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筱锦苦笑,“可有时你不惹事,麻烦也会找上你的,月姨。”
月娘笑着捏捏她的脸不再继续先前的话题,只吩咐人拿吃食来,一样样地放在叶筱锦面前。
叶筱锦早上逼着自己喝的一碗粥早就消化了,月娘投其所好吩咐人拿来的吃食都是孕妇喜欢吃的,她吃得头也不抬。
在月娘房间呆了许久,又混了个吃饱喝足,临出门时见门外与知秋守在一起的女子是张从未见过的脸,好奇问道,“月姨,清水姑娘呢?她上次送的酸梅子我很喜欢。”
月娘拿眼剔她,娇嗔道,“小没良心的,她送的不也是我吩咐的,只记得她怎么不记得我。”
嗔笑着亲自将叶筱锦送出回香楼的后门。
一天的时间,姚淮山的恶行和死讯就传遍了整个赣北府,百姓们还来不及消化这些消息,杀死姚淮山的那二十多个女子就在狱中留下血书自杀身亡。
据说是从姚府出来时趁乱找了毒药带在身上,而后在牢里集体服毒,死前还留书要求死后焚尸,不愿留下这被玷污的尸身。
血书被临时接管赣北府的张睿快马加鞭送往京城,那些女子的尸体亦被衙役拉去城外焚烧。
她们虽是杀死姚知府的凶手,但她们也是被姚知府掳掠欺凌的良家女子,她们杀人也是为自己报仇,不知人群中是谁喊了句,“杀得好,狗官祸害百姓早就该死了。”
一人带头,后头便跟了许多喊“杀得好,姚淮山该死”的声音,却没有替那些女子抱不平,觉得她们死得冤的人,仿佛她们经历过这些暗黑就应该长埋地下而不是继续活在人间。
忍冬和知秋非常愤怒地把百姓们的反应说过叶筱锦听,言语间全是不甘心。
叶筱锦静静听着什么都没说,跟着萧墨晔回了山里。
到家便倒头睡下。
这一觉一睡便是一天,直到晚上饿醒才起身。
吴嬷嬷端了吃食进来,叶筱锦以为自己睡糊涂了,眨了眨眼确实是吴嬷嬷,“嬷嬷怎么进山了?”
“世子担心姑娘吃不好,让青七去接的我,作坊的事情由肖掌柜亲自看着,姑娘不用担心。”吴嬷嬷一边回话,一边将吃食从托盘里拿出一样样摆在叶筱锦面前。
眼里全是心疼,姑娘养个胎怎么这么多事要忙,最近是肉眼可见的清减了。
叶筱锦虽然觉得吴嬷嬷眼里的心疼让她很受用,但也不想她担心,故而提了许多想吃的吃食让她去做。
有想吃的就好,只要姑娘能吃她就能给她养回来,吴嬷嬷带着托盘眉眼带笑地直奔灶房。
叶筱锦看着她那匆忙的身影也笑了。
作坊有肖海亲自管着确实不需要再费心,叶筱锦吃好了东西也出了房间,去了程元青用来做药房的屋子。
程元青和叶二两人正在屋子里熬着药,叶筱锦从袖中拿出月娘给的方子递给他。
“程大夫看看这方子对她们有没有用?”
程元青接过方子,越看眼睛越亮,“有用,药材也都是我们手上有的,叶二,按着这方子抓药。”
叶二拿着方子便往药柜那边去了。
“筱锦这方子从何得来?”程元青有些好奇问道,实在是妙,他医术虽不赖,但不擅长妇科,是以,面对病患正有些束手无策。
叶筱锦也不瞒他,“找回春楼要的。”
论治疗妇科,除了宫中给娘娘看诊的御医,怕也就给青楼看诊的大夫擅长了,毕竟那里面的女子最容易得这方面的病症。
程元青朝她竖了个大拇指,便也没再多问了,实在是过于惨烈不是好说的话题。
但该嘱咐的叶筱锦还得嘱咐,“程大夫,咱们有的药材只要能用上的都紧着她们用,没有的我来想办法,我答应过她们会尽力给她们调理好身体。”让她们重新开始生活的。
“老夫明白,你放心,老夫会竭尽全力。”说罢,又从怀里掏出一瓶药给她,“老夫新配的,对你的伤口有奇效。”
得了程元青这句话,她就去看了老庄,见他恢复得不错,又去看叶鸿,直到萧墨晔从外面回来去老爷子屋里接她,两人才一起回了房间。
叶筱锦再见那些女子是两天后的事情了,她们被安置在密林旁边的木屋里。
那些木屋是萧墨晔带人连夜将村里的作坊木屋拆了一半搬到山里,在炼盐地不远处建了一排木屋,好方便炼盐处暗营的人对她们有所照应。
炼盐处被叶筱锦设了阵法,这些普通女子是透不过阵法看到炼盐处的,但炼盐处的人能照看到外面。
“我们已经派人前往鄂南府接触你父母了,若是他们想见你,你要见吗?”叶筱锦问郭芙蓉。
“不见了,就让她们当我死了。”想见也没脸见了,郭芙蓉心想。
叶筱锦点点头,“好,那我先前跟你们说的药,你们想好了吗?”
郭芙蓉看了眼身后姐妹,手攥着衣裙,“我们决定好了,但请您答应我们,将来我们忘记了所有,也请您别丢下我们。”
叶筱锦拉过她的手,像是哄孩子般的温柔语气,“好,我答应你,永远不丢下你们。”
那日她们在狱中换上了干净衣裳,叶筱锦便把青七回山里催着程元青制的假死药给了她们,并说出自己手里还有令人失忆的药,是死是活让她们自己做决定。
她们死,她替她们收尸立无字碑,她们活,她为她们辟一方净土护她们一世安稳。
郭芙蓉是第一个不甘心死的,其他人也纷纷服下了假死药,萧墨晔的人早就带着姚府那些跟着姚淮山作恶的妾室们等在焚尸处,焚的是那些妾室的尸,她们则被秘密带回密林。
小英踌躇着走向叶筱锦,她自小在乡下长大,见过家世最好的姑娘也就是他们村长的女儿,是以对迎春忍冬口中的姑娘有些胆怯,但想想爹娘弟弟,她又鼓了鼓勇气,“谢谢您。”
叶筱锦笑着看她,“赣北府现在管事的大人是个好官,他会将逃荒到此的灾民尽数安置,你的家人会和你的村里人一起安置,官府也会给他们发粮,你放心,迎春忍冬她们也会关照的。”
小英泪珠子落得像棉线一样,家人会越过越好,可她再也不能见了,甚至为了有活下去的勇气,她还选择了忘记他们。
众人喝下忘情水,叶筱锦便回去了,将迎春和知秋留了下来陪她们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