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炳文迅速从麻痹中恢复过来，他闪身来到罗素身前，高瘦的身体挡住了阳光。
“门长，我没事。”
罗素心底一暖，他将手臂伸出，阳光洒在上面，泛着金光。
“哼，我知道。我就是想站在这。”
唐炳文背过手，下巴抬高，虚着眼看向一边。
罗素连忙憋住笑，以免事后被打。
张静清闭着眼，姿态祥和，蓝色道袍在风中翩翩起舞，若人间飞仙。
“臭小子，要不是张天师在旁边给你护着，你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唐炳文揽着罗素的肩膀，低声道：“这人情可欠大了，知道吗？”
“待会有啥好东西，记得掏出来点。要不以后不好往来了。”
“明白，门长。”罗素用刻线织成唐装，这一次再也不怕被太阳照没了。
“必要时可以从内库找点好东西，反正以后都是你的，只要你不心疼就行。”
“诶。”
“二位。”张静清睁开眼睛，黑色的眸子中，仿佛有电光闪过。
他肃然而立，朝着唐炳文和罗素拱手行礼。
“张某借罗道友悟道之光，有所进益。请受我一拜。”
这……
唐炳文和罗素对视一眼，然后躬身回礼。
看着两人疑惑的目光，张静清轻声一笑，“天师府五雷正法，刚猛有，柔韧也有。”
“但是唯独生发之性，只能在典籍中观看。”
“今日身临其境，才知道雷法之途浩渺，我辈不过窥其万一啊。”
他含笑看向罗素，“道友以后还请多跟我们天师府多多走动，交流啊。”
“天师言重了，我不过是后学末进，还需要跟天师府的前辈们好好学习才是。”
罗素再次拱手行礼，言语间满是诚恳。
他只是刚刚摆脱恶鬼体质的束缚，金光咒初学乍成罢了。
就是现在回忆起金光咒的咒文，都有全新的领悟。
更不用说那些久练修行的天师府门人了。
他自觉还差得远呢。
“……”张静清没说话，只是仰头叹了口气。
这姿态，这语气，真是怀念……
当初之维也是这样谦逊的。
可是，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呢？
“天师，以后天师府未来的事情……”
张静清伸手止住罗素的话头，“道友不必再说，以后我们两家关系紧密，你还能坐视天师府吃亏不成？”
罗素侧头，看向唐炳文，眼中带着询问之色。
“老张都这么说了，如果天师府以后有事，你就帮衬帮衬。”
唐炳文思索片刻，就顺着张静清的意思答应下来，然后说道：
“但是老张，伱对小罗的护道之恩，我们是一定要报的。”
“这不必，我也收获良多。”张静清连忙摆手，生怕唐炳文死倔，连忙说道：
“老唐，你不懂。我若是再受恩惠，会遭天谴的。”
“这……”
“诶，老唐，你就别再推辞了，我是真没跟你客气。”
张静清指了指天上，摇了摇头。
乌云又重新将太阳遮住，电闪雷鸣，有雨滴零星落下。
“就算这样，我也自觉有所亏欠。你看要不这样，你让罗素在我们天师府，挂个名。”
“我传个半部五雷正法，怎么样？”
唐炳文看着张静清诚恳的脸，顿时冷笑一声，“想都别想。”
“今天半部雷法，明天你就敢过来跟我提更换门庭的事情。”
“那哪能啊。”张静清搓了搓手，“咱实话实说，唐门的功法，是？”
“罗素这孩子，若是修行了雷法，在修道一途，那必然突飞猛进的。”
“好哇。”唐炳文指了指张静清，“没想到你浓眉大眼的，弯弯绕绕还不少。”
“我说你怎么不叫我道友，看不上我唐门技艺是？”
“我这就让门人去接天师府的单子。”
“诶，别动怒啊，老唐，咱们这么多年交情，你的徒弟，不就是我的徒弟吗？”
“去去去，我要是跟你要徒弟，你给吗？”
“给。”
唐炳文：……
罗素哭笑不得的看着拌嘴的两位前辈，这哪里是天下两大派的掌门，分明是俩小孩。
两人打打闹闹，最终还是回到了饭桌上。
张静清带着张之维、张怀义，跟唐家仁、由洪、罗素，坐在一桌。
其他唐门好手也都来了。
张静清看着满满堂堂的几桌人，忍不住歪头朝唐炳文低声道：
“老唐，这就是外面传闻的唐门损失惨重？”
“你们这分明是中兴气象啊。”
“别乱说。”唐炳文放下酒杯，笑呵呵的看着眼前热闹景象，心里自豪感油然而生。
老一辈健在，中流砥柱一個没少，小一辈茁壮成长。
他前一段时间，总是做噩梦。
梦到唐门在这乱世逐渐凋零。
梦到上一辈老人骂他没有守住基业。
好在，有罗素。
那些都是梦，都是假的。
唐炳文抬起酒杯，轻轻抬起，朝着跟各个桌敬酒的罗素，摇摇一敬，随后一饮而尽。
罗素若有所感，回头却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没来得及细想，就被许新拉进酒桌，直接被灌了四五碗。
张之维乐呵呵的端着茶碗，一口菜，一口茶，悠然自得，跟到了自己家似的。
张怀义支棱着大耳朵，眼睛盯着眼前的一盘豆子上，注意力却不在豆子上。
过了一会，他歪过头，小声道：“师兄，那个罗素好像很不简单。”
“唐门三代人，好像都对他不错，不知道是怎么办到的。”
“是吗？”张之维兴致勃勃的看着眼前的精致小菜，似乎红的绿的菜色更吸引他一些。
“按理说，他这样的人，应该在修行上面，没有多少成就才是。但是，好像是年轻一辈最强。”
张怀义满眼的不可理解，“照他们的评价，这位身手已经堪比经常出任务的内门弟子了。”
“哦。”张之维眨了眨眼，“那很厉害。”
好像觉得自己有些冷落了自家师弟，又补充道：
“怀义啊，你要知道，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咱们普普通通修行一辈子，或许还真比不上人家天才练一两个月。”
“只能说，活到老，学到老。”
张怀义瞪圆了眼睛，师兄的话，比他听到罗素的评价还要让他震惊。
怎么下山一年多，师兄的性情这么圆润了？
怪不得越来越打不过他……
我要不要跟师傅说一下，也下山历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