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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轮淘汰赛属于120进80,完全按照得分排名筛选人次。
之后幸存的八十人将再次按照天上地下排列,并且根据第二轮公演的现场结果再次角逐生存位。
考虑到不同练习生的状态,第一期虽然统一考核节目主题曲《佑之舞》,但可以自由报名选择是否参与导师现场考核。
不熟悉舞台的练习生有缓冲适应的时间,擅长表现自己的人则可以争取更多镜头。
——五十个名额自然也是一开放就被抢光了,不少人一边抢一边心里痛骂方诚然。
本来是一片祥和友好佛系选秀,这家伙一来就搞得人好紧张!!
正式开班起,不同班次的学生就表现出截然不同的能力水平。
导师们一周上一次班,工作日根据档期选择性授课,其实大部分都有助教老师代劳。
但只要摄像机在,少年们就得提着精气神面面俱到。
他们开始意识到偶像两个字的重量。
言行举止,表情管理,以及无时无刻的被监视感。
……如果习惯镜头保持笑容都这么累,要活成什么样子才能在未来拿到皇冠?
真的会有这一天存在吗?
从前国内是没有男团拿过皇冠的。
自从corona横空出世,再三书写出独属于他们的不灭神话,越来越多的人便拥有了更加清晰而诱人的渴望。
哪怕只是渺远的梦想,好像也能将乏味生活无声点燃。
薄环前几年跟着舞蹈老师学了很久,现在虽然筋骨柔韧度尚可,但到底学起来还是有些吃力。
上字组的学生们大部分都理解能力很强,跟着老师跳几遍就渐渐能记住动作,练习室里气氛还算不错。
有时候正练着,远处窗外会走过成片的俊秀少年,在说笑着一起去买水休息。
“是天字组的大神啊……”有练习生小声感叹道:“听说有三四个人都是看一遍就会跳了,第三遍下来就可以跟着老师扣动作细节——这都是什么人啊。”
薄环默默擦了擦额头的汗,努力把注意力转回肢体记忆。
天字组的学生并不需要太刻苦,第一天结束时舞蹈就大部分能完整记熟,第二天开始就是找韵律和唱跳同步练习。
但地下两个组别的学生几乎都是通宵亮着灯,恨不得睡在练习室里。
也有练习生一瞧见能手如云的情况直接幻想破灭,随便混一整天就等着淘汰,放弃不切实际的爆红梦想。
不把这么多能力悬殊却又秉持同一目标的人摆在一起,部分人总会散漫地躺着做梦。
一般来说,助教老师都是在晚上八点陆续下班,晚上十二点练习室逐一关闭,不建议也不允许通宵练习。
到了晚上十点的时候,上字组的练习生也陆续走完,只剩三四个基础太弱的人。
薄环瞧见舍友也在这,停下休息时凑过去递了颗芒果糖:“你还好吗?”
娃娃脸少年一脸惨白:“太……太难了……呼……”
“你看起来好小啊,还在读高中吗?”
“不是,我大三了。”
“诶——”
韩央在跳舞毯上都能拧成麻花,跳这种舞更是没法手脚同步,从早上练到下午憋着哭一直练,在各种幻想里徘徊。
他虽然知道自己有后路可以退,但来都来了,还是要尽全力。
亲妈家教颇严,外公外婆也肯定会守在电视机前看。
一定要争气,不能怂!
最后一个助教老师也打招呼离开了,走廊的灯陆续熄灭,练舞室不知不觉间变成一座孤岛。
他们对着电视屏幕和镜子一节节的记忆动作,先跳0.5倍速的慢版,把每个动作逐渐串联起来。
薄环到底比他记得快一些,后半段渐入佳境,能把主题舞按照节奏跳出来。
地字组和下字组也陆续散场,少年们用毛巾擦着脖颈额头,成群结队的说笑离场。
又一遍音乐停止时,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了声响。
“还在过动作吗。”
薄环闻声回头,发觉是顾少初立在门口,颀长身影投下长长落影。
是那个时大化学系的网球冠军。
“嗨,”他笑道:“我记得你。”
韩央匆匆打了个招呼,继续跟着录像笨拙跳舞。
“我来陪你们。”顾少初抿了口茶,把保温杯放到一边:“这支舞有叙事性,一看就是霍老师编的。”
“叙事性?”韩央终于参与话题:“什么意思?”
“从第一个动作开始,”顾少初站在他们身前,驼色风衣下摆微扬:“向观众致意,抬手亲吻星星,然后开始展示自己。”
“第三小节,先被外力冲击,双臂交叉格挡,后退三步。”
“然后立刻转身,迎击左右两侧。”
青年解释的不疾不徐,舞步伴随着讲解几乎是教科书般的标准。
韩央忽然就开了窍,渐渐能够跟上他的速度。
薄环原本就学的差不多了,这会儿有点好奇。
“你为什么觉得是霍老师编的舞?”
“corona的舞我都会跳,”顾少初淡定道:“以前省队里体能训练的娱乐项目就是跟着跳这个。”
他们的女教练简直是追星狂魔,解散那天两只眼睛哭的像肿桃子。
到了晚上十二点,工作人员又来催了一次。
“那我先回去啦。”薄环笑着和韩央告别:“你也早点回来休息哦。”
“嗯,谢谢你们陪我这么久,”韩央认真鞠躬道:“都辛苦啦,我再巩固一会儿。”
顾少初抬手帮薄环将长马尾绾在肩侧,无形中已经与他熟了许多。
“我送你回去。”
薄环噙着笑望他一眼:“我们不是住斜对门吗。”
明珠大酒店,周日晚七点半。
霍刃在车内再次调整领结,下车时尾指有些发抖。
“站在我旁边。”裴如也为他拉开了车门:“见到韩渠时要保持冷静。”
“戒急用忍。”霍刃闭眼道:“我知道,你不用担心。”
他在时都住了一段日子,感觉还能忍受。
分离时间渐渐拉长到七个小时,繁杂事务偶尔会让两人都忘记了这种灵魂标记般的关联。
裴如也白天大部分时间都要去公司处理事务,或者在时都的不同城区开会来去。
但只要能共进午餐晚饭,哪怕只有短暂的十分钟,都会如同按时服药般给霍刃一定的纾解。
有时候霍刃甚至会有幼稚到极点的想法。
疼痛永远不会消失就好了。
这样就每天都可以看到老师,再多和他相处一会儿。
他在不知不觉中,从一度被工作完全占据的人生里逐渐找到自己。
以及被否定和抑制过很多次的真是感情。
如今一回到这座城市,霍刃看到什么都会想到有关corona的曾经,然后被反复提示那段失责和一角缺失。
如果小池还在,大家现在大概已经在国外开巡演的路上,也许会遨游一整年,然后谢幕告别,开开心心地走上不同的人生。
下车时,裴如也借助身体的死角又牵了一次霍刃的手。
“我在。”他低声道:“放松。”
霍刃快速点点头,无意识地握紧一瞬,然后松手转身,扬起微笑走向无数的闪光灯。
今晚是《citizens》年度慈善晚宴的现场,也是一众名流汇聚的固定时刻。
主办方是《citizens》和如今大热的采彼传媒,韩渠也大概率会来这里招摇过市。
等红毯走完,嘉宾们陆续进入酒会候场现场,举着高脚杯和身侧人攀谈。
梅衡今晚缺席,只匆匆地和负责人发了条短信。
霍刃因为《神佑之选》和他再度碰面,因为梅笙遥的缘故,一度自责到不知道该如何道歉。
但梅先生总是从容又温柔,反而主动去拥抱和宽慰他。
“遥遥一直在恢复的状态,”他不自觉地叹了口气:“虽然确实打击太大,医生也对他的精神状态表示担忧,但……总会好起来的。”
“刃刃,你有独立的人生,不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独立两个字在两年前都曾是很模糊的概念。
霍刃回想着从前种种,面色平静地和一众过来寒暄慰问的人简单交流。
话还没有说两句,远处突然传来动静不小的喧闹。
有几个记者就拔腿冲过去一顿狂拍,还能听见女宾客的抽气声。
霍刃闻声抬头,竟也怔在原地。
这一刻人海之外,红发白衣的梅笙遥刚好看了过来。
两年不见,梅笙遥消瘦到颧骨都有些明显,气色苍白嘴唇没有多少血色。
却染了一头烈火般明烈至极的红发,右耳打了三个耳环。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有些仓皇地动了动嘴唇,下一秒就快步穿过人海向霍刃跑来。
霍刃下意识地迎过去,内心却再度被负罪感和痛苦攥紧。
青年几乎是撞进了他的怀里,当着所有镜头和目光把他用力抱紧,连十指都攥到骨节分明的程度。
“哥。”他颤声道:“刃哥……”
裴如也快速把媒体挡在一侧,示意霍刃带着他去厅外角落小叙。
霍刃握紧梅笙遥的手腕把他带离镜头,在无人的黑暗角落里再度把他抱紧。
“遥遥,”他发觉弟弟在努力克制情绪,摸索着触碰对方的脸颊:“可以哭的,没有事,这里没有镜头了……”
梅笙遥在这一刻把脸都全埋在霍刃的肩头,痛哭到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霍刃不断地帮他擦拭脸颊,任由西服袖子都沾湿了一个角。
“是我不好,”霍刃低声道:“遥遥,我一直不敢见你。”
如果不是第一次全队分离时没有出事,
如果不是他们坚持了一整年都无事发生,
如果不是新春即将到来,最后再录一个节目就可以放假休息……
他绝不会松懈到放池霁一个人留在十七楼。
也不会让corona成为六个人的噩梦。
霍刃不知道这一刻自己该怎么安慰保护这个最年幼的弟弟,起身想先找杯温水或者一把椅子。
在觉察到他要松手的前一秒,梅笙遥再度收紧了怀抱。
“哥,”青年俯耳靠近他,嗓音是情绪尽数释放后的沙哑:“池池在我这里。”
“他今天终于……手指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