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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瑟夫正思索如何应对这几人更合适,就听开普菲尔伯爵憨笑道:
“殿下,除了我们,还有贸易信贷银行、拉维尔银行他们,也想要获得您的宽恕……”
吕多侯爵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来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心中暗道真不该带这家伙来。要不是因为开普菲尔家族在银行业公会影响力巨大,就凭这家伙的脑子,恐怕早就把家族产业搞破产十次了!
“哦?”约瑟夫却看向了开普菲尔,“你们这次来,代表了几家银行?”
后者忙朝窗外一指:“有七家,殿下。他们就在凡尔赛宫外面等着呢。”
七家银行?涉及内克尔案的可都是有影响力的大银行。约瑟夫扫了几人一眼,忽然意识到,这或许是个提前开启法兰西“中央银行”的契机。
而且眼下法储行很难将这么多银行消化掉,不如让他们交出利益,接受监管,也不是不能接受。如果能借此加快建立“央行”的进程,那可就赚大了。
约瑟夫当即笑了笑,完全不跟着面前几人的节奏走,而是直接道:
“想要保住你们的银行?”
吕多侯爵等人明显愣了一下,旋即“羞涩”地点头:
“如果能蒙您开恩的话……”
约瑟夫浅笑道:“你们能代表外面那四家银行吗?”
吕多侯爵连连点头:“是的,殿下,他们已全权委托给我了。”
“那好,”约瑟夫点头,“我有几个条件。”
吕多侯爵等人立刻竖起了耳朵。
“第一,们给政府的贷款减免10%,贷款协议重签,利息不得超过3%。”
三名银行大鳄对视一眼,脸上都写满了肉疼。
减免贷款的数额看似只有一成,但他们每家都给法国政府贷款了数千万里弗,算下来可就是几百万的巨款了。
而且3%的利息在这个时代来说,简直和免息差不多了。要知道,就算政府卖给市民的公债,利息也在9%-12%之间。
然而,现在内克尔的供词就放在巴士底狱,如果不答应的话,之前破产的4家银行就是榜样。
三人挣扎了两秒,皆是咬牙点头:“遵从您的吩咐,殿下。”
“嗯,”约瑟夫继续道,“第二,由法储行获得你们银行30%的股份。你们之前用非法手段赚了国库十多年的钱,这些股份就当作是罚款了。
“而且我可以承诺,这些股份不经过银行董事会同意,不会随意出售。”
吕多侯爵等人这次倒没怎么犹豫便答应下来。
本来他们就是准备用股份来当做利益,换取王太子网开一面的。虽说王太子要的比他们准备的比例稍多了一点儿,但却得到了不出售股份的承诺。
也就是说,法储行只会分红而已。他们的银行不会因股份被抛售而蒙受损失。这样的条件完全可以接受。
约瑟夫对他们的态度还算满意,又加重了语气道:“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条。
“你们的银行要支持法储行公布的货币政策。
“同时你们要利用银行业公会的影响力,来让更多的银行支持法储行。”
吕多侯爵的神色变了变,小心地问道:“殿下,您说的货币政策是指什么?”
约瑟夫道:“以后法储行将会像英格兰银行那样,发行全国统一的银行券。你们的银行要接受此银行券进行结算、汇兑。”
所谓的银行券,就是各银行发行的“可以用来兑付金银币的凭证”。任何人拿着这些券,就能从对应的银行换得钱币。
如果某家银行的实力雄厚,深得所有人信任,那么大家就会为了方便,接受相互间用银行券来支付,而很少真正去兑换金银币。
也就成了事实上的流通纸币。
实际上,现在英国通行的英镑纸币,严格来说只是英格兰银行的银行券。只不过英格兰银行的生意做得实在太大了,力压其他所有银行,获得了英国政府“唯一合法银行券”的授权,逐步蜕变成了英国的央行。
而眼下法储行还没有英格兰银行那样压倒性的资本优势,那么约瑟夫就只能动用行政手段,来推出法储行的银行券。
不过,这一过程肯定不会那么顺利,毕竟法储行的资本有限,普通民众多半会对其银行券不太信任。这也是法储行变为法国央行最大的障碍。
之前约瑟夫是准备用三到五年时间,来逐渐培养市场对法储行银行券的信任,但如果有银行业公会来为法储行背书,并且有这七家大型银行接受法储行的银行券,那么这一过程可能将缩短到几个月。
同时,法储行和这七家银行因为有银行券,也就是纸币作为流通媒介,流通效率和便捷程度将碾压其他银行。
用不了多久,其他银行为了保持自身的竞争力,也就只能接受法储行的银行券了。
等到全国绝大多数银行都接受了法储行的银行券,就可以顺势颁布法令――将此银行券定为法国的唯一合法纸币。
接着就是利用纸币发行权的优势,对其他银行进行监管。
谁敢不服管?明天就收紧你的现金流,看你能撑过几天!
吕多侯爵三人再次对视起来――接受别的银行的银行券,这就意味着别人将印刷出来的纸交给客户,而客户却可以拿着这些纸来自家银行换金银币。
虽说自己银行也可以拿收到的银行券去法储行换金银币,但这中间只要有几天的时间差,自己手里就会积累几百上千万的纸币,成为事实上的纸币蓄水池。
更不用说,银行间根本不可能几天结算一次,通常最快也得一个月。那这一个月的纸币就全都压在了自家银行里。
布瓦朗达尔先生硬着头皮道:
“殿下,万一,我是说万一,法储行的银行券贬值,那我们岂不……”
约瑟夫料到他们会有这样的担心,立刻道:
“内阁很快就会颁布法令,规定法储行银行券和金银的兑换率,并保持不变。当然,你们如果不放心的话,法储行还可以和你们签署协议,当银行券短时间内大幅贬值,法储行将补偿你们的损失。”
他能这么承诺,也是有足够的底气的。毕竟这个时代实行的都是金银本位,纸币锚定金银,币值很稳定,除非发生重大的经济危机。
而且万一真的发生了危机,导致法国纸币严重贬值,那也没关系。按协议补偿银行就是了。只不过那时纸币已经被所有人接受,补偿给银行的依旧是纸币。反正已经经济危机了,你就说补偿多少吧,我开印刷机24小时加班印给你就是。
最终,吕多侯爵等人还是无奈接受了约瑟夫的条件――胳膊拗不过大腿啊,最多就是每月勤结算就是了,这一个月的银行流水就当送给法储行了。
约瑟夫站起身来,微笑看向面前三人,举起双臂道:“祝贺你们,哦,还有等在外面的那四家银行。
“从现在起,你们将不再受内克尔案的牵连。你们安全了。”
他又朝布里安那边示意:“之后,布里安大主教将代表法储行与法国政府,与诸位签署协议。”
三名银行业大鳄忙躬身行礼,对王太子的宽容千恩万谢。他们心中虽是极为苦闷,这一趟损失了不知道多少钱,但同时也松了一口气,毕竟,自家的银行总算是保住了。
待吕多侯爵等人告辞离开,约瑟夫忽而想起了一个问题,之前有四家银行破产被收购,今天又来了七家“缴械投诚”。而涉及内克尔案的银行共有十三家,剩下的两家在干什么?
下午4点,富歇便赶来凡尔赛宫,回答了他的疑问。
“殿下,佩尔尼和他的妻子及两个儿子在今早逃往鲁昂的途中,被警情处抓获,您看……”
“立刻查封银行。”
约瑟夫轻叹了口气道。这些人也太沉不住气了,晚跑半天,就能搭上吕多侯爵的“顺风车”了。
而他们现在这么一跑,那只能从严处理了。希望吃下佩尔尼家族银行后,法储行不会出现人手严重不足的情况吧。
富歇点头,继续道:
“殿下,还有德纳罗银行两个最大的股东在案发时正好返回了瑞士,应该是听到了巴黎这边的消息,就再没有现身了。”
德纳罗银行的主要业务虽然都在法国,但它却是家瑞士银行,总部在瑞士施维茨州。
也就是说,该银行的盈利很可能都已送往了瑞士,就算查抄其在法国的资产,大概也没有多少钱。
约瑟夫皱了皱眉:“看来,得动用外交手段了。”
……
三日后,凡尔赛宫海格立斯厅举行了一场隆重却不太热闹的表彰会。
说它隆重,是因为王后陛下亲临主持。
而除了受表彰的公正调查处的官员之外,到场的主要是警务系统的高层,以及王太子和司法大臣布勒特伊男爵,一共也就不到30个人,确实算不上热闹。
一阵悠扬的乐声过后,身着浅紫色华丽长裙的玛丽王后走上大厅西侧的高台,微笑看向马拉等人,高声道:
“公正调查处的绅士们,你们以优异的工作以及英勇无畏的精神,为法兰西挽救了巨额的损失,同时令逃脱数年的贪污者得以接受审判!
“在这里,我代表王室向你们致以崇高的敬意!”
这次马拉带着助手查出了内克尔的惊天贪污案,又经过约瑟夫的一系列操作,为法国财政“赚”了上亿里弗,同时大幅度推动了法国央行的建立,这功劳不可谓不大。
而在之前的行动中,调查处的埃文斯被杀,马拉也中刀负伤,于是约瑟夫决定要好好表彰他们一番。
有宫廷官吏捧了花环前来。玛丽王后亲手为还拄着拐杖的马拉戴上一个。警务总监内桑松则为其他人授花。
接着,在众人的掌声中,王后宣布,由于公正调查处的卓越贡献,决定将其提升为公正调查局,由内阁直接管辖。
至此,法国的“反贪局”终于甩掉了警务系统的“面具”,拥有了走向前台的正式身份。
调查局总监依然由王太子担任。马拉成为行动处总负责人。德穆兰为档案处负责人。整个调查局下辖四个处,其中规模最大的行动处按计划将扩大到7支行动队,一共200多人。
其实,这对于硕大的法国官僚系统来说根本不够看,但这却是整个欧洲对于吏治检查最为先进的机构了。在其他各国还是靠王权监察官吏的时候,法国已率先实现了独立部门监管。
这也是官员们不愿来参加表彰会的原因――谁也不敢保证自己手里绝对干净。内克尔当时权倾法兰西,并且富可敌国,还不是说倒就倒了?万一自己被调查处的人惦记上,那可就全完了。
接着,玛丽王后又当众为马拉颁发了500里弗的奖金。其他调查处参与过内克尔案的人,也都有一个月薪水的奖励。至于牺牲生命的埃文斯,抚恤金更是高达4000里弗,以及王室赞助他的儿子所有的上学费用。
待表彰会结束,王后邀请在场的所有人参加晚宴。
走出海格立斯厅,布勒特伊男爵率先向马拉道贺:
“您真是位出色的调查员,已过去这么多年的案子,都被您查了个清楚。”
马拉看着他身上华贵的礼服,不禁微微皱眉,还没想好要怎么回答,贝桑松便凑了过来,满脸笑意道:
“王后陛下对您赞赏有加,我看用不了多久,就会赐予您贵族头衔了。”
弗里恩特和富歇也是上来一阵的吹捧。
马拉环视身旁的这些人,神色却是愈发难看起来。
贵族头衔?
他心中有些好笑,难道我也要和这些肮脏的贵族们成为同类了吗?
他又抬头看向凡尔赛宫屋顶那些精美而充满艺术感的雕刻。
为什么我要在这里?
我在做什么?
简直是讽刺,我所做的一切得到的却是贵族们的称颂!
难道我已背叛了法兰西的人民吗?!
他突然停住脚步,推说伤口疼无法参加宴会,拄着拐杖转身朝凡尔赛宫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