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内部提纯(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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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陈景恪除了在家里陪陪父母,剩下的时间也没有闲着,将自己的好友全拜访了一遍。

并送上了一份从外地带回的礼物。

让他有点遗憾的是,徐允恭外出公干还没回来,没见到人。

他最关注的还是算学圈子。

随着《算学基础》逐渐在全国流传,越来越多的算学高手,从全国各地涌入应天求学。

程一民等人也没有敝帚自珍,将新编写出来的《中级算学》送给了他们。

也从这些人中,吸纳了许多天赋和品行都不错的人加入。

随着这些人的口口传播,《洪武算经》编纂小组的江湖地位,也越来越高。

渐渐有了算学圣地的味道。

国子监算学班又招录了一期学生,依然是满员招录。

目前已经有四个班,共五百二十名学生。

这还要感谢朱元璋特旨,给算学班增加了一百个名额。

以前每期都只有三十个人,就这还招不满,堪称凄惨。

也难怪明经科的儒生欺负他们。

但现在不一样了,随着科举重开明算科,洪武算经编纂小组地位的确立,算学班实力增强……

已经没有儒生敢再欺负他们了,最多也就是私下腹诽几句。

但相应的,少了共同的敌人,内部渐渐开始有了不同的声音。

关于陈景恪的地位,就有很多人提出了不满。

一个十几岁的乳臭未干的少年,有什么资格代表我们?

至于洪武算经就是以陈景恪的著作为蓝本之事,他们自动忽略了。

这次陈景恪回来,明显能感受到很多人的冷言冷语。

对此他并不意外,早晚会发生的事情。

能到现在才爆发,已经很难得了。

他也没有想过要调和,没有必要。

程一民等老人,很是为他不平,想要找那些人理论,也被他阻止了。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道:

“我们聚在一起的目的,是为了推广算学,别无他意。”

“若是大家能继续一起研究算学,最好不过。”

“若是不行,就好聚好散。”

“哄。”全场一片哗然,本来好好的,怎么说散就散了。

很多人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他们的目的是争夺话语权,可现在陈景恪却直接将桌子掀了。

损害的还是他们自己的利益。

没有这个小圈子,他们什么都不是,秒秒钟就会被打回原形。

有人忍不住指责道:“你有什么资格要求大家解散?”

不少人附和道:“对,你才来过几次,活儿都是大家做的,你说解散就解散?”

“我看伱就是想要大权独揽……”

陈景恪发现,指责自己的很多都是最早就加入的。

反而是后来者,都比较沉默。

心中不禁有些感慨,人都是会变的啊。

默默的将这些人记在心里,才说道:

“我是陛下任命的《洪武算经》总编纂,这个身份足够了吗?”

瞬间所有人都失声了,平日里组织比较松散,上下级关系也没有那么明确。

以至于很多人都忘了,《洪武算经》编纂小组不是私人组建的小圈子,而是朝廷组建的正规机构。

陈景恪没有再理他们,而是说道:

“程先生,算经还有多久能完本?”

程一民脸色铁青,愤怒的瞪了一眼起哄的人,说道:

“主要内容已编写完,只需做最后的归纳验证,最多一个月就可以完结。”

陈景恪笑道:“好,我会将此事上奏陛下,一个月后将洪武算经呈送陛下面前。”

“名留青史就在眼前,我先恭喜大家了。”

可是在场没有一个人高兴的,大家的表情都很难看。

陈景恪没有再多逗留,转身就离去了。

程一民冷哼一声:“现在你们满意了?”

说完抬腿就追了出去。

又有几名核心骨干,也一起追了出来。

他们刚走,大厅就全乱了,那些逼宫的人成了所有人的谴责对象。

原本看热闹的,眼见自己饭碗被砸,也站起来指责。

那些人自然不服气,开口反驳。

双方越说越激动,差点打起来。

程一民追上陈景恪,叹了口气,说道:

“是我的错,太放纵他们了。”

随后赶来的其他人,也差不多是一样的表情。

陈景恪答非所问的道:“邱侍郎多久没来过了?”

程一民愣了一下,才回道:“年前他来过一次,后来就再也没来过了。”

“我几次邀请,他都以政务繁忙推脱……”

说到这里他突然醒悟,道:“你是说他就是看出了内部不和才不来的?”

陈景恪叹道:“一盘散沙,是成不了气候的。”

程一民更加的羞愧:“是我的错,将一切都想的太简单了。”

其他人也都羞愧的抬不起头。

《洪武算经》编纂小组,是朝廷设立的机构。

本来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建立一套严谨的内部组织结构,将所有人拧成一股绳。

之前邱广安和陈景恪,都提过这个建议。

但他们本就是教书先生,习惯了宽松的环境。

认为搞学术研究还是宽松一点好,况且大家都是自发加入的,弄的太严格了也不好。

最初确实挺不错的,他们很高兴。

但现在事实却狠狠地,扇了他们一耳光。

还没有成果呢,就先内部自我崩溃了。

看着自责的几人,陈景恪心下却很开心。

目的达成。

这个结果他确实早就预料到了。

最开始实力弱小,能聚集一帮子人已经很不容易了,也不好挑三拣四。

所以但凡有可取之处的,全都拉了进来。

随着算学小圈子越来越大,牵扯到的利益越来越多,必然会有人动歪心思。

就算真的按照他之前的提议,建立一套严谨的组织结构,也很难避免这种情况的出现。

分裂是早晚的事情。

虽然严谨的内部结构,能延缓分裂的时间。

但陈景恪却并没有强行搭建这样的结构。

一是没时间管理;二是他也想通过此事,来进行内部提纯。

第三个原因,就是培养一批合格的管理人员。

程一民等人书生气太重了,有能力,但政治上过于幼稚。

相信经过这一次事件,他们会成熟起来。

到时候就可以放心的,将小圈子交给他们管理。

第四个原因,失去了才知道珍贵,对新圈子就更加忠诚,闹事的概率更低。

最后,经过这次提纯,剩下的人才能更清楚的明白,谁才是组织的核心。

不至于因为三四个月不在,就生出别的心思。

至于如何将那些刺头踢出去,他自然早就有了准备。

在洪武算经编纂小组刚刚组建的时候,就已经做好的准备。

不过他并没有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来,先让他们着急一段时间再说。

只是叮嘱他们,尽快将《洪武算经》编写好,不要出错。

就转身离去了。

大庭广众之下发生的事情,是瞒不住人的。

很快算学小圈子即将解散的消息,就传了出去。

所有关注算学的人,都有些不敢置信。

前一刻还蒸蒸日上的圈子,怎么说没就没了?

整个计官群体,都沉默了。

把大家联系在一起的纽带消失了,计官又要被打回原形了。

国子监算学班的学生,是最无法接受的。

这个小圈子代表了太多的东西。

眼下他们可以在这里学到更多的知识,将来可以通过这个圈子,与别的计官抱团。

现在一切都没了。

他们开始疯狂的寻找罪魁祸首,得知是陈景恪提出解散,就开始指责他。

你是陛下任命的总编纂又能如何?算经是以你的著作为蓝本又怎么样?

抛开这些不谈,你又付出了什么?

干活的是别人,你只是挂个名,凭什么说解散就解散?

然而,他们根本连陈景恪的面都见不到,所有的指责都犹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难受的还是自己。

于是他们开始调转枪头,去指责那些起哄的人。

你们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陈景恪再怎么说,也是陛下任命的总编纂。

算经也是以他的著作为蓝本编写的。

也是有功劳的。

就算他来的少又怎么样?这也不是你们忘恩负义的理由。

那些人自然不肯认输,就开始了激烈反驳。

打过嘴仗的都知道,单方面输出,是持续不了多久的。

说不了几句,自己就觉得没劲儿了。

只有双方都持续输出,才能打的热闹。

见那些起哄的人竟然敢还嘴,国子监的学生更怒了。

开始全方位的喷。

为了让自己喷的有理有据,他们开始翻找陈景恪都做了哪些付出。

起哄的人很多最早都是他的学生?

是他提议编写算经?

是他从陛下那里获得了旨意?

是他为算学张目,让陛下重开科举算科?

是他保住了国子监算学班?

……

当这一桩桩旧事被扒出,大家才知道,原来陈景恪默默的做了这么多。

那些曾经指责过他的人,更是羞愧无比。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他们就竭尽全力喷那些起哄的人。

这时候,国子监的儒生再次送上了一记助攻。

你们学算学的就是道德低下,不明大义。

竟然做出如此忘恩负义之事。

实在可笑,可笑啊。

那陈景恪也是活该,竟然与你们这些虫豸为伍,现在遭到反噬了吧。

这下整个算学圈子的人脸上都挂不住了。

纷纷表示此事与我们无关,勿要将个别人的行为,上升到整个行业。

然后转头也加入了讨伐的行列。

他们更狠,甚至表示要上书,请求陛下剥夺那些人在算经上的署名权。

只是很快陈景恪就放出话:

算经编纂小组乃朝廷所建,皆圣上之恩,与他无关。

算经能编写完成,大家都出了力,会按照功劳大小全部署名。

算经编写完成,小组解散也是应该的,不存在别的原因,请大家不要误会。

更不要去攻击某些人。

这番话一出,获得了大家的一致称赞。

陈伴读真乃至诚君子也。

愈发衬托的那些人的丑陋。

倒也不是没有人说他沽名钓誉。

但反驳的人只需要一句话,就能终结话题:

人家是太孙伴读,未来成就不可限量,需要捧你们算学的臭脚?

但不管怎么说,算学小圈子解散已经成为必然。

也不是没有人试图重组,但一来威望不够,二来出了这事儿大家谁都不信谁,只能作罢。

算学圈子可不只是单纯的利益群体,也是一个学术圈子。

很多人加入进来不是为了做官,而是为了研究学问。

没有高深的学术,根本就吸引不来几个人。

越是如此,大家就越能明白,之前那个小圈子的建立是多么的困难。

对陈景恪也就越发的认同。

已经有不少人呼吁,希望他能重新站出来。

陈景恪只是关注着舆论的转变,并没有此时就站出来的打算。

时机还没到。

现在站出来,要不要将那些刺头踢出去?

如果这么做了,反倒是坐实了他争权夺利的名头。

虽然大家嘴上不会说什么,心里也会带根刺的。

等到算经编写完成,小组正式解散,才是他再次出场的时候。

这几天,他除了抽空去吊唁了一下李文忠,就一直待在家里。

邱广安倒是给他写了一封信,上面只有一个“?”号。

陈景恪给他回了一个“=”号。

双方虽然没有明确结盟,但自有一份默契在。

很多事情不需要太多语言,只需一个简单的符号,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邱广安写信过来,本身就代表着想继续结盟。

否则就会继续不闻不问。

问号,不是问他为什么这么做,而是问他有没有想好收尾的办法,准备何时收尾。

陈景恪回信代表着同样的意思,大家合作愉快。

等号,是告诉他,已经有了准备,且耐心等待。

其实陈景恪还想告诉邱广安一些事情。

比如他这个户部左侍郎宝座,还能多坐几年,不用着急给自己物色下一个职务。

朝廷即将大刀阔斧的改革,不论是营建新都,还是水利建设,都需要大量物资。

这时候是最忌讳工部和户部出现动荡的,即便老朱多疑,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随便换人。

只要邱广安自己不出乱子,继续在这个位置上坐三五年完全没问题。

甚至再进一步,成为户部尚书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考虑到自己时刻处在老朱的监视之下,他觉得还是别说了。

倒不是不能说,而是有些事情没必要多说。

到时候万一老朱恶趣味爆发,把邱广安给换了,找谁说理去。

如此又过了两天,眼见连休了七天假,再不上班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就准备入宫。

还没启程,方孝孺约他老地方见。

见面后,得到了一个让他不敢置信的消息:

“什么?叶云流竟然拜你为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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