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來说,人质中受伤的还有被小李胖揍一顿的孙羽,以及滚下楼梯撞到头的大喇叭,不过这两人基本都沒见血,比不了屁股被扎了一刀的于老师。
老校长在正式辞职之前,找舒莎了解了情况,得知警方这次起到的作用有限,最危急时刻是我夺下了煤气罐,并且阻止了学生被歹徒刺伤(虽然让于老师当了替死鬼),于是就有了一个尽量挽回二十八中声誉的构想。
虽然我们不是什么重点初中,更不是少林寺那样的上市公司,但是假如被当成冬山市学校的反面典型加以报道的话,仍然会对学校上下造成很不好的影响。
家长是很容易被鼓动的,如果媒体煽风点火,有些家长(比如宫彩彩的父母)就会不依不饶,就算老校长引咎辞职也平息不了他们的怒火。
获救后获救后半小时才解除了石化状态,她劝自己的父母不要太为难学校,毕竟精神病人擅闯学校劫持人质的事非常少见,就算有也是一个两个,这次一下子來了七个,学校方面难免会准备不足。
然而宫彩彩的父母可不那么想,他们觉得一定是女儿太软弱了才会不追究学校的责任,他们这次誓要追究到底,哪怕搞得二十八中关门大吉也在所不惜,反正他们可以让宫彩彩转学去更好的学校。
“我、我不要去别的学校。”宫彩彩哭着央告道,“二十八中虽然沒有最好的校舍,最好的老师,但是有我最好的朋友啊,我不想跟大家分开。”
可是宫彩彩的父母不理会女儿的想法,还觉得女儿敢于顶嘴,一定是“被坏朋友给教坏了”,坚决要向二十八中讨个说法。
对于这次被劫持的学生,不管受沒受伤,伤轻伤重,学校都赔付了一定的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但是宫彩彩的父母不差钱,他们仿佛钻了牛角尖一样想让二十八中倒霉。
在这种情况下,老校长通过舒莎跟我商量,问我能不能把功劳分一些给于老师,以显得学校在这次危机当中沒有无所作为。
我对老校长的印象一直不错,从初一开始,他就沒有因为我跟人打架而放弃我,而是以一个教育者的素养试图点燃我对学习的兴趣。
虽然我对学习的兴趣一直也不浓,但是对别人说起我是二十八中的学生的时候,并不会因为自己不是重点学校而感到面上无光,反而要因为二十八中有这位老校长而感到骄傲。
当然了,老校长这半年以來确实显得比从前精力衰退,就像副校长攻击的那样,可能真的有轻微的老年痴呆症预兆,就连自己的孙女陈颖然在医务室里对小男生做的那些糟糕的事情,也沒有察觉(被陈颖然非礼的男生沒有一个去报告老师的,甚至半数以上都不认为自己是受害者)。
对于老校长提出的,让我分一些功劳给于老师的建议,可以说正中我的下怀,我本來就想保持低调,如果再因为“制服歹徒”而接受电视采访,说不定要被《血战金陵》的观众认出來,然后让曹导演找到机会再把我炒作一遍,,现在的我可不是需要这些虚名的时候。
警方这次的疏漏也很大,为了不在网上成为众矢之的,警察局长私底下和老校长达成了协议:只要我也分一些功劳给公安干警,他们就多分配一些警力在二十八中附近巡逻,直到二十八中雇佣了更多的保安为止。
老校长在辞职之前还在为学生的安全作打算,我也不能太过吝啬,于是我和当事人们统一口径,把阻止罪犯行凶的功劳,全都推到了马警官和于老师的头上。
马警官因此荣立二等功,受到了局里的表彰,但是他对此很不理解,想要拒绝又沒法违逆上司的意思,事后他十分纳闷的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是不是想收买他,希望未來有一天我落在他手里的话他会网开一面。
“你别做梦了,我是不会被你收买的。”马警官斩钉截铁地说,“只要你犯了法,符合逮捕的标准,我就一定会把你逮捕的。”
“诶。”我双手插兜,挑起眉毛问道,“听你这意思,好像我现在还沒犯法啊,你以前不是认定我早就双手血债累累,苦于沒有证据吗。”
“我沒说你现在是清白的,那只是你的误会。”马警官不再跟我多说,他穿风衣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暮色中了。
马警官在对人质的营救当中,的确是有功劳的,如果不是他拿來掺了安眠药的披萨饼,并且牵制住战力最高的小李,我根本就找不到出手的机会,所以马警官得到表彰是理所应当的。
然而于老师可真的沒起到什么作用,他屁股上挨了一刀,充其量就是走在银行门口,被抢银行的流弹击中而已。
但是为了挽回二十八中的声誉,平息家长们的愤怒,于老师稀里糊涂地被包装成了勇斗歹徒、为了掩护学生而光荣负伤的模范典型,不但接受了各地方台的记者采访,还频繁出现在各种英模报告会上,坐着椅垫镂空、不至于伤及刀口的轮椅,给大家讲演。
我以前说过,于老师是一个很悲催的班主任,因为姓格太过窝囊,所以不但被问題学生打过,在同僚之间也颇受欺负,从业几十年,一次优秀教师的奖状都沒有拿过,只能在每次颁奖大会上羡慕地看着别人拿奖。
结果这次时來运转,虽然屁股上挨了一刀,但是因此成为了镁光灯的焦点,教委、市委、公安部,以及不明真相的学生家长,纷纷给于老师颁奖或者送上锦旗,于老师从來沒有拿过这么多奖,从來沒有像这样站在灯光之下,接受这么多鲜花和掌声,他眼含热泪地表示:“我这辈子值了。”
大喇叭很为我叫屈,觉得我这是难得的出名机会,为什么要让给什么都沒做的于老师,小芹则是对我已经决定的事情沒有发出任何异议。
我对大喇叭等人解释说,我从前在小混混的圈子里得罪过很多人,如果他们看到我如此风光,肯定心里不满要杀杀我的威风,古人云:“切勿慕虚名而处实祸。”像我这样的高人反而喜欢低调。
班长知道我把功劳全推出去,是为了二十八中不沦为反面典型,进而遭到媒体和家长的围攻,影响到所有师生的正常学习生活,才跟老校长和警察局长达成了三方协议,她觉得我能做到这一步很了不起,让她身为班长很是欣慰。
其实我能在这件事中发挥关键作用,纯属偶然,要知道当时白教授已经绕过艾米通知了彭透斯,彭透斯坐着直升飞机正在往二十八中赶來,以他达到人类极限的身手,说不定可以正面突袭冬山七雄,在保证所有人安全的情况下解决危机。
不过事已至此,假设只能是假设,艾米知道了这件事之后异常愤怒,命令我转学到青姿学园去受她的保护,我当然沒同意,她又要分配两个保镖给我做随身护卫,我觉得那样太过张扬也沒答应。
其实我身边有一个躲在暗处的忍者保镖的,只是镰仓这家伙神龙见首不见尾,尤其不愿意在警方的面前出现,我貌似在事情得到解决之后,在操场上瞄到了一个很像是镰仓的人,然后一转眼就再也找不见他了。
案件发生的第二天,我们班为了配合警方调查而停课一天,于是和接下來的周六、周曰,形成了连休三天的大周末,以至于某些沒经历劫持的同学兴奋地大喊“欧耶,神经病万岁。”
在这三天里面,熟人都向我发來了问候,我和老爸受邀在小芹家里吃了一顿压惊的晚饭,班长作为人质中的学生代表,不得不应付了一些记者的提问,弄得身心都有些疲劳。
班长违心地告诉宫彩彩的父母,于老师是因为救护学生才被歹徒刺伤的,宫彩彩的父母倒也不是油盐不进,他们听说是这样,就取消了跟律师联系起诉学校的打算。
宫彩彩因此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假如因为父母的原因使得学校里的大家坐卧不宁,那宫彩彩就该羞愧地用羽毛枕头把自己捂死了。
比较值得一提的,就是在这三天当中,庄妮被大喇叭强拉着去看望了于老师,虽然余老师不是真的勇斗歹徒而受伤的,毕竟班主任受了伤学生应该去看一看,而且于老师之所以受伤,是因为我要阻止小李攻击庄妮之故。
屁股上缝了好几针,趴在病床上的于老师,对学生们的探望很是欣慰,只不过当庄妮说出“如果有强迫症的班长看到你只有一边屁股受伤,可能会为了对称再扎你一刀”的时候,于老师脸色惨白地笑不出來了,以至于稍后班长过來探望,拿出水果刀要给于老师削个苹果的时候,于老师满头大汗,搞得班长莫名其妙。
“这件事是因你而起的,所以就算是你客观上保护了班长,也不会得到我的感谢。”
周曰的傍晚,我收到了庄妮发过來的短信。
“不过我有时候会请假不去上学,如果班长和宫彩彩她们遭遇了什么危险,就只能交给你这个野蛮人來保护了,你给我认真点,出了问題我就杀了你。”
诶,这意思是不出问題就不杀我了吗。
“只保护班长和宫彩彩,不保护大喇叭吗。”我给庄妮回了条短信。
庄妮沒有再跟我交流,不知道是她羞于承认自己在意大喇叭,还是觉得无须再说,那天她的行为已经证明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