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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烈一愣,瞬间不淡定了,“岳父大人!?”
相较于南宫将军的不淡定,这位季王爷却是坦然处之地很,又弯了弯腰,慢条斯理地解释道,“自然,陛下金口御令、圣旨赐婚,凰儿是我季王府即将明媒正娶的妻,小婿自是该唤您一声岳父大人才是。”
作为即便是眼瞎之时就已经笼络盛京城无数芳心的季王爷,不得不说,皮相是真的好,便是南宫烈再如何想要从中挑些刺儿出来,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人比楚兰轩顺眼的多。
清隽、贵气,听闻对这丫头也是一心一意,倒不似皇家那位,大婚还未成,便急着纳小了。
但即便第一印象打心底里觉得还不错,面子上也自然不能简单就过了去。
先帝也是金口御令、圣旨赐婚,还不照样黄了?
想到这件事,心中便隐隐郁结,他们南宫家虽也并不满意那婚事、也曾想过到了自家闺女及笄礼成便想法子退了,但这退婚与被退婚之间的差距却是天差地别,他南宫家的闺女,哪里由得旁人指手画脚地?思及此,南宫烈淡淡哼了声,“就算这样也还没大婚呢!王爷这个时候叫本将岳父实在为时太早,往后变数如何,如今哪里说得清?”
方才尚且温文尔雅的年轻男子,这会儿抬眸看来的眼神却明显带上了霜寒之气,那霜寒被隐藏得很好,以至于瞧着只剩下了满脸的笃定与认真,“岳父大人请放心,但凡小婿还活着,这件事便不会有变数,便是本王去了,她南宫凰百年之后,也只能供奉在我季王府的祠堂里、受我季王府后世香火祭拜。”
仿佛被触及了逆鳞的龙。
信誓旦旦里,含着不苟言笑地坚持与固执,初见之时的温文尔雅荡然无存,墨色的瞳孔里,是前所未有的凛冽。他又一次拱手,“也请岳父大人放心,本王后宅女眷,此生只有一位,名唤,南宫凰。此生,她冠之吾姓,我便以命相付!”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多少人端着或戏谑、或好奇的心态围观,如此重诺,本不该在如此不严肃的场合里作出,如此情况下多少有些小题大做的嫌疑,甚至,不日之后,街坊小巷里可能就要将此添油加醋说成双方初见便剑拔弩张地对峙起来了。
这不太好。
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却做不到理性对待。
这丫头,是他的逆鳞与底线,便是来自她亲生父亲的可能只是赌气意义上的质疑,也不行。
人群里,有少女悄悄阖了眼,低着头悄悄退到人群之后……无人所见的眉眼中,是无尽落寞与荒芜。宫女的死没有令她绝望、兄长的当头棒喝没能令她醒悟,她终究还是出来了,想要看一看他恢复了视觉之后丰神俊朗的模样。
的确是人中之龙般的妖艳夺目,便是茫茫人海里,第一眼所见定是那个人。
可便是再耀眼又如何?便是这满城少女都心系于他又如何?他的眼、他的心、甚至他的命,都只属于那个人。
豪门贵胄自是三妻四妾,像南宫府这样女眷稀少、子嗣单薄的自古也就只此一家,便是为人妻的,也该想着为夫君纳妾以此博个贤德的美名,可他说什么?
他说,季王府后宅女眷,此生只有一位,名唤南宫凰。
他说,她冠以吾姓,我便以命相付。
寥寥数字,不日便足以传遍大街小巷、传进每一个有心之人的耳中,南城门,有多少人来人往,就有多少来自各方的眼线,他不会不知道……可见,他是真的,打定了此生只此一女的主意。
那些无数次午夜梦回的自我劝慰、那些最终都没有令她绝望和醒悟的,终于在这两句话里,令她所有的心思与坚持都开始显得苍白而可笑。
南宫烈最后说了什么,她不曾听见,她只看到季云深骑上了马,她只看到季云深将南宫凰拉上了自己马背,她只看到了他们陪着今日回城的南宫烈一路回了南宫府……
她只看到,季云深重现光明的眼,不复霜寒,只有无垠的宠溺与温柔,可自始至终,能够在他瞳孔中留下倒影的,只有一个人。
之前,没人做得到,之后,除了那个人,也没人做得到。
人群渐渐散去,南城门又恢复了迎来送往的平淡,方才隐没在人群之后尚且不觉得,如今再看,空空檐下只有她一人,便怎么看都有些寥落。
她苦涩地扯了扯嘴角,转身离开,即便下跪都要求笔直挺拔的脊背,此刻看着,却有些无力弯曲着。
多少有些失魂落魄,自是不曾发现不远处将这一幕看在眼中的姬易辰,表情和她如出一辙。他只是上街来采买,却无意撞见这一幕,如今看着她消失在尽头,才自顾自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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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心忧、几人哽咽。
老侯爷早早被忠叔搀扶着等候在南宫府大门口,去年,他在这里等自己最爱的孙女,如今,他在这里等自己唯一的儿子。
到了今日,南宫府才算在时隔多年后,终于得以团聚。
老侯爷抱着自己多年未见的儿子,在大门口哽咽地喘不上气了,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便是堂堂七尺将军,战场杀伐腥风血雨也只流血不流泪的南宫烈,也已然湿润了眼。
曾经,这样的团圆显得如此遥不可及。即便至亲隔山海,可山海终可平,唯独帝王圣旨,令骨肉分离、亲眷有生之年而不得相见,忧思绵长,只以为终将抱憾终生。
这一刻,他们等得太久……太久……
南宫凰抱着胳膊站在一旁浅笑盈盈,泪光闪烁,一边吩咐着忠叔将南宫烈带进城的十数手下一并安顿在南宫府,又吩咐了下人准备热水新衣,一直到安排完这些,俩沙场武将才算平复了心绪、冷静了下来。
按照规矩,南宫烈回城,自是要先去拜见陛下的,是以,他还未稍作歇息,便匆匆沐浴更衣朝着皇宫而去,而府中,自是早早准备好了丰盛的饭菜,只等南宫烈回府便开席。