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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发现凌晨写完太困了没按发送,早上起来一直在工作没发现,急忙又抽空码了点,所以干脆今天加更吧,今天后面还有章-
萨莫宽在睡梦中转了转身。
他做了梦。
他梦到了那一天,得知父亲死讯传来的那一天。
男孩那天出去和朋友们抓到了许多肥美的冷水鲑,他很高兴,因为母亲经常愁眉苦脸看着他。
萨莫宽也知道,自己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他总是非常、非常、非常饥饿。他的身高与他的食量一样同步增长,他的胃就像一个空荡荡的黑洞一样令他的母亲绝望。有父亲在的时候他的确能够吃饱,但只要父亲一去前线,母亲就很难弄到分量没有缺斤短两的食物和清水了。
所以这些肥美的大鱼一定能让母亲今天喜笑颜开。
他踩着自己裹着毛皮与苔藓防滑的靴子,拖着小拖车高高兴兴地往回走。
但他看到他们的屋子门口聚集了一堆人。
有穿着制服与金色徽章的严肃军官,也有面带狂热的国教教士,还有伸长了脖子或是靠在一起窃窃私语、并同时不断在胸口划着天鹰的邻居们。
他们说他记忆中模糊而高大的父亲死在了某个叫做卡迪亚的世界。
萨莫宽不知道那是哪里,但他父亲死在了那里。
他们说萨莫宽的父亲乃死于帝事,勤勉可嘉,不必难过,应当祝福他,随后他们给了他母亲一些勋章和一些粮食,那位教士又趁机发表了一通布道,就散去了。
当人群逐渐散开,他看到他母亲跪倒在地哭泣的时候,男孩没有去管那些开始从小拖车上四散蹦开的鲑鱼。
他跑过去抱住了妈妈。
但当萨莫宽看向母亲蓬乱头发下哭得红肿的眼睛里那带着憎恨的亮光的时候,一阵真正的寒意从他的胃底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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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莫宽辗转反侧。
他觉得有些不舒服,背后被利爪抓起的时候刺穿的伤口有些发痒。
他嘟哝着,但温暖的液体与柔软的肌肉包裹着他,于是他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继续沉睡。
他在记忆中的那场对他所在忠嗣学院的突袭中尖叫,踢蹬,有什么人过来用铁棍粗暴地敲打了他,他的小腿骨很痛,于是他蜷缩起来。
随后是被带到梅德伦加德的奴隶营中……这里,每一天因为各种死法而死去的人很多,他的同伴也死伤殆尽,但那天他们正在劳作的时候,听到营地外的又一次进攻开始了。
但进攻与劳作的奴隶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从一个主人换成另一个主人罢了。甚至可以说他们还幸好不用被推去用自己的尸体填满壕沟。
但当他们被喊出来列队、萨莫宽看到那个站在队列最前的首领胸口的颅骨与勋章时他还是愤怒了。
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想起了自己短暂的一生。
还是早点结束这一切吧,在结束之前,他要向这个操蛋的世界发出自己最大的声音。
于是他在周围人惊恐的眼神中冲出去大声斥责了那个看起来很苍老的混沌领主。
男孩原本以为自己会受到残酷的折磨,并最终怀抱对帝皇的忠贞或是对父母的记忆而死去,或许这样得罪了一个混沌混蛋之后,他的灵魂也会被磨碎,抓走,吃掉,但至少他死的时候是个人,而且,既然是死于帝事,或许,他能够在死后最终见到父亲呢?
但面色枯黄的混沌领主只是盯着他看了许久,没有杀他。
接下来的事情令他更加迷惑。
被成为大地统御者、名为索尔塔恩的老钢铁勇士会抽空教导他如何观察别人的战斗、如何计算工程需要的土方,如何体悟岩石和大地的力量,如何在每天吃饭和其他的时候像个人类一样生活,也没有折磨他,每次他问他的时候,索尔塔恩都说,“等你见到我的父亲们就会明白了。”
所以是……父亲吗?因为对父亲的思念?但是为什么是复数?
亚空间中的生物低声地私语,环绕着沉睡的孩子。阴霾的触手开始试着沁入他的梦境。
“……在灵能力量运用群体内,不同寻常梦境通常是一个预兆,或者一个可能。”似乎是索尔塔恩引导他感受岩石力量的时候的一句不经意的话语在他耳膜中响起。
萨莫宽发现自己正在一个蹲伏的顶棚上的视角,观看一群混沌钢铁勇士的集会。
有人在对话,他听不清,直到一个跟随在那个有着一条银色胳膊的混沌领主身后的身影随着某种召唤走上前来。
这个身影穿着钢铁勇士的动力甲,当他摘下头盔,萨莫宽的脸因为惊恐而变形了。
头盔下裸露出松弛而苍白的皮肤,被随意地绷紧在鲜红的肌肉与惨白的颅骨上,脖颈、耳后与下颌还有头顶随处可见用发黑的肠线粗糙的缝合痕迹,但那张脸上有着某些遗传自某位更为具备贵族气质的更高存在的基因特征,同时具备经过星际战士改造手术后拉宽变形的骨骼特点。
萨莫宽发现他认识这张脸的主人,正如他熟悉自己那对风暴灰色的眼睛一样。
那是索尔塔恩的副官,星际战士帕尔菲默那张古代雕塑般的脸。
男孩尖叫着醒来,气喘吁吁。
同时想起了自己被空中俯冲下来的生物抓起的瞬间。
随后他就无暇回顾并怀念他的摩托了——他发出了更大声的尖叫,但那些声音都被液体吸收了,他因为吞入大量液体而被呛到、不断地咳嗽起来。
腥味黏液立刻充满了他的鼻腔与气管,淹过他的眼球,他在惊恐中摸索,发现自己被活活地封入了某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的、柔软却带着温度的、满是液体的巨大皮袋子里面。
他开始拼命朝帝皇、朝索尔塔恩呼救,并使出吃奶的力气,试图移动自己麻木无力的四肢。
救命——
————————
渗透灵魂的寒意从黑色的阴影中滴落下来,侵蚀着每一个进入隧道的战士,他们现在就像抱团的蚂蚁一样,紧紧地贴在乌列尔与帕撒尼乌斯周围——再不敏锐或是不以为然的人都能感受到他们周围的暖意与那些窃窃私语的阴影带来的黑色冰水般寒意的区别。
……杀……
……死亡是最终的归宿……加入我们……
……如此可悲……好痛……
……被抛弃……谎言……全都是谎言……
……唯有杀……
……无边的……黑暗……
……杀……杀……杀……
……杀掉这一切……
……或者……
……加入我们……
恍惚间有人端起了武器,他胸口的玫瑰念珠变得滚烫,烫醒了同样陷入自我怀疑与巨大悲伤中的乌列尔·文垂斯,他警醒地开始转动头部。
“别听它们的话!!士兵们!”乌列尔高喊道,同时开始伸出胳膊去敲有几个看起来变得恍惚的人的头盔和肩甲,“别把枪对着自己和同伴!假如你们想要开枪!就朝它们射击!开火!士兵们!朝黑色的地方开火!”
随着明确命令的下达,爆弹枪的子弹精准无误地被发射入这些诡异的黑色阴影中,随后在它们内部炸开,形成了巨大的爆炸空腔。
它们的身体像是半融化的腐烂橡胶与下水道生活腐殖质、工厂污泥的混合物一样快速膨起并向四周炸开——很不幸的是,它们闻起来也像这些东西混合在一起的味道那么臭得像是朝所有人鼻子上打了一拳。
乌列尔忍着恶心反胃的感觉转身,他的玫瑰念珠在胸口散发出一阵淡淡的化学香味——他从里面闻出了鲸蜡硬脂醇、甘油、蜂蜜、桉树叶、柠檬酸与薄荷脑和动物毛皮等等的混合味道——在这里简直有如天堂中的气息——随后他看到了不幸的斯沃尔加德——狼之兄弟弓着身,像要把内脏吐出来那样呕吐,他吐得几乎跪倒在地。
他赶忙招呼着人跑过去,抓起狼兄弟的头部放在胸口,让他闻着念珠吊坠的气味——斯沃尔加德的胡子上沾满了他自己的呕吐物,他面色惨白,看起来都开始因为那恶臭而痉挛了。
“喷火器!喷火器跟上!”乌列尔高喊,朝着他身周裹着另一团人朝这里移动的兄弟喊道,“帕撒尼乌斯!用你的喷火器!还有任何携带火种的人都可以投掷!”
“收到!坚持住!我来了!”
乌列尔的叫喊起作用了,随着嘶嘶作响的钷素火焰被喷出,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燃了这些阴影活物,在他们漆黑的身体上燃出诡异明亮的青白色火焰,这些东西痛苦地翻滚着,嘶叫着为战士们的前进路线空出一隙空间,但依旧没有离去,只是不断有新生的眼睛和黑泥从深处翻涌而上,替代那些被火焰点燃和烧尽的黑泥。
帕撒尼乌斯以他高大的身材和对武器的熟悉来回移动,并在通道两侧烧出了足够宽的隔离带——这些东西实在是太易燃了,一点火星就能点起一大片,火焰的杀戮效率不可谓不高,但卡兰-高尔里这些东西在继续涌出,数量仿佛无穷无尽。
“保持向前!不要停留!快速移动!”乌列尔喊道,同时和杰弗尔一边一个架起吐得浑身无力的斯沃尔加德往前冲。
终于,在念珠吊坠和动力甲表面的热度都烫到乌列尔无法忍受之前,他们踏着火焰和几乎要扑到他们身上来的污泥怪物冲出了隧道。
一旦他们离开了这诡异的黑暗拱门隧道,这些不可名状的带眼黑影就都缩了回去,不再追击,仿佛在畏惧着什么。
“总算摆脱了。”
“早知道应该多带柄喷火器,伙计,你的武器真是好用,这燃料罐容量真看不出来啊。”
“刚刚那玩意儿到底是什么?”
斯沃尔加德呸呸地吐了好几口唾沫,把地面的铁板烧穿了几个窟窿。“我发誓这东西绝对比机仆的烂肉还臭!”
塞拉法斯脸如金纸,“别提了行吗?那些绝对是巫术怨灵,还带有亚空间臭味,它们试图削弱我们的精神,让我们自相残杀或是自己解决自己……总之,非常糟糕的怨灵浓度,我在旅行中都很少见到……在这么一点地方里到底有多少人死去过,愿您保佑我们。”他对着乌列尔的方向划了个礼。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们现在可以继续我们的任务了。”
接下来他们的进度就变得相当快。
仿佛是没想到有人可以活着通过那条隧道进入要塞中庭一样,他们遭遇到的人和守卫的频率大大减少了,直到他们暗中跟踪一辆运送满载着钢铁勇士和其他星际战士残破尸体的大型工程车,把轰炸引导信标留在环绕中央那座熔岩湖上、被无数岩柱与粗大的铁链悬在空中的、一看就气派非凡、八成是主要指挥室与王座室所在的悬浮尖塔的那些周围结构支撑点上为止,都没有人发现他们——或者发现了,但是被立刻一拥而上打倒了。
“你说那些尸体被这样运走是干嘛用的?”
“不知道。但我觉得正常的星际战士不会这么对待兄弟的尸首。那上面连……”说话的绿甲战士又眯了眯他的仿生眼以调整焦距,“连药剂师手术的痕迹都没有,一个都没有。”
“别想了,这地方的灵能浓度就在那座尖塔和尖塔下方周围最大,所以肯定就是核心和恶魔熔炉所在,炸了这儿,绝对万事皆休。所以我们可以用传送信标了。哦该死。”负责启动灵能信标的塞拉法斯骂了一句奇怪的方言,听起来绝不是什么好话。
“怎么了?”
“灵能干扰太严重。”血鸦智库抬起手指着那座尖塔方向,“下面有非常强大的恶魔核心,里面还有正在运行的巫术仪式……简单来说就是在这里直接启动信标不但容易被发现,还会被极大干扰传送的准确性,我想你们也不想只穿着一身动力甲就迷失在亚空间的涡流里面吧?”
“听起来比死在这儿还糟糕——那怎么办?”
塞拉法斯又翻开他腰带上的许多羊皮纸卷、小册子,拿出他的黄铜占卜道具和石头比划了一小会儿,“得至少跑回我们跑出来的隧道出口那儿再启动信标,那里距离恶魔核心和巫术法阵都要远一些,我们对沿途情况也熟悉。”
帕撒尼乌斯不放心地追问,“你能确定只要我们炸毁那个尖塔就能把这里的邪恶都轰上天吗?”
“我百分百确定。”塞拉法斯回答,“这里面的灵光跟砸在我脸上一样。就像我确定里面的核心甚至是血神的大魔一样疯狂但是我确定。索尔塔恩不也告诉过你们内庭主塔的外形吗?”
“的确。那我们该走了。”乌列尔拍板道,“在这里被索尔塔恩准备的死亡直击导弹群整个飞上天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