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代是油灯和蜡烛,饭都吃不起的李家,是亮不起灯的,只能摸黑。
叶筱锦敲门前先开了口,怕深夜突兀敲门会吓着他们。
果然,李康安的声音响起,“是锦姐姐吗?”
叶筱锦应声,李康安摸黑开了门,叶筱锦举着火把跟着她一路走到床前,见王奶奶闭眼睡着了,呼吸还算平稳,李康平不在。
“王奶奶今日怎么样?”叶筱锦蹲下身小声问李康安。
“好多了,白天还下床了,就是还有些虚,哥哥拖了狼肉回来,奶奶还教我们怎么处理,刚刚才睡着。”康安也细声答,看着以往总是俯视她的锦姐姐,现在竟蹲下来与她平视说话,内心觉得锦姐姐比以往亲切了许多,遂发自内心真诚道,“锦姐姐,谢谢你和叶爷爷庄爷爷救了我们,等我长大了,我要报答你们的。”
叶筱锦揉了揉她的头,笑道,“那你好好长大,刚刚怕不怕?”
康安重重点头,而后又摇头,“不怕,哥哥说姐姐会打跑他们,保护我们。”
康安的眼睛在火把照应下,异常明亮,她信哥哥,哥哥说锦姐姐能护着他们,那一定能护着他们。
许是听到了声音,王奶奶悠悠转醒,见是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叶筱锦快走两步上前扶住她继续躺好。
“听康平说,你带人进山了,可有受伤?怎么大晚上过来了?”
“没有受伤,您放心,顺道经过来看看您。”叶筱锦将火把举远了些,坐到床边,“情况总会变得好起来,王奶奶别再饿着自己,我们都会好起来的。”
想着昨晚的野鸡,还有刚刚孙子拖回来的几十斤狼肉,老人笑道,“好,听你的,康平康安也大了,以后需要他们做的你只管吩咐。”
王奶奶试探着伸出手去轻拍叶筱锦的手,“这么多人靠着你,难为你了。”
叶筱锦任由她拍着,唇角微微上扬。
王奶奶浑浊的眼里露出笑意,她是为数不多知道叶筱锦情况的人,见她脸上虽难掩疲惫,却眼神坚韧,慈眉善目,还有从康平口中得知她这两日所做种种,王奶奶心下踏实,这孩子算是重新活回来了。
陪着王奶奶简单聊了一会,老人家精神还是不太好,叶筱锦不再打扰她休息,跟康安简单交代几句,让她好好照顾老人,便又举着火把回到杀匪的地方。
大家还在继续忙碌,流匪的尸体已经被拖走了,李康平半大的身影和一群孩子跟在大人身边,帮着铲土,装土。
叶筱锦远远望着,叹出一口气,孩子们这么小就目睹死亡,于他人生的成长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世道如此,多想无益,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滴……”
“王承运,男,39,生命值透支:两年。赵二狗,男,47,生命值透支:一年……”
叶筱锦:“生命值还能透支?”
系统小幕:“额,系统之前出了些问题……出现了一些漏网之鱼。”
“民间有句话,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叶筱锦眉梢一挑,“看来这话水分挺多。”
小幕:“……宿主,我觉得我们还是公布奖励比较好。”
叶筱锦:“积分多少?”
小幕:“额,奖励宿主……食盐二十公斤。”
叶筱锦:“为何这次不是积分?”
小幕:“奖励根据宿主完成任务种类发放,总之这些人宿主杀得对,杀得好。”
叶筱锦心里冷哼一声,“马后炮。”
嘴角却微勾,有食盐也不错。
从人群中找到村长媳妇李婶和其他几个妇人,叶筱锦在地上寻到他们从山里带回来的山栀子。
摘掉黄色花芯,烧开水,放入洗好的山栀子,焯水,花的颜色变深后,再捞出放在凉水中去掉涩意。
叶筱锦当着几位妇人面,将山栀子的处理方法演示了一遍,几人点头表示学会了后,叶筱锦又交代了几种关于山栀子的吃法,虽然她知道,在这缺油少盐的时期,大家最有可能的吃法就是水煮。
几人在李婶的带领下,将山栀子和男人们采回来的野菜一起按户分配后,听说山里还有几十亩地花可以摘,地也可以开垦种粮,众人忙碌一夜的疲惫一扫而光,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意,眼看着天要大亮了,他们的日子似乎也有盼头了。
叶筱锦领着自己家的那份明显被婶子们多分的山栀子往家走。
被娇养了十几年,突然这样忙碌,走了一天的山路,期间与狼群战完,又与流匪厮杀,叶筱锦现在只觉四肢无力,身子疲惫得很,很想倒头睡一觉。
她到家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老庄坐在门口椅子上打盹,听到声响,忙起身接过她手中的背篓,“小小姐累了,老爷刚睡下,灶上熬了粥,老奴去端来小小姐喝点再睡。”
叶筱锦眉眼柔了柔,“好,庄爷爷也去睡会,别熬坏了身体,爷爷还需要你照顾。”
“好,老奴先给你拿粥去。”
叶筱锦轻手轻脚地进了爷爷房间,床上睡着的老人呼吸还算平稳,她心下踏实些,又轻手轻脚地出来。
她确实累了,草草喝了点粥,简单洗漱,和衣躺下,倒头便睡。
叶筱锦醒来时,已过了午时,老庄不舍得叫醒她,只偷偷来看过几眼,见她还睡着就没敢打扰,又怕她睡久了饿肚子,便多跑了几趟。
叶筱锦便是在老庄的脚步声中睁开了眼。
老庄眼睛不太好使,见床上的人好似睁了眼,往床边走了走想确认下,“小小姐醒了?饿了吗?”
“有点。”叶筱锦掀了薄被要起身。
老庄见状,忙低头往后退,若是从前还在府里,他是万万不能进小小姐的房间的,在这乡下十年,他也尽量做到本分,今日见小小姐睡得实在沉,担心昨日累坏她,又担心饿着她,不放心才进来了几趟。
许是退得急,不小心绊到桌子腿,老庄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叶筱锦疾步上前,扶住了他。
“庄爷爷,在我心里您是和爷爷一样的。”叶筱锦有些无奈,“以后不必自称老奴,我也不再是什么小小姐,庄爷爷唤我筱锦便好。”
老庄连连摆手,“这使不得,使不得的。”
叶筱锦佯怒,“庄爷爷是嫌弃我,不愿把我当孙女?可是爷爷说了,以后我们家我做主,我说的算。”
说着,朝拄着棍往这边的叶鸿道,“爷爷,你说是不是?”
叶鸿附和,“是,以后我们家筱宝说了算,我们都得听他的,我早跟你说了,我们家没有那些规矩,你这老东西偏不听。”
“庄爷爷?”叶筱锦朝老庄调皮一笑,“你可听见了?”
老庄看看老主子,又看看小主子,濡湿着眼眶,点头应好,几人这才出了房门往厅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