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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霁在梅家老宅闲着也是闲着,渐渐补上很多信息。
薄玦用更温和简洁的方式解释完近两年发生的大小事件,不时扶着他去洒满阳光的走廊里慢慢走一段。
每件事说起来都风轻云淡,有种幸存后的释怀。
姜恕已经收到了隐晦的保平安消息,但他和梅笙遥商量再三,还是决定等事态都稳定下来再聚。
青年静静听他讲着各种故事,也不重复表达歉疚与后悔,只低着头握紧好友的手。
重来一次的生命,历经劫难以后的平静生活,还有不离不弃的所有挚友。
池霁知道自己如今该珍惜和享受什么。
梅笙遥在这守了两年,早就把地下空间环境装修的周全方便,吃喝玩乐一样不耽误。
半开放式厨房,投影屏和游戏机,还有隐藏在移动平面里的两米高书墙。
“现在遥遥都二十一了,我还总觉得他像个小朋友。”薄玦调整好抱枕角度,拉了床软毯和池霁窝在一起,在惬意凉风中一块看电视:“刃刃现在也算开朗很多,我有时候觉得……他能够独自走那条路,或者说,能摆脱掉许多控制,才是对的选择。”
池霁靠着他的肩头,微微歪头:“你呢。”
“玦哥,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薄玦呆了几秒钟,伸出右手举到了他的面前。
笑容一瞬灿烂又明朗。
“我和你大哥订婚了。”
池霁喔了一声,伸手去摸亮闪闪的蓝宝石。
“好大一个!”
“是啊,”薄玦佯作嫌弃道:“龙笳审美一直这样,没办法。”
下午茶时间的固定娱乐节目是《神佑之选》。
从前corona六人几乎是大红综艺的引领者,平日忙到睡觉时间都不够,电视剧和综艺只会在登机前后大致看看。
现在生活突然空闲下来,慢悠悠边看边嗑瓜子就很享受。
《神佑之选》这档节目从海选起就一直人气飙升,从学校到公司不少人吃饭摸鱼的时候追进度聊八卦。
薄玦没少被同事们一脸神神秘秘的问过某些奇怪问题。
“你和霍刃那么熟,他会不会早就跟你讲过出道名单啊?”
“那几个电视上的小孩儿整过容没有?你偷偷告诉我我保证不跟别人讲!”
“薄教授,方便跟我讲下我家崽崽能进决赛吗!拜托了我帮你代课都行!”
学生们也完全把这位客座教授当成娱乐圈超一线从事者,但大部分都顾及着学分不敢明着问,只能上课时拼命眨巴眼看他。
就差在瞳孔上写几个大字,比如‘薄教授我家哥哥到底能不能成团出道你快告诉我求求你了’。
再综合小环同学在节目里开场考核就跳了段《offtheraces》,薄玦选择直接关掉电视机。
爱谁谁,爱咋咋。
节目跟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这奇怪弟弟最好也扔公司,谁爱要谁要。
话虽然这么说,真到了暑假时间,他跟池霁窝在一块看电视的时候,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期待。
池霁还停留在2017年里,虽然他只睡了一年半,再醒来时也能感觉到时空穿梭的戏剧感。
一年半……原来可以改变这么多的事。
“其实,”薄玦剥了块土耳其软糖,陷在被褥里神情安逸:“当初龙笳还跟我抱怨过,说要不是档期太忙,他也想来这个节目。”
六个人当六个导师,各带各的队伍,估计闹腾得不行,但是也很有意思。
“你看,”他指着投影屏上在跳舞的少年道:“这个,还有这个,候场区的这个,这三个小孩都特别适合给你带。”
池霁好奇地一一瞅过去,很可惜地摸了摸大腿:“来不及啦。”
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自己走路,以后还能不能跳舞。
薄玦忽然感觉自己说错话,下意识多看他一眼。
“也没事,给梅叔带挺好的,”池霁陷回他怀里,懒洋洋的很放松:“我凶不起来,在他们面前估计一点威信都没有。”
薄玦神情微怔,低笑了一声。
“其实……”他斟酌着语气,缓缓开口:“葬礼以后,很多人才知道你有多珍贵。”
“你从前跳舞的视频,唱歌的视频,还有曾经的很多演出,包括被那些人……骂妖艳露骨的那些,都被统统找了回来。”
“他们忽然反应过来,这个世界只有你才会唱那样好听的歌,只有你会跳那样的舞。”
你不是万千明星里无关紧要的一个数字。
你是独一无二的池霁,是corona的颜色。
池霁垂着眼眸看屏幕里旋转起舞的练习生,半晌摇了摇头。
“如果葬礼才能让他们明白。”
“那也都只是……气氛带来的幻觉而已。”
薄玦很少碰触过池霁这样的坚硬一面。
印象里,这个弟弟总是柔软的,温和的,像可爱兔子一样没有什么锋芒。
但当初姜恕希望他配合玩梗的时候,池霁也像这样,拒绝时坚定平静。
薄玦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低低道:“我们一直都很爱你。”
“从遇到你的那天起,我们五个人,都明白的。”
池霁笑着蹭了蹭他,把脸颊贴近他的手心。
真暖和啊。
周四这天晚上,韩高志匆匆取消了夜间工作安排,回家见还在避风头的韩渠。
最近连着出事,原本韩渠执意要在市中心的房子里自己呆着,但家里两老人都忧心忡忡,生怕谁又祸害了他们的宝贝孙子,一顿好劝叫回了家里。
韩高志回家的时候,韩渠正回着邮件,一瞧见人影快速切了页面。
五十多岁和三十多岁,其实见了面也生疏,不好谈。
“你先坐过来。”韩高志简短道:“我们谈谈。”
韩渠谨慎地观察几秒他目前的表情,开始猜他今天去见了谁。
公司高层几个核心人物,韩渠笼络了四五个,还和几家分公司都有频繁往来。
怕的就是有人趁乱告状邀功。
韩高志阴晴不定地抽了根烟,一时半会都不知道该从哪里问,又该怎么问。
有些事逼急了也未必会说。
“为什么要拘那个人?”
“玩脱了。”韩渠和亲生父亲说话,用的倒是律师教出来的套话:“我跟那姓许的是情人关系,你二儿子看歌剧时介绍我们认识的。”
也不嫌脏。
韩高志沉着脸色又抽了口烟,问道:“那个不是地牢?”
“怎么会,”韩渠笑起来:“爸,你见过哪家地牢里有台球桌的?”
韩渠轻风化雨想把这事往小了说,反正也是个轻微伤什么都查不出来。
偏偏他没接触公司的核心资金往来,也并不知道峨山风投在被好几家同时狙生意。
“有些事,我知道你瞒着我。”韩高志平直道:“不管你认,还是不认,迟早都有捅出来的这一天。”
韩渠眼神变了又变,没接他的话。
“我现在还掌着公司,能帮你挡着点。但不是什么事,都能靠关系摆平干净的。”
他抬头看向长子,目光骤然如鹰隼。
“韩渠,这些年你借我的名头拉帮结派,我该警告的早就警告过。”
“我现在只问你一句,出格的事情,你做过没有?”
韩渠先是一怔,然后笑起来。
他凭直觉能猜到,很多事还被掩得好好的,不会被看见。
“什么出格的事?”
韩高志沉声道:“是我在问你。”
“杀人,强//奸,动了不该动的人,抢走根本没可能属于你的东西。”
“你现在把话摊明白,别说给你退路,起码我自己还能想想该怎么保韩家。”
“韩渠,我再问你一遍,有,还是没有?”
韩渠看了他一会儿,心里反而觉得惋惜。
怎么老一辈人,就是这么迂腐又顽固。
都什么年代了,还摆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现在哪个圈子不脏,哪笔钱不脏啊?
别说抢资源抢女人了,杀人放火金腰带这种话很难懂?
他就算不是在娱乐圈里跟人斗一路往上走,进总公司呆几年也肯定比亲爹好太多。
“没有。”韩渠简短道:“跟朋友那些都是胡闹,我没犯过原则问题。”
韩高志深呼吸着站起身,一言不发地按灭烟头。
早在回来之前,韩高志就已经去过长子的公司,把那几个谄媚东西叫到了办公室。
到底是娱乐公司背后的金主本尊,几个高层见着传说中的峨山风投创始人时话都说不利落,结结巴巴什么都不敢瞒着。
再板着脸审半个小时,那几人也就都哭着抹眼泪说自己如何被迫,拼命摘清楚关系想换个全尸了。
韩高志审完人就驱车回家,一路上无名火烧的胸膛都快要裂开。
贿赂,勾结,打压异己,玩弄女人。
行啊,是真行。
自己是看他二十多留学回来,先放去做小产业历练心性,五六年下来反而变着花样往死里捅娄子?!
也不知道明里暗里得罪过多少人,还搞过什么龌龊事!!
韩渠接着他转身的空档多看了眼微信,手下正汇报一切平安无事发生,老韩总今天没来过公司。
韩高志转过身来,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
“这么说,那些事,都是你被设计被陷害了?”
韩渠强迫自己与他保持对视,半晌才想起来要点头。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