用这个手段勾搭老夫的。”
“你……”这是皇后的屈辱,当年她生下三公主后急需一个皇子稳固自己的地位,可皇上无心在后宫,使尽法子也难得承宠一次,更别提能幸运地怀上身孕,她本就是带着目的进宫,怎可能就这样干等着。
那时皇上最信任的就是越国公和镇南王,两人出入皇宫自由,镇南王是她要杀的人,她便将想法放在了越国公身上,谁料,他将自己无视得彻底,甚至一脸的鄙夷轻视,在他眼里什么女人都比不过前程。
后来,她的目的在朱灏身上达成,皇上也被她下了药,扶持了个假皇帝上位,却不想这时越国公主动找上了她。
一场欢愉之后,他又迅速翻脸以四皇子的身世为要挟,让她别动三皇子,由着他吃喝玩乐只需留他一条命便可,她当时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就被以一种极其屈辱的姿势逼着答应了。
事后虽恼恨他的霸道强势,但她一个女子想要执掌朝堂确实需要他的帮助,加上三皇子母族虽是越国公府的旁支,但越国公对他并没有多少看顾,对自己的皇儿构不成什么威胁。
这是他们第一次达成合作,也是这时她知道了他并非表面看起来的那般没有野心,但他的野心也仅仅只是位极人臣,对自己构不成威胁。
这些年她想立皇儿为太子,无忧始终不同意,她便想让越国公支持四皇子,他以一句不再过问政事为由打发了她,她便给四皇子纳了他的外孙女为侧妃,他虽是进了宫却依旧没答应她的要求,只敷衍着让她等等,四皇子还年轻,直到这次她让他帮忙填补那些银钱,她过继三皇子,他们再度有了交集。
可她没想到,他虽给了银钱,却又盯上了皇儿的陪葬。
无视皇后的愤怒,越国公轻抚她的背,淡淡道,“要成大事,怎能少了银钱,老夫并非是做那么绝的人,老夫本已命人赶制了一批赝品,原是要替换的,这些死后的风光本就是做给活人看的,活人已经看过了,四皇子也享了身后的哀荣,死人还分辨得了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不成,你也莫气。
如今你我是一条绳上的,发生的已经发生了,我们该想想往后该如何做,眼下摆在娘娘面前的就是一个难题,四皇子龙袍入殓的事情已经曝光了,那位可是能借着这个由头废了你的。”
“是你,是你让那道士这么跟我说的?”皇后倏然反应过来,这一切都是越国公的计谋,“你让一个道士跟本宫说那些话,知道本宫作为一个母亲会心动,你真正的目的是想借本宫的手,除了皇上和假的那个,事成了,三皇子成为新帝,你越国公府有从龙之功,没成就是如现下的情况,本宫就得仰仗你,没有选择的站在你这边,是吗?可惜你算漏了今晚的事,算漏了你的儿子会被牵扯进来。”
越国公脸上神情不变,心里鄙夷皇后眼界低,他都做到这份上了,怎么可能还只是要个从龙之功,压下眼底的轻蔑,他用脚勾了个椅子过来放在对面,将安静下来不再发怒的皇后按在椅子上坐下,“娘娘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慧,只是娘娘想好接下来要如何了吗?老夫临行前听闻那位已经传了百官入宫,想必是要商议怎么处置一个给皇子穿龙袍下葬的皇后。”
越国公先来了她的寝宫,又一再地问她可想好要如何,皇后便知越国公是已经有了法子的,只是需要自己的配合,她讥笑道,“国公爷直接说自己的想法。”
她又何尝不知道私自缝制龙袍给皇儿的事情曝光,她这个皇后位置难保,是以,在越国公让人带话说要与她见一面时,她才命人将他从密道带进来,他有一句话说得是对的,他们如今是一条绳上的。
纵是再疼爱四皇子,在皇后眼里,权势和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越国公很是了解皇后的心思,他看着她,沉声道,“娘娘这个位置得保住,老五的命也得保住,唯有破釜沉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